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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菲里强拉来现身说法的心灵术士俘虏,就是当时亲自组织布置了那个坑爹版自杀式传送阵的罗伯特将军,摸着鼻子讪讪地说道,然后便收到了受害者一个鄙夷的白眼。
“……唉,事已至此,又还有什么可说的?君王死社稷,武士亡沙场,本来就是理所应当之事。鄙人时运不济,兵临绝境,死在异乡也是正常,不敢怨天尤人。只可惜我岛津家的男人尽数进京勤王,至此已是注定要绝嗣了。而萨摩藩这许多好男儿,竟然也一同丧命,连个能回去延续香火血脉的都没有”
岛津怒志在草席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喘息着哀叹道,让罗伯特将军惭愧地讪讪退了下去。
“……哼真正导致岛津家毁灭的东西,恐怕还要首推阁下的野心吧”
三井龙姬大小姐闻言踱了过来,用鞋尖踢了踢岛津怒志的身体,不屑地冷哼道,“……若非你利欲熏心、大逆不道,在京都公卿的忽悠之下起兵造反,而是安安稳稳地做你的萨摩藩主,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
“……大逆不道?嘿嘿,你们三井家的这些商人欺凌德川家鸣那位白痴将军,借助西洋鬼畜之力篡夺德川家幕府大权的手法,似乎也谈不上有多光彩吧”
岛津怒志咧开散发着恶臭的溃烂嘴巴,嘲讽地笑道,“……身为有血性有骨气的乱世武人,哪一个不想着跻身诸侯争霸天下,开幕府当大将军呢?只想着龟缩一方苟延残喘,那是懦夫软蛋的行径就算如今我藩即将灭亡,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早在走上沙场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有了觉悟……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输得这么惨罢了——非但一族尽灭,连藩内男丁也为之一空……咳咳……”
“……唉,都到这地步了,还要死鸭子嘴硬,真不知你这家伙的心是怎么长的?”
三井龙姬叹息着摇了摇头,“……也罢,那些所谓真正的武士,大概也就是像阁下这样又臭又硬的家伙了。虽然阁下是本小姐的杀父仇人,更是挑起这场岛内大乱的罪魁祸首之一。但看在岛津家数百年名门的份上,我还是愿意慈悲为怀,在日后给你过继一个武家子弟,把岛津这个家名传承下去……”
听到这个慷慨的许诺,岛津怒志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是心中大喜——与西方那些把血统看得无比重要、唯恐自家血脉不够纯净的世袭贵族不同,这个岛国的武士家族,通常更加重视家名的传承,而非血缘关系。因此在主家血脉不盛的情況下;过继他家子嗣也是家常便飯。某些上位者还喜欢把自己的庶子或私生子过继到家臣名下,以此来加强彼此之间的关系,同时也能扩大和稳固家族势力。
岛津怒志这一次冒险出征京都,由于当时的萨摩藩老家正惨遭佩里提督的舰队炮击蹂躏,眼看已经力不能支了,为求绝地反击,所以狠狠心孤注一掷,竟带上了岛津家一族之内差不多所有的男人……结果在坑爹的强辐射版传送门的大能之下,全族男丁无一幸免,眼看着是注定要灭族了。
而这场倒幕战争的结果,也颇为讽刺——虽然作为靶子的江户幕府,确实是已经宣告终结,但在三路东征军尽皆覆灭之后,京都的朝廷也已经是注定要垮台了。最后得了大便宜的,竟然还是他们这些武士们最痛恨、最想要打倒的财阀与西洋人,得以名正言顺地丢开幕府的旧框子,彻底推翻武士阶层的统治地位,自己跳到前台来直接掌权……假如早知是这种结果的话,恐怕还不如不倒幕呢
如果江户幕府的体制还在,不管实质上如何变化,最起码在表面上还是武家政权,还得尊重武士的高贵身份。可一旦丢掉了这层遮羞布,得势的财阀们欺压起武士来,就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只是眼下的岛津怒志已经离死不远,根本考虑不了这么多了。能够得到敌人的怜悯,保全下家名传承,就已经是无比的幸运……当然,岛津家想要延续家名,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咳咳,容许我岛津一族保全家名吗?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不必客气,但是呢,趁着你还能喘气的时候,是不是该把某些东西都给我交待一下?”
三井龙姬用折扇掩住口鼻,凑近浑身散发恶臭的岛津怒志,皱着眉头追问道,“……京都那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在那位仁孝天皇的手里,又还剩下些什么筹码?西国诸藩如今抱着怎样的态度?是否由激进派掌权?若是京都朝廷下旨求救,是否还会再次出兵进入京畿,与我军为敌?”
岛津怒志闻言又愣了一愣,然后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变成了一番痛苦的咳嗽。
“……咳咳……三井小姐,您的问题还真有些多啊不过我都会如实回答的。只是……咳咳,能不能再给我施展一个治疗术,好让我感觉舒服一点吗?多谢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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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在完全没有遭遇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巨熊军团就顺利接管了萨摩藩岛津军的营地。
次日深夜,已经连续被辐射病折磨了四天的岛津怒志,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并且死状极为痛苦。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位可怜的藩主大人先是在草席上来回翻腾,浑身痉挛、血管暴起、呼吸困难,喉咙中呵呵作响,以至于面庞都给涨成了仿佛桑葚一般的紫黑色。
然后,他周身的皮肤开始成片脱落,肚子上的脂肪化成了脓水,接着连内脏和肠子都从烂棉絮般的皮肤里涌了出来。而令人吃惊的是,即便身体状况已经惨到了这等地步,生命力顽强的岛津怒志还是又挣扎着辗转哀嚎了好几个钟头,弄得满帐篷都是腥臭的脓液腐肉,这才终于面目狰狞地一蹬腿,就此断了气。
但是,巨熊军团的烧埋队士兵还没来得及上去收敛,岛津怒志的尸体就又发生了更加可怕的变化——就在这具乌黑尸体开始流出腐烂臭水的时候,他的舌头突然肿大起来,顶开了嘴唇,然后更是像炉子上的水壶一样,朝外边不断冒着白沫。肚子则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把整个尸体都折腾得变了形。最后,腐烂的肌肤不堪重负,从里面爆裂开来,浑身每一个孔洞都散发出硫磺一般的恶臭……
几个负责收尸的士兵,见到如此惨状,全都产生了极为沉重的心理压力,推三阻四地谁都不肯过去收敛,最后只好往帐篷上浇了一遍猛火油,然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等他们办完事情回去之后,还心有余悸地向菲里报告说:“……那简直是天底下最丑陋、最怪异、最恐怖的尸体了,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事实上,在这位可怜的藩主大人死去之前,萨摩军残留在军营内的大部分士兵,就已经同样痛苦地离开了人世。而剩下的一小部分生命力顽强之辈,也在之后的两天内全数毙命。
——曾经于京畿横行一时的西国最强军团,就这样在打赢了每一场战役的情况下,黯然地覆灭了。
虽然随军的魔法师和牧师们都知道空间辐射病不会传染,但谁也吃不准这些死鬼是不是还染上了其它疫病,出于防疫的考虑,菲里并未让军团烧埋队没日没夜地挖坑埋人,而是直接用长木杆推进淀川的河道里了事——反正这河里的浮尸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几个,正好冲到下游去给鲨鱼加餐……
随着两万萨摩军在大阪城下的自行毁灭,也意味着京都朝廷方面那个气势恢宏的三路东征计划,就此宣告了彻底破产。从北到南总数超过十万的三路兵马,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已经尽数覆灭。对于新近起兵,掌权不足半年的京都朝廷而言,简直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一般。
而东西两军之间的实力对比,也由此发生了根本性逆转——以巨熊军团为主的东军,已经完全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可以从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了……尽管菲里总觉得自己从离开镰仓以来,似乎还没怎么像像样样地打过仗,而敌人却已经自己把自己给折腾完了……实在是有着高手寂寞如雪的感觉啊
此外,对于“和平接收”到萨摩军全部资产的巨熊军团而言,这还是一次令人欣喜的大丰收——萨摩军的迅速团灭,为菲里遗留下了三十门各型西式火炮,四千多枝还算凑合的西式火枪,以及很多只适合回炉的废铜烂铁——即萨摩藩自行仿制的劣质枪炮——还有火药四百多桶,粮秣近三万石,旧式刀剑铠甲数千副,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一万两,珠宝珍玩若干,辎重车三百余辆……可惜原本拉车的牛马,在那时候也经过了那个坑爹版传送阵,如今自然是同样也遭瘟惨死,菲里只得想办法搜罗苦力,把马具套在人身上,让这些劳工代替瘟死了的牛马拉车……
另一方面,己方的喜讯就是敌人的噩耗。当菲里在大阪城郊兴高采烈地清点着各类缴获物品之时,三路东征大军尽没的消息也传入了京都城中,并且给诸位素来闭目塞听,甚至自以为幕府已平、天下将定的颛臾公卿们,带来了仿佛山崩地裂一般的空前震怖……。。。
二百零八、树倒猢狲散(2)
二百零八、树倒猢狲散(2)
这一年十二月的京都古城,正是一派残破萧瑟到了极点的颓废景象。
堆满垃圾的肮脏街道、摇摇欲坠的破烂木屋、面黄肌瘦的病弱市民,安静到近乎死寂的空旷市集。
持续了将近半年时间的商旅断绝,让这座城市陷入了可怕的饥荒之中。而紧接着肆意蔓延的恶性瘟疫,更是毁掉了这座城市的最后一丝生机,只余下一帮奄奄待毙的行尸走肉。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从公卿贵族的府邸中成天飘出来的酒菜香气,以及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在萧条冷清的街道两侧,到处张贴着朝廷颁发的布告,宣扬着“王政复古”的辉煌胜利,每一篇文章都堪称措辞精炼、对仗工整、语调押韵、词藻华丽……可惜大多数人都没那个精神去看上一眼。
——公卿世家有巫女、阴阳师和家神驱除病邪,有四方“勤王义士”进贡的酒菜粮米,自然可以享乐无忧,沉浸在王政复古的光荣梦幻之中。而断了生计的一般市民,却只能在饥饿与病痛中挣扎了。
在绝大多数的动乱时代,底层百姓都是无辜和无助的,那些上位者的野心和疯狂,才是催生战祸的根源,而最终获得的结果,却往往并不会如同最初预想的那么美好。
因此,到了三路大军尽皆覆灭,并且西洋鬼畜屯兵大阪、虎视眈眈的消息传来之后,诸位公卿们的迷梦也终于破灭了。勉强恢复了清醒的朝廷仓皇四顾,却发现局势已经恶化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
在得到了萨摩藩军力瞬间覆灭的消息之后,依然滞留在京都的土佐、佐贺等几个外藩兵马,全都各自悄悄溜走,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返回了故乡。而那些没有去东海道的“勤王义士”,闻讯也是吓得手脚发软,不敢硬抗强敌锋锐,于是纷纷收拾行李,卷了这阵子抢掠的金银财宝,极为神速地拆伙散去,各自回家做富翁去也,让前来召集他们备战的朝廷钦使急得直跳脚。
如此一来,仁孝天皇盘点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