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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马背上能驮的东西实在有限,他们又从这些寺庙的佛田庄园里搜刮来大批牛车,装的全是从佛堂神龛中抢来的各类玉石佛像,金银杯盏、宝石念珠、香木挂饰、绫罗绸缎、还有用名贵贝壳和珊瑚做成的小摆设。连马鞍下垫着的老羊皮,也被换成了最上等的雪狐和红狐毛皮坎肩……如此天翻地覆的奇妙际遇,也难怪诸位穷怕了的将校们,对于征伐劫掠这般踊跃了
遗憾的是,面对着将校们的殷切期盼,艾克林恩却只是斜着眼睛,望了他们挂满玉石玛瑙、金银珠串的脖子几眼,然后对前来探询的蛮族将领反问道,“……怎么?你们这两月来可是走一路抢一路,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抢够吗?阿尔斯楞千骑长,阁下刚才纵兵洗劫延历寺的时候,似乎是就连房梁上涂的金粉,还有壁画顶端镶嵌的水晶宝石,都叫人用绳索吊着拉上去,拿刀一点点全都刮下来了吧”
“……嘿嘿,这个……底下的小子们这些天确实抢得挺多。这都是托了大人您的福,才让咱们这些苦命人发了一回横财……不过,像金银珠宝这样的好东西,又有谁会嫌多呢?”
阿尔斯楞千骑长呵呵地傻笑着,抬手搔了搔不知多少年没洗过的油腻头发,捉出几只虱子来,“……再说了,在我们草原上有句名言,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就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享用他们的妻女,然后得意地倾听他们的痛哭声吗?”
此话一出,帐内诸将纷纷点头附和,艾克林恩却是以手扶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恐怕要让你们感到失望了。那位仁孝天皇可没安什么让大家继续发财的好心他希望我们前去讨伐的东山道,可远比不得这富庶的京畿之地,在这个国家乃是著名的穷山恶水,沿途尽是走不完的陡峭山路、羊肠小径、溪谷激流,管保教诸位的坐骑活活累死摔死,一不留神还会陷进峡谷中的伏击圈,被土石擂木什么的在谷口一堵路,接下来你们就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啦
而且,那边山里的女人都穷到没衣裳穿,想要抢到一点大米都难更别提什么财宝了。虽说曾经有过几个还算不错的金矿,但是眼下也都已经枯竭了……莫非你们真愿意过去送命受罪?”
一听得接下来的讨伐对象居然这般穷困潦倒,已经被丰厚掳获养刁了胃口的诸位将校,顿时纷纷打了退堂鼓,改作其它盘算。
而那位最先开口询问的阿尔斯楞千骑长,也是把玩着手腕上新抢来的翡翠观音像,嘟嘟囔囔地唠叨着说道,“……哦,既然东山道这么没油水,路又不好走,山里头的黑瘦女人似乎也没啥意思,那么索性就别去理会这个劳什子圣旨了吧反正咱们也不是那个什么天皇的臣子……艾克林恩大人,还请您仔细说说,这个国家还有那些地方比较富庶?我们也好接着过去发财……”
诸位图坎骑兵军官也跟着一起附和着出声鼓噪。
“……是啊,再说说还有什么更富饶的地方天底下像这么容易揉捏又有油水的国度可不多啊”
“……没错没错,这么难得的发财机会,咱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回了,不捞个够本可不成呐”
“……对啊,京都那帮龟孙子想要咱们去东山道受穷吃苦,肯定是想把富庶的好地方留给自己人……”
……
望着诸位明明已经所获甚丰,却依然毫不知足的蛮族军官们,艾克林恩只能继续无奈地叹气。
“……恐怕又要让诸位失望了,在我看来,眼下差不多是该到收手的时候啦等到全军拔营撤离比睿山之后,就不必南下再回京都,当然也不须继续东征残敌,而是沿原路向西返回,从出云渡海入高丽,再穿越高丽半岛,北上草原……对于诸位来说,这一次远征已经结束,可以回家去看老婆孩子了。”
军帐内霎时间一片寂静,由于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讯息,所有将校全都听得目瞪口呆,半响才有人呐呐地吱声,“……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才没几个月啊,弟兄们都还没到想家的时候……”
“……你们这些瞎了眼睛的财迷……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见到众人依然执迷不悟,艾克林恩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就差没有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你们这一路烧杀屠戮,有多少尸骨被曝露野外任凭腐烂?佛门崩溃之后,这个国家更是几乎没了治疗师,眼看着就要爆发一场大瘟疫……往城池里丢死人引发瘟疫,不正是你们草原骑兵的常用故伎吗?
这一次出征,诸位的部族普遍准备不足,军中没几个萨满巫师,龙巫教的法师数量同样不多,治疗药水也带的很少,更没有地方补充。故而军中一旦瘟疫蔓延,只怕是有覆灭的危险啊莫非你们宁愿让麾下儿郎病死在异国他乡,也不想就这样带着他们腰包鼓鼓地安全回家吗?”
说到这里,他略微喘了一口气,又接着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道,“……而且,就算你们自认为皮糙肉厚,不怕瘟疫侵染,这个国家也已经没有多少容易下手的软柿子可抢了,更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比近畿这些千年古寺囤积更多的财货——像这种佛陀骤然陨落长眠,一切僧尼大德法力尽丧,导致京畿佛寺守备极度空虚的特殊状况,可是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剩下的那些村镇市集,本来就为饥荒困扰,多半穷苦不堪,无财可取。而囤积着财富的诸侯城堡和著名神社,又全都坚固难攻,防备森严,往往还建立在地形险要的山头上。想要拿下来,就得费时费力用命去填……你们加起来又有多少人?几门重炮?多少攻城器械?够填几座城堡的壕沟啊?
除此之外,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依然完好无损,掌握着绝对的制海权,而我们这边却是连一艘战舰都没有,只是趁着他们的封锁线空隙,乘坐民船甚至渔船溜进来的而已。
眼下这支舰队要留驻大阪,协助旧幕府残军巩固城防,一时还无力干扰从高丽半岛进入这个岛国的海路运输。但万一他们从大阪城腾出手来,把舰队转移到对马岛,封锁住海峡通道……帖木儿可汗虽然是草原和陆地的王者,却对海洋无可奈何。而龙巫教之主萨马斯特先生新近又遭重创,尚未复活,也不可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援助。届时你们可就是再也无路可退,只能埋骨于此了啊
既然已经可以不用再流血牺牲,也不用冒任何多余的风险,就能够轻轻松松地带着这么一大笔横财回到家乡去,让你们的妻子儿女欢呼雀跃,为什么还要这样的贪心不足呢?”
第三卷 寒风中的战火 一百四十九、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下)
一百四十九、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下)
一百四十九、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下)
虽然对撤军的理由已经解释得很是中肯,但帐中诸将还是颇为迟疑,面色不豫。
艾克林恩等了半响,也没听到他们的应答,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地转身一把掀开帐幕,几步走到帐外的夜空之下。
此刻的比睿山脚下,正是一派星罗棋布的篝火连营。一撮撮黄色的火焰,在佛教经卷和佛像残片之间跳动,发出阵阵脆响,火星四溅,与烈焰冲天的山头交相辉映,充分显示出了这个烽火乱世的残酷景象。
浑身血腥的草原骑手们,在肆意抢掠了一整天之后,又意犹未尽地拆了山下的寺庙,将那些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香案神龛劈碎,和这些强盗看不上眼的书册经卷一起丢进篝火,然后围着火堆谈笑、放歌,顺便清点这一天劫掠的收获,享用刚抢来的酒食与女人。
距离统帅大帐不过十几步外,就有一名醉眼朦胧的百夫长,脖子上挂着十几串珍珠、水晶和金银材质的念珠,浑身披着好几件光彩夺目的丝绸袈裟,左手搂着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泪痕的年轻尼姑,右手将一小瓶刚抢来的清酒仰头灌了一口,接下来却又似乎是感觉口味不佳地咂了咂嘴。
随身伺候的亲兵见状,赶紧递上几块金黄酥脆的烤牛肉,肥美的油水临空滴落,溅在火红的木片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百夫长抓起牛肉啃了几口,这才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将身边几瓶不太喜欢的清酒随手打赏过去,还醉醺醺地抬头高喊道,“……长生天保佑,将太阳照得见的地方,全都变成我们的牧场”
“……长生天保佑,将太阳照得见的地方,全都变成我们的牧场”
“……长生天保佑将世界变成我们的牧场”
附近几个围着火堆纵酒享乐的图坎武士们,闻言也纷纷附和着叫喊起来,接着又一波接一波地传递到更远的地方,激起一片乱哄哄的巨大声浪。唯有那些龙巫教的直属成员,和投靠了龙巫教的本地光言宗僧侣信徒,在这响彻原野的喊声中静默不动,显得颇为突兀。
看到如此情形,艾克林恩忍不住若有所思。
——虽然眼下站在同一阵营,但双方毕竟还是存在一定隔阂的,龙巫教的目标是尽量挑起动乱局势,而图坎骑兵的目标却只是劫掠和发财。
幸好真正的合作时间并不长,之前的作战行动又一直处于顺势,各种矛盾都被轻松的胜利和丰厚的掳获所掩盖,自己指挥起来尚属容易,若是万一形势不利……嗯,甚至根本还没有发生形势恶化,仅仅只是自己想要这些还没抢够的蛮子们赶快收手回家,就已经出现指挥不动的迹象了。
再进一步思考,龙巫教和图坎武士之间,尚且不能完全协调一致。那么和本地这些心思叵测的“合作者”之间,勉强建立的联盟关系就更加危机四伏了——尤其是当对方不仅烂泥扶不上墙,而且还目空一切,严重缺乏自知之明的时候。
在很大程度上,最近暴富的朝廷公卿都是在靠着龙巫教的巨额援助过活。
然而,尽管他们吃龙巫教的,穿龙巫教的,用龙巫教的,靠兜售龙巫教的援助军械来中饱私囊,还要龙巫教出兵帮他们打江山,却除了几封莫名其妙的封官诏书之外,始终没有任何回报的表示,那位刻薄寡恩的天皇陛下,甚至已经在暗中打定了过河拆桥的主意——长期丧失政权的公卿贵族们,基本没有什么最起码的保密意识。仁孝天皇陛下对于日后恢复锁国制度,驱除包括龙巫教在内一切外国势力的打算,才刚刚露出一点口风,就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还被捅到了艾克林恩的耳朵里。
这世上最最危险的事,就是与脑残之辈结盟啊
如果盟友是聪明人,或许也会有勾心斗角、见招拆招,不过至少各种行动都会符合利益取向,可以根据实际状态进行大致的推断。但脑残之辈的思维模式和行动方式,却是完全无规律的——所谓弱智儿童思路广,精神病人欢乐多,谁都不知道这些脑残会干出什么白痴事情。
对待这些脑残,若是敌人的话,还只要防住即可,但万一成了盟友……那可就太痛苦了,合作程度越深,问题就越恐怖,到最后绝对是会被拖累死的。
可偏偏在这个悲催的国家,一开始己方能够找到门路结盟的势力,还就是只有这么一班极端脑残的朝廷公卿,根本没得选择……唉,确实是应该见好就收啊……
艾克林恩微微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