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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他暂时不必多事,一切等待帝都的政权交接完成之后再说!”
艾拉斯卓女士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做出了决断:“……此次作战,我们不能再犯过去的错误,不能把精力花费在消灭敌方兵力上,更不能纠缠于任何一块土地的得失,而是必须始终把唯一的目标,放在直接消灭敌人用以展开战争的大义名分上——只要夺回了帝国中央政府的大义名分,区区几万骚扰边境的野蛮人,想要剿灭他们不过是易如反掌,正好作为新政府拨乱反正、赢得民心的第一项政绩!”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嘴边挂起了一丝微笑,话语中也越发地自信满满,“虽然有些对不起谷地的居民,但还是不得不说,南军的这一次引狼入室,真是给我送上一个吸引仇恨的绝妙祭品啊!”
——作为政客们一项几乎是无药可救的通病,他们有时候总是会自视过高,骄傲地自地认为对于一切时局都能洞若观火,自己的所有举措,都能够如同下棋般走一步看十步。
殊不知在权力的游戏中,棋手与棋子的身份随时都能互换,而这个世界更是每分每秒都在变化,其过程之混乱与无序,更是丝毫不亚于任何一种最复杂的化学反应。纵然是最高明的预言家,也无法在最初就准确地预料到,最后能够得到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六十八、蛮族逞凶(上)
正当四十万装备精良的北军,在帝都耐色瑞尔城郊外耀武扬威,用实际行动向城内南军下达后通牒之际,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另一支异族军队,却在耐色瑞尔帝国的土地上大肆发泄着淫威。
这一年深秋时节的谷地,尽管田野里麦穗满仓,果园里硕果累累,但却看不到一丝丰收的喜悦,反而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烟火,遍布着死亡与鲜血。
——不幸上当受骗的桑比亚共和国,被忽悠着自己敝开了国门,同时放进了图坎骑兵、红袍法师和龙巫教这三大祸害,于是惨遭一遍又一遍的屠戮、劫掠与蹂躏,让整个国家沐浴在火焰与血海之中。
而位于其北方的谷地各镇,虽然依靠桑比亚人民的牺牲,总算是赢得了一段时间的提前预警,但当图坎游牧民的马刀真正砍来之际,却也依然是无可奈何。
——作为人类在精灵之森边缘的开垦区,谷地只是一个地理上的称谓,而非一个政治上的实体,其内部可以划分为很多条拥有人类聚居地的山谷。谷地内的每一条山谷,乃至于每一条山谷内的各处村镇,全都彼此独立,各行其是,分别由一群长老联合处理自身政务,从来都不曾真正地联合为一体。
自从帝国南北分裂以来,恰好处于南北阵营分界线上的谷地,也随之发生了分裂。
伊尔明斯特大贤者定居的阴影谷,自然是北军的铁杆支持者。而其余各村镇的立场则变幻不定,断断续续地爆发了好几场战役——事实上,像这种几个老大带着几百号民兵彼此叫嚷大骂,打上一天也死不了几个人的所谓“战役”,恐怕应该形容为械斗加贴切。
由于谷地紧贴着南军的核心根据地,该地南方派系得到了桑比亚共和国的大力支援,而谷地的北方派系,却未能得到北军的重视(东方战区的北军自己都哗变不断,涣散至极),再加上南军从帝都方面施加的压力,因此这场漫长斗争的结果,居然是南方占了绝对上风,让除了阴影谷之外的其余谷地,全都至少在名义上投靠了南方——虽然每条山谷通常只有两三万人口,基本上派不了什么用场,纯粹是凑数而已。
但这也导致了谷地在图坎人侵袭之际的尴尬立场——图坎铁骑本来就是南军请来的,所以谷地各村镇自然不能指望南军的救援。而对于北军来说,此时投靠南军的谷地还是敌境,他们宁愿在帝都以逸待劳,等着图坎骑兵自投罗网,又何必要为一帮投敌叛国之辈消灾解难呢?
当然,谷地的范围很大,并非每一条山谷都挡住图坎铁骑前往帝都的道路上。所以,那些远离战火的聚居地,自然可以看着邻人遭殃而幸灾乐祸。唯有紧贴着桑比亚的几条山谷,却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有的忙着加固工事,搜集兵器,预备决一死战;也有的则是扶老携幼打点行李,准备举族迁移。
接下来,也没过多久时间,真正的灾难与毁灭就降临了!
清晨时分,一位趾高气扬的图坎汗国游骑兵,气势十足地驰马冲入深林谷,在众人恐惧和憎恶的眼神中一直闯到深林谷首府高月镇的议会厅门前,丢下一封浸透着血污的羊皮书信,又用某种当地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吼叫了几声,便傲慢地拨马离去了。
而收到这封恐吓信的诸位深林谷长老,还有前来讨论此事的本地牧师、魔法师,在阅读完书信的内容之后,则是个个都害怕得面无人色,身是如同电闪雷鸣中的小萝莉一样瑟瑟发抖。
——信上面写得很简单:只要投降并献出赎金,就可以留下你们的性命,若是胆敢反抗的话,就把你们的村镇烧光成灰烬,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脑袋统统都砍下来,堆砌进骷髅塔里!
“………终于……来了吗?这帮东方草原上的吃人恶魔!”
头发花白的大长老放下老花眼镜,颤巍巍地叹息道,“自从桑比亚的惨剧传来之后,我们也已经四处求援好些日了吧,有什么能让人放心的好消息吗?”
“……什么好消息也没有,大长老。”一位年轻的民兵队长站了起来,将头盔往木桌上重重一丢,“谷地各大区域之中,阴影谷的军力强大,但他们是北军那边的人,前两年和我们打了那么多场仗,死了不少人,想要他们不趁机报复都很困难,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这么就一笑泯恩仇,不计前嫌地来救援深林谷?迷雾谷同样位于北方,和我们隔着一片广袤的科曼索森林,图坎人除非脑发疯,否则绝不会跑到他们的地盘上去撤野,而他们自然也不乐意南下来救我们的命!
钉耙谷、伤痕谷和翎羽谷位于阿沙巴河的北岸,谷地的东部,与前住帝都的道路完全是反方向。图坎骑兵同样没有骚扰他们的意图,而他们也只想着加强自身的防御,巴不得图坎人快点走。
在从桑比亚到帝都的必经之路上,我们南边的弓谷,已经在两天前被攻陷,图坎人的五万铁骑,此刻就驻扎在那里:至于我们东南方的塔瑟谷,同样在图坎人的攻击范围之内,并且力量薄弱,无力对抗,所以已经由当地提尔教会的牧师们牵头组织,集体迁移逃难到了阿沙巴河的北岸,丢下家园和田地,任凭图坎蛮族劫掠……如今还挡在图坎蛮族和帝都之间的绊脚石,就只剩下我们了!”
“……这么说,外援已经没有指望,敌人又打到了弓谷,疏散撤退也来不及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投降还是战斗?”在沮丧的低气压中沉默半响,一位中年人起身问道。
众人闻言,全都窃窃私语起来,然后便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
谷内几位水平有限却自持高贵的魔法师和牧师,自然是不肯屈膝向一群蛮族低头,声称要率领民兵决一死战。但几位老成持重的长老,却苦劝众人忍辱负重、破财消灾,暂时先把这些瘟神打发走再说。
“……我知道你们都不甘心,可是谁叫眼下形势比人强啊!这座高月镇只有几千人口,整个深林谷也只有三万人,能凑出两三千没怎么训练过的民兵,再加上你们十几个半吊子魔法师和牧师,就已经是极限了。
而图坎人呢?光是在弓谷就有五万,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而跟随着他们的红袍法师和龙巫教亡灵法师,以及他们草原蛮子的部落萨满祭司,恐怕也有成百上千……两边在人数上差得这么厉害,一旦打起来的话,就算后能赢,深林谷又得死掉几成的人口?反正他们是要去帝都的,让开一条道又能如何?”
白发苍苍的大长老一边擦拭着老花镜,一边苦口婆心地说道,“……呃?你说不能相信图坎人的承诺?担心他们收了钱还要翻脸?嗯,这倒是个问题,必须要想办法留一手……”
于是,深林谷的头面人物们在一番紧急磋商之后,便采取了两方面的措施——几个被抽签推举出来的长老,带着大家临时凑出来的财物和酒肉,和大部分居民一起留在高月镇内,准备向即将抵达的图坎大军“上贡”。而另一批妇女儿童,则在魔法师、牧师、猎手等“精锐战力”的带领下,躲进附近的偏僻山林里,这样,万一图坎人的凶残超出想象,也能给镇上留下些种子……
六十九、蛮族逞凶(下)
次日中午,伴随一连串悠长的号角,以及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无数骑着草原矮脚马的图坎骑兵,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深林谷,撞开低矮的栅栏,一直策马狂奔到了首府高月镇的广场上。
这些骑兵约有六七千人,看上去颇为彪悍,却没有统一的军服,有些人身穿粗糙的牛皮甲胄,更多的人身上则披着不知从哪儿抢来的乱七八糟的衣服,花花绿绿各式各样都有,甚至还有女人的衣服,也不管不顾地穿了上去。这在早已习惯于军队统一着装的文明国度居民看来,实在是有些滑稽搞笑。
而且,他们大多数看上去都蓬头垢面,浑身肮脏,油腻腻的头发几乎站不住苍蝇,老远就散发出一股扑鼻的臭气,仿佛一辈没洗过澡似的,怎么看都像是一群乞丐多过军队。
但也有几个貌似贵族的骑手,胯下骑着神骏无比的高头大马、雕花彩绘的精美鞍鞯,身上穿着缀满了宝石璎珞和金银挂坠的华丽甲胄,还有豹子、雪狼、老虎等猛兽的毛皮作为装饰,长矛和头盔上挂着染成鲜艳赤色的牦尾,一看就甚是华贵显耀。
只是他们的衣冠服饰虽然豪华,身上却和其他的游牧民一样肮脏,倒是在头发上喷了香油或香水作为掩饰,然而与他们的浓烈体臭混合在一起,就变得异常刺鼻和怪异,简直能催人呕吐。
但无论这些图坎人装扮和地位如何,在此时此刻,他们都是一群杀气腾腾的征服者和胜利者,全都耀武扬威地骑在马背上,向四周的房屋挥动马刀作势呐喊,恐吓着门窗后面那些瑟瑟发抖的镇民们,并且似乎颇为享受这些“懦弱者”的恐惧。
“……这个……诸位大人,本镇已经准备了许多美酒和烤肉,请诸位下马享用……”
在其他长老不约而同的推攘之下,大长老不得不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出议会厅,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脸,向领头既位貌似军官的图坎人骑士说道,“……还有孝敬诸位的金币,也已经都在筹措之中……”
几个衣帽豪华的图坎骑士彼此看了一眼,轻蔑地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又互相做了几个手势,似乎是就什么问题达成了一致,便有一名骑士跳下马鞍,指着大长老的鼻子,用口音很是怪异的通用语呵斥道:“……老头!把你们整个镇上的人统统都叫出来,然后从镇子里滚出去!这座镇子已经被我们征用为宿营地了!所有的房子都要腾出来,用来给我们的勇士就寝和休息!”
大长老原本就僵硬的笑脸,顿时仿佛被胶水凝结住了,直到被不耐烦的图坎骑士用马刀抵住鼻,这才结结巴巴地把话说了下去:“……那个……既然贵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