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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目睹这一幕的人们施以援手,那倒是还有得救,可是这些人本就是前来寻仇,自然没有救人的理由。不久之后,粪坑中的挥手呼救声中断,一代风流大淫贱就这么冤枉的死在粪堆里。
“……后来的人说到这件事,都说是报应啦,什么风流不免床上死,淫贼终须粪里亡。那些与西门大侠有仇的人。这下子是扬眉吐气,得意到天上去了,不过,我才不让他们称心如意,走了一个西门朱玉。世上还有一个任徜徉,我要把西门大侠的精神继承下去。”
任徜徉说得慷慨激昂,孙武却是一头雾水,虽说自己对西门朱玉并无恶感,但西门朱玉始终是个淫贼,这么不光彩的名号。说起来真是遗臭后世,有什么好抢着继承的?
“对了,说到这个,你什么时侯教我无孔不入掌?”
“我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不……”
“嘘!”
任徜徉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接着,耳里听到的细微声音,让他脸色一变,拉着孙武闪到一旁,几乎是才闪过去,前方不远处就有一队骑兵飙过。
“任先生,这些是……”
“问得好,这些全部都是找你的。”
任徜徉向孙武解释,当日御前侍卫认出孙武后,就像被激怒的猛牛一样,群情激昂地四处搜索,发誓要将他找出,还要慈航静殿交出人来。
慈航静殿无人可交,苦茶方丈对于官方压力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婉转回绝,但官兵不肯死心,几日内已经与慈航静殿发生数度冲突,目前还有大队人马在附近山区来回搜索,所以任徜徉只带孙武一个人上山,以免多人行动打草惊蛇。
“真是对不起,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喔,这种事情就忘了吧,慈航静殿本就是朝廷的眼中钉,就算没有你,朝廷也不会给我们清闲日子过的。”
任徜徉挥挥手,不再多言,催着孙武加快脚程。一路上,两人连接遇到几波官兵搜索,显然山上的情势异常紧张,而他们终于来到慈航本院的山门,门前的一大段斜坡上,虽然没有官兵埋伏,却出现更诡异的情况。
只见一大群和尚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分坐一群,几乎布满了整片山坡,乍看之下很像是在野餐,不过每个人都望着同一方向,看着山上的慈航本院。
在这里静坐的人数着实不少,放眼看去,将近千多个大光头,在阳光下分外刺眼,算得上是一种奇观,而这些和尚之中,虽然也有一些年长的老僧,但七成以上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僧人,还有两成是三十多岁的僧侣,穿着高辈分的袈裟。
以组成份子来看,这些和尚全都是当前慈航静殿的精英,即将肩负传承重任的新希望,可是他们全部聚在这里,面有怒色,看来很明显是在聚众抗议。
“任兄,这些大师们是……”
孙武的问话被一阵鼓噪声打断,本来在那边一语不发的僧侣们,突然出现几个领导人物,对着群众说话,每问一句,僧侣们就呼喝答应一声。这千余名僧侣人数既多,本身又修练武术,中气十足,千余人并口同声地呼喊,当真是震声如雷,翻天覆地。
听了一会儿他们喊话的内容,孙武发现他们原来是在要求改革,希望慈航静殿能够打破陋规,顺应时代潮流,开放自太平军国之乱以来的法宝禁制。
这个要求所根据的理由很多,但整体上说来,无非是为了慈航静殿的竞争性,当前的天下大势,无论是朝廷军方,抑或是江湖上的大小门派,几乎都使用法宝辅助战斗,倍增力量,慈航静殿枉自名列两大圣宗之一,因为陈腐思想而固步自封,长此以往,不仅无法与如日中天地河洛剑派比肩,甚至也会被一些中小规模的帮派超越过去。
只要是有在外头走动,见过世面的僧侣,都对这样的劣势感受极深,看着慈航静殿一天天失去竟争优势,武林正道砥柱中流的地位岌岌可危,在新时代的潮流中,像是一头老朽腐臭的垂死巨兽,随时都会断气,过去几年里头,年轻一辈的僧侣忍受不了这些陈腐陋规,大量出走,造成了很大的传承危机。作为慈航静殿的一份子,不能眼看着慈航静殿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所以这些僧人有志一同,群聚于此,要求做出改革。
(……这里的人,数目好多啊!)孙武看着这一片人山人海,暗自心惊,这千余名僧侣堵住了出入山门的要道,有些僧人要走路下山,都被他们挡下驱赶回去,用这半强迫的方式要求革新。
“呃……任兄,我是不是来错时候了?”
“这是慈航静殿的家务事,你不用担心,我带你从旁边的小路绕上山去。”
任徜徉带着孙武绕路,在两人掉头离开时,孙武听到后头开始喊起口号,要求以方丈为首的各堂各院首座,出来聆听年轻弟子的心声,别因为一己私欲,成了慈航静殿的千古罪人。
“我出来几天,这票家伙居然真的干了,嘿,挑的时间未免太巧,如果不是恰好有外敌逼上门来,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沿着小路翻山而行,任徜徉途中连连开骂,孙武大致听了出来,寺中年轻僧侣近年来时有不满,只是畏于师门威严,没有发作,但这几天因为呼伦法王挟朝廷压力而来,欲取慈航静殿的地位而代之,寺中高层忙着处理这项大患,年轻一辈的僧侣便得到机会,登高一呼,想在这个时候趁势打破禁令,要求师门做出开放。
“那……为什么不能开放呢?我觉得有法宝用很方便啊,而且,普通时候也就算了,大家战斗的时侯是拿命去拼,用法宝的那一方占了很多便宜,慈航静殿禁止弟子使用法宝,到外面去不是很吃亏吗?”
孙武一番话脱口而出,任徜徉的表情却非常古怪,孙武惊觉自己是个外人,不了解状况,可能说错了话,刚想要道歉,任徜徉却耸了耸肩,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禁止使用法宝,我自己不喜欢用,不过那是个人喜好,与寺规无关……和尚师父平常很好讲话的,但就只有这件事,他从来都不肯答应。”
“苦茶方丈自己不是也在用法宝吗?为什么禁止旁人……”
“和尚师父用法宝?见鬼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从不知道?”
任徜徉质疑的视线变得严厉,说溜了嘴的孙武只得顺势而为,表示听人说过苦茶方丈有一件宝贝。自己便以为是法宝,任徜徉先是皱眉思索,继而恍然。
“喔,那个啊……不是法宝啦。只是一件信物而已,但说到使用这件信物的影响……嘿,要当成法宝看也可以啦,总之,那件信物与这件事无关,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禁止使用法宝。”
任徜徉搞不好是慈航静殿内,最亲近苦茶方丈的人,连他都不知道的事。真不晓得还有谁能弄清楚。不过,至少从他口中得知了那件宝贝的资料,可以作进一步的规划,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然而,此时此刻的慈航静殿,似乎正处于风雨飘摇,孙武觉得自己是挑了一个最错的时机来访,无奈想改变主意已经太迟,任徜徉带着孙武沿小路上山。悄声进了慈航本院后,很快就有人代为通报方丈,苦茶方丈也立刻接见。
“在中台禅舍接见?和尚师父选了个怪地方啊……”
任徜徉向孙武解释,中台禅舍在慈航本院主建筑的后方,大概有一里半左右的距离。禅舍西侧的敦煌壁,专门供长老们闭关清修;禅舍东边就是藏径阁。慈航静殿诸般神功绝学均收于该处,整个区域堪称是慈航静殿首要重地,平日禁止普通弟子擅入,更不会在那边接见宾客,现在请孙武到那边相见。这是一件不合理的怪事。
“你是来求医的,如果要治病,该是去慈济院;假如要和各堂各院首座会审询问,那就是佛光堂了,为什么会挑在中台禅舍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私下说吗?”
任徜徉说话肆无忌惮,讲到“见不得人”的时侯。负责传讯的两名僧人连连口称罪过,急忙走避,让孙武都觉得不好意思,连忙催请任徜徉快快带路。
中台禅舍所在的位置确实隐蔽,从本院的主建筑往后走,要先通过一道长长的峡谷,沿途爬着阶梯,走上好一段时间才到。
任徜徉告诉孙武,从峡谷中段开始,就是慈航静殿的禁地,一般弟子不得擅入,而禁地的安全工作,则是由真正的高手负责,有专职的武僧部队把守,那些妄想侵入盗经的窃贼,十之八九,连摸到峡谷边上的能耐都没有。
这些话,孙武绝对相信,因为从峡谷中段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正被人监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感觉到相当不舒服。而当孙武穿出峡谷,眼前景象陡然开阔,只见一大片的黄土地上,没有半棵村、半根草,见不到半点绿色,仅有孤崖绝壁,奇岩怪石,看来仿佛立足在世界末端的孤绝景色。
正前方的两面绝壁之间,夹了一座古老的五层木楼,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挤碎,可是木楼的表面,发着很奇特的氤氲光华,古色古香,一看便知是年代久远的古建筑,千百年来就在这两片绝壁间巍峨矗立,隔绝风雨,遗世而独立。
“任兄,这就是中台禅舍吗?好壮阔的古楼啊。”
“什么啊,那里是藏经阁!往左边看,那栋茅坑不像茅坑,佛堂不像佛堂的破房子才是中台禅舍,别搞错了。藏经阁的存在历史超过两千年,那种鬼斧神工的建筑技巧,现在没人造得出来……也没钱造啦。”
任徜徉随口解释,孙武听到藏经阁三字,心中却为之一动,想起路飞扬的嘱托,觉得非常不愉快。要练成绝世武功,最终仍是要靠本身的勤修苦练,倘若自己不肯努力,那么别说是慈航静殿的武功,就算是把陆云樵的五绝神剑、武沧澜的天子龙拳秘笈一起拿来,最后也练不出什么东西。
(这么浅显的道理,连我这样的笨蛋都懂,为什么路叔叔就不明白呢?唉,就算告诉他藏经阁的位置又怎样?这里是慈航静殿的禁地,他难道进得来吗?)这份心思,没法说出口,孙武摇摇头,跟在任徜徉的身后,一起进了中台禅舍。
小小的禅舍内。苦茶方丈端坐蒲团之上,身穿袈裟,坦露着大肚子,笑咪咪地甚是和气。一点都没有身为慈航静殿掌门的架子。
“阿弥陀佛,孙小施主,老衲等你许久了。”
进入禅寺内,竟然是苦茶方丈率先打招呼,孙武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刚想回礼,就看到苦茶方丈对任徜徉微笑。
“日前在大殿上,老衲没看清楚你的样子。听说你年纪小小。想不到长得这般健壮,呵,你几乎和老衲那聪明徒弟一般高了。”
“笨蛋师父,是我啦!你看错了。”
“哦,对不住,师父的眼晴情况更糟了。”
苦茶方丈笑着转过头,重新搜索目标,不久,他露出讶异的表情。仰头道:“真是不简单,你长得比聪明徒弟还要高,那天在大殿上老衲竟然没发现。”
“方丈大师,抱歉,那……是根拄子。”
孙武大着胆子提出修正,看着苦茶方丈从僧袍中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这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心里讶异得不知该说什么。
“抱歉了,孙兄弟,如你所见,和尚师父有很严重的眼睛毛病。附带一提。他只是弱视,不是弱智,这是慈航静殿到现在还没垮台的原因。”
听了任徜徉的解释,孙武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苦茶方丈跟前,在接受对方上下打量同时。也看清楚这位有道高僧的相貌。
几天前孙武在大殿上见过苦茶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