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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也能交待了。
北条氏彦手下的虾夷蛮子,都是些脑子里都长着肌肉的粗汉,要说怎么跟狗熊和野狼搏斗,倒还大多晓得一二,要说到这战术计谋,就基本一无所知了,一个个满口都是“全听首领吩咐”。
反倒是被绑来充任向导,并且用于在打开公卿府邸之后,帮忙指点发掘藏金密室的那位藤原梅竹大人,为了避免自己在榨干利用价值之后,被随随便便地一刀杀掉,却表现得异常积极,向北条氏彦出谋划策道:“……阁下无须忧虑,那绯月宗一郎的奇兵队虽有两千之众,其中的长州藩老兵却不足一半。剩下的一半皆是从京都本地招募,与阁下身边的这几十个杂兵乃是乡亲,几个军官也是在下的旧日朋友。眼下朝廷倾覆已是大势所趋,京城内多得是识时务之人,纵然是奇兵队中,也颇有愿意弃暗投明之辈。在下请求充任说客,去说服他们易帜倒戈,打开宫门放诸位入内,以此来洗脱罪责,为贵军建此奇功……”
——唉,要不然,怎么世人都说这叛徒比敌人还要更可恨呢?
这位藤原梅竹大人,在为朝廷效力的时候,那是一个昏招接着又一个昏招,硬生生把大好局面给一手葬送。如今搞得连自己也落入敌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后,这厮却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张口揭穿了朝廷最后的那张画皮,一出声就是让皇室跌进地狱的毒计,誓要将昔日里曾经在床上床下,**菊穴的殷勤服侍了多年,一手提拔自己到如此高位的仁孝天皇给卖个好价钱
看看北条氏彦还在犹豫,藤原梅竹又接着添了一把大火,“……且皇宫之中,金玉遍地,珍玩无数,远胜其他公卿府邸之总和。而那些宫女后妃,也是娇艳如花、温润多情,阁下难道就不想一试风味?”
——好么,为了保住自家小命,居然连宫里的旧情人都给卖了
于是,北条氏彦被说得色心大动,当即便再无犹豫,派人押着藤原梅竹和几个京都杂兵,去和奇兵队之中的本地人旧识联络,结果当真是一拍即合——仁孝天皇和一干公卿们,还在紫宸殿内为了是战是走而扯皮不休。这几个奇兵队的中低级军官,就已经从军营里拉出了自己的两百多号部下,先是跟北条氏彦的三百虾夷蛮子合兵一处,然后便大张旗鼓地沿着朱雀大道向北进军,浩浩荡荡地杀奔皇宫而来
若非绯月宗一郎在前几日感觉人心浮动,存了个小心,把守卫皇宫的兵马都换成了自己最可信的老部下,而将在京都招募的新兵,都打发到了别处衙门驻守,否则这皇宫还真的要被从内部攻破了。
但是,奇兵队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极度扑街的状况,也不能怪诸位官兵的脑后生反骨,实在是仁孝天皇自从起兵倒幕以来,就不断鼓捣出各种倒行逆施,又是纵容乱兵祸害京畿,搞得繁华乡邑白骨遍地;又是擅自灭佛,弄得举国瘟疫四起,死者不得转世超生;又是杀弟杀兄杀父亲,把什么lun理道德都给践踏了一遍……终于将那还没来得及凝聚起来的人心,给彻彻底底丢了个干净。
以上这些骇人听闻的暴行,只要符合任何一条,就足以称为暴君。而这位仁孝天皇陛下,却把它们统统都犯了个遍,偏偏自己还安坐宫中享乐,从无半分上阵杀敌的战绩——连吓唬人的资本都没有。
因此,底层士兵对这位陛下是既无敬意,又无畏惧,更无感激,只是靠着一股惯性在勉强维持罢了。到得此时此刻,自然是树倒猢狲散,保全自己全家老小要紧,没有几个人还肯为朝廷卖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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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奇兵队长绯月宗一郎,在离开紫宸殿散朝之后,便立即紧锣密鼓开始了御驾出逃的准备。
由于敌军本阵已至京郊,只需半日即可杀入城内,因此他对手下人催得很急——先是撤下了各处宫墙和宫门上的守兵,命令他们各自返回住处,整理打包军械干粮和私人物品,务必在黄昏前回来集合。
然后,他又分派出若干最得力亲信,将库存的火炮、弹药、粮食、金银等重要物资运到皇宫前的广场上,逐一清点、归类,最后打包装车。因为车马不够,又派兵到城中去搜罗壮丁,强征为挑夫。
此外,绯月宗一郎还调动了皇宫里和公卿府中的仆妇,在皇宫门前支起无数大锅,预备要赶制三万份的饭团和便当,还有收集味噌、梅干、食盐等物,以便于众人在逃难路上食用。
诸事纷杂之间,这位奇兵队长是忙得焦头烂额,居然连某一队部下无故外出的事情都没在意——事实上由于信使同样跑昏了头,也没人向他回报。结果;当绯月宗一郎偶然从一堆账簿之间抬头,发现在正对着宫门的朱雀大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乱糟糟的骚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救了
——伴随着无数嘈杂的叫嚷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朝着皇宫涌来。其中有一些是穿着斗笠黑衣,背负靠旗的士兵;一些是赤膊纹身,手提狼牙棒的野蛮人;更多的则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京都贫民。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人拿着刀剑和火枪,大多数人都握着削尖的竹竿、磨锋利的菜刀锅铲,绑着石块的棍棒,甚至是随处拣来的石块和板砖,乱哄哄地高声吼叫着,朝着皇宫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拥挤在皇宫门口的士兵、宫女和仆役,在现场指挥迁移诸事的公卿和军官,还有一串串刚刚用绳子捆来的挑夫壮丁,见状全都惊呆了——任谁也没有想到,城外的敌军尚在按兵不动,城内那些像狗一样苟延残喘的卑贱贫民,却已经再也按捺不住,仿佛是发了疯一般,勇气勃发地朝天皇御所发动冲锋……更别提还有许多朝廷官军,居然也和这些穷鬼搅合在一块儿造反
“……城里的贱民造反了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转身就往敞开的宫门内疾步奔去。
其他人闻声也是如梦初醒,纷纷扯着喉咙大喊大叫起来,希望能唤来弹压暴*的士兵,同时看看暴民越来越近,也先后丢下手中家什,转身逃跑进宫里——正面的街道已经被暴民堵住,那些狭窄的小巷也不见得安全,除了背后的皇宫之外,似乎就再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躲避了。
虽然事发突然,但绯月宗一郎也是从修罗场中刀头舔血才混出来的沙场豪杰,当即就把账簿和算盘丢开,从腰间拔出佩刀,吆喝着指挥部下列阵迎战……只是却良久都没得到回复。
他忍不住奇怪地抬头环顾四周,当即就不由得眼前一黑,心中暗暗叫苦:原本驻扎在宫内的奇兵队老部下,刚刚都被打发回了营地整理内务,眼下尚未归队,身边只有两百余名士兵,还被急着拥入宫中的人潮给挤得东倒西歪,而扑过来的暴民少说也有四五千,如何招架得住?
而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才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暴*的队伍又壮大了许多——很多在京城招募的奇兵队新兵,在看到了那些混杂在暴民之中的同僚身影之后,竟然立即倒戈叛变,反过来追着那些奔逃的公卿贵族,从背后把他们逐一砸倒劈翻,然后提着血淋淋的人头高声狂笑。
“……这帮该死的叛徒,看本大爷还不把你们……”
绯月宗一郎的咒骂尚未出口,就被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所打断,伸手一摸,竟然满是嫣红的血迹……再回头看看对面暴民当中那几缕徐徐升起的硝烟,他哪里还会猜不出来,自己这是被人用火枪给狙击了幸亏这次运气还好,才被擦破了点儿皮而已。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勇气继续战斗下去了——天晓得待会儿有谁会往自己背后放上一枪?
然而,敌前转进也同样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稍不留神就会被追着屁股狠打。但名将不愧为名将,只见绯月宗一郎挥舞着佩刀,对身边一干还在发愣的家丁、仆役与士兵喝道:“……大家不要惊慌啊,车上就有刀枪,立即拿起来就地抵抗吧只要你们能够在前边先顶住一阵子,等到本官的精兵列好阵势,一个冲击就可以打垮这些暴民了……好咱们快撤”
在忽悠着一部分人上去抵抗之后,扯了好一会儿喉咙的绯月宗一郎,却是立即猛地一个转身,带着几名亲信冲进了宫城,实在是深得壁虎断尾求生之真谛。
见主官都跑了,广场的抵抗随即崩溃,众人丢下刀枪,被暴民与叛军追着屁股一阵狠杀,直揍得他们落花流水、哭爹叫娘。而堆积在广场上的无数辎重,也尽数落入了暴民手中。
但对于注定要多灾多难的京都城而言,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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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之间,庄严华美的京都皇宫之中,无数烟火袅袅升起,疯狂的呐喊生响彻天地。
“……快快……大家都别落下,你进这间宫殿,我去那边的庭院,千万不要遗落了好东西”
“……噢噢抢钱抢粮抢女人喽大家赶快上啊”
第二次进入皇宫的北条氏彦,娴熟地做回了他在虾夷的强盗老本行,指挥着部下对皇宫分片包干,到处烧杀劫掠。而他手下的这些虾夷蛮子,也都是案底累累的积年老手,近来更是于一路远征之中遭遇过多次巷战,对于抵抗官府的事情,早已熟稔得不能在熟稔。几乎不必北条氏彦吩咐什么,就嗷嗷叫着释放出了骨子里的暴虐因子,在这神圣的皇宫之中,奸yin掳掠、无恶不作。
事实上,直到此刻,北条氏彦还是感觉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理应戒备森严的皇宫,怎么这样容易就被自己给打破了?
就算他和那些京中叛兵合于一处,本来也就五百多号人。但是,自从北条氏彦提心吊胆地走上街头,沿着朱雀大街向皇宫进发之后,主动愿意凑热闹一起趁火打劫的市民,就成群结队地加入进来,以至于到最后竟增加到了近万人。沿途所见的官军,不是立即倒戈,跟着一起攻打皇宫,就是丢下兵器和旗帜,咋咋呼呼地亡命奔逃……结果,一直等到他们冲到了皇宫门口,才稍微遇到了一点抵抗。
不过也就是随便放了几枪,然后再让虾夷蛮子们挥舞着狼牙棒扑上去一顿猛砸,顶多打死了不到十个人,聚集在皇宫门口的那些懦夫们便同样一哄而散了,连宫门都没人想到去关……于是,数不清的暴民们呐喊着一拥而入,还有更多在后面看热闹的贫民,也激动地跟着冲了进去。
——当一个政权已经衰微到极点之时,哪怕外表还是那么的光鲜夺目,但只要有谁伸手轻轻一堆,就会仿佛被白蚁蛀空了梁柱和地基的大厦一般,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轰然坍塌……
随后,一场全民狂欢式的空前浩劫,便降临在了这座建成不久的豪华宫殿之中。
“……真是好漂亮的大美人啊兄弟,请你等等,让我先上……”
“……悠着点儿,别弄坏了,后边还有好些弟兄等着排队呢……”
“……还有她的那身衣服,脱的时候也小心点儿,别弄坏了。这可是上等云锦,相当值钱呢”
“……嗯嗯,在厨房的柴堆里还躲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