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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江南水乡缺少骡马代步,这些人一路走来颇为辛苦,可一个个还都是神气活现的,挤挤挨挨地占满了整条大道,隔着老远就呼喝着撵人让路,那气派真是比总督布政使之类大员的出巡还要大得多!
而在这支魔教队伍的中间,则簇拥着一辆豪华大车,车身四周都蒙着金光闪闪的绣花绸缎幔子。拉车的牲口更是不凡——非马非驴非牛,更非寻常苦力,而是三匹毛皮油亮的稀罕白鹿!
又有一群五彩衣裳的鼓乐手,跟着这辆造型别致的三鹿车,一路吹吹打打,丝竹之声不绝。
总之,这支气派十足的魔教队伍,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行进到了城门边上,才缓缓停下了脚步,鼓乐丝竹声也随之停歇,四野里蓦然寂静下来。然后便有一名中年女子站了出来,尖声高喝道:
“……扶金灭洋!神功无敌!恭祝我圣门芙蓉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万福万福万万福!”
“……扶金灭洋!神功无敌!恭祝我圣门芙蓉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万福万福万万福!”
在魔教队伍之中,随即便应和着响起了一片声嘶力竭的整齐吼声,在稍远的地方,还有不少信徒也跟着顶礼跪拜,同声附和。其声浪之大,一时间震得城外房舍的瓦片噼里啪啦乱响,也让城门口的官绅们心肝儿乱颤,甚至有人忍不住软了腿脚跪倒下来!
在缩着脖子挨过了对方的一遍狂呼乱喊之后,上海县令便捧着犒劳银票和礼单,满脸谄笑着迎了上去。谁想到才刚走了几步,就从那辆三鹿车里走出两个身穿对襟黑绸缎褂子的稚龄女童,各自手持一根银亮亮的蛇皮长鞭,满脸凶相地朝这边奔了上来,吓得他顿时一个哆嗦,好险没把礼单给掉到地上。
幸好,这两位女童并不是来挥鞭打人的,而是朝着地面上噼里啪啦地连连甩出二十一记清脆声响,直打得尘土飞扬,碎石飞溅……寻常百姓倒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可一干有见识的官绅却全都囧了。
——这二十一鞭响……分明就是迎接天子上朝的礼法啊!!!
唉,没办法,如今这年头是魔教势力大,江湖天子多,一个个群魔乱舞,人人都要称孤道寡,争着抢威风比派头,至于什么逾制之罪,都已经早就没人能管了。
总算等到这一切乌七八糟的繁文缛节,全都被闹哄哄地执行完毕,而县令和士绅孝敬的金银财货,也都被左右护法点齐收下,坐在那三鹿车中的圣女大师姐,才伸手拉开布幔,只留一道影影绰绰的珠帘,也不起身出来,就在这车里清了清嗓子,跟哼歌似的唱道:
“……天兵天将临凡,圣母圣女降世!任凭那红毛鬼夷来闹,这大金江山咱来保!天下香主共襄盛举,万千义民一起举刀!焚黄表,升香烟,各路神仙降甘霖,四方妖邪都吓跑!要把那人间小天堂来造……”
啰啰嗦嗦地唱了好长一嗓子之后,这大师姐才讲到了正题上,“……今日设伏杀洋妖,可有战绩来报?”
当即早有一个等在城外的魔教弟子,一个猛虎落地式跪倒在车驾前面,向大师姐恭声奏报道,“……禀告圣女,本教弟子原本在县衙门埋了一万斤火药,又让县令假意邀请数十位洋人大小头领前来赴宴、共商时务……本来此事已经万无一失,只可恨这城中奸细甚多,居然在县衙外被人告密。我等被迫仓促引爆火药,只炸死了几个二毛子翻译官……眼下城中仍在激战,还请大师姐速速发兵支援……”
一听居然有内奸告密,诸位魔教子弟顿时就全都红了眼,一个个破口大骂起来。
“……反了反了,这上海县城离洋鬼子的地盘太近,果然是中毒甚深,非得好好清理一番不可!”
“……不错不错!等我们圣门的天兵天将打下了全上海,一定要开刀屠城七天七夜!把这个勾结西洋鬼子的妖城杀光烧光!把这些汉奸一律开膛破肚,把洋人都赶进大海里去喂鱼!”
……
以上这些呵斥声一出,迎候在城门口的本地官绅们全都给吓得脸色发白、摇摇欲坠,双腿抖得好似筛糠一般。幸好这芙蓉教圣女多少还有些见识,赶紧在三鹿车中干咳一声,制止了徒众们的起哄。
“……儿郎们、姑娘们,现在不是站在这里骂街的时候!城中的教友们还在厮杀呐!还不快快入城助阵破敌?莫要叫圣门的别派兄弟姐妹,小瞧了我芙蓉教的威风!”
众人赶紧低头请罪,然后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城围攻西洋人去了。
二十九、符咒狗血斗巫妖
二十九、符咒狗血斗巫妖
当四面八方的各路魔教信徒,仿佛赶集一般朝这边涌来的时候,被堵在上海县城内围攻的黑日巫妖总督一行人,却已经陷入了最危急的关头。
事实上,对于此次会谈的危险性,经验老道的上海租界总督黑日巫妖阁下,并非毫无察觉。但出于对“东方土著人”的轻视,以及耀武扬威、恐吓对手的考虑,在反复权衡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欣然赴约,只是带上了足足五百人的精锐卫队以防万一,甚至还拖上了六门小口径的霰弹炮……
谁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胆大,在自己这样公然提防的情况下,还是不顾一切地悍然动手了!!!
当他侥幸得到内线探子的紧急通报,在千钧一发之际奔出埋了上万斤火药的县衙门之后,立即就被无穷无尽的魔教暴民团团包围在了城中,无论怎么左冲右突,都难以凑近随便哪个城门一步。
而且,由于随行人员太多,事先准备又不够充分,也没法让所有人都通过空间法术传送出去。
最后,在经历了几番混战之后,这支眼看就要精疲力尽的孤军,只得在县城内抢占了一所青砖高墙的坚固大宅院,用家具杂物之类的玩意儿仓促堆成工事,安上了炮位枪眼,打算暂时固守待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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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准——放!!!”
伴随着一磅野战炮的轰隆一声鸣响,无数滚烫的铅弹飞过残破的街道,朝着对面那些张牙舞爪的魔教武装分子,如同瓢泼大雨一般激射而来,霎时间便溅起了一片恐怖的血肉风暴!
“……弟兄们莫慌,快喝了这神仙赐福的朱砂符水,再念几遍闭火分砂咒,接下来就能刀枪不入啦!”
看到身边众人都有些畏缩,一位赤膊纹身的魔教小头目赶紧跳了出来,带头将一碗朱砂符水仰天灌入喉咙,然后猛地把粗瓷海碗往墙角狠狠一砸,便抡起了一把大刀,嗷嗷叫着扑了过去。
对面堵着大门的炮口再次红光一闪,成片的霰弹又一次飞出炮膛,朝着这位孤独的勇敢者迎头打来,然而这一回却仿佛撞上了坚硬的铁板一般,在他面前就被叮叮当当地弹开了!
看到本教琢磨出来克制西洋枪炮的独门功法果然有效,那位小头目顿时念咒得更加起劲了。
“……弟子在红尘,闭住枪炮门,枪炮一齐响,沙子两边分!”
他挥舞着大刀,神情癫狂地呼喊着闭火分砂咒,又硬挨过了一轮排枪的齐射,几个敏捷的迈步,便跳上了用箱笼棉被临时垒成的简陋工事,对着后面一位神色惊慌的白人火枪兵,狞笑着就要当头劈下!
然而,这位孤胆勇士的疯狂冲锋,也就到此为止了。
“……律令——死亡!”
伴随着一个不含半分感情色彩的冰冷声音,一道淡灰色的致命光束,从某根只剩白骨的手指前段,霎时间突然射出,正中这位魔教小头目的胸口。让他当即就猛地一个踉跄,随即大刀脱手坠落,身体则向后仰头翻倒在了街道上,只是挣扎着略微抽搐几下,就这么死不瞑目地挂了。
但是,尽管这个小头目被黑日巫妖的亡灵魔法成功一举击毙,可后面那些教徒也已经被他的表现激起了勇气。只见他们纷纷喝下朱砂符水,嘴里念着闭火分砂咒,操起刀剑长矛,乃至于钉耙、渔叉、柴刀之类的各式利器,气势汹汹地迎着西洋兵马的枪炮冲来!
“……弟子在红尘,闭住枪炮门,枪炮一齐响,沙子两边分!”
一个个袒胸露背的壮汉,在这一片乱糟糟的念咒声中凶狠地杀来,为了给自己多加一层保险,还在胸口画上了奇形怪状的符号。几个身体健壮的大脚农妇,也扛着镰刀跟着队伍冲了过来。
而更多的女教徒,则是早已被裹了小脚,那一双近似于圆柱形的三寸金莲不但极臭,而且实在是没法跑得太快,只得站在后头摇着扇子和旌旗,仿佛跟啦啦队似的,给他们加油助威。
“……我圣门横扫天下,从无敌手!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升黄表,焚香烟,喝符水,练神功,一干鬼子皆杀尽!铁桶江山万万年!”
“……神功一显定江山,圣门无敌世间雄!!!”
“……诸天仙人降神火,天佑大金灭洋人,杀洋鬼子啊!”
……
遇到这样狂热大胆、不顾性命,而又拥有“免疫火器伤害”这一逆天技能的敌人,诸位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战场的租界驻军,一时间不免有些手软胆寒,手里端着枪炮,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再射击。
唯有坐镇前方指挥作战的黑日巫妖总督,看着面前扑来的汹涌人潮,依然在冷笑着沉稳应对。
“……哼哼!以为让自己刀枪不入就能打赢了吗?真是肤浅!!!”
他用只剩下白骨的枯瘦手掌,在衣兜里翻找了几下,摸出一小块油腻腻的肥猪皮,随即扬手将此物使劲抛掷出去,并且准确地掉落在了嗷嗷叫着扑来的人潮中央。
然后,一个在西方巷战之中使用颇为广泛的辅助法术,便以那块肥猪皮的落点为中心,被悄然发动了。
“……grease!”
——霎时间,原本颇为粗糙肮脏的砂石路面,就在法术的作用之下,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油膜。原本如决堤洪水一般涌来的魔教暴徒,根本来不及收住脚跟,就纷纷滑到,变成了一堆滚地葫芦。
在这些倒霉鬼彼此肢体的翻滚与碰撞之中,一片乱糟糟的哀嚎痛呼声不绝于耳,有人摔断了胳膊,有人脚踝脱臼,剩下的也都是鼻青脸肿,眼冒金星,挣扎了老半天也爬不起来。
但这还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因为黑日巫妖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真理,紧接着又发动了真正的杀招!
“……cloudill!”
伴随着巫妖的咒语,一片泛着绿色条纹的灰黑色雾气,在这些被油腻术困住的人群上空瞬间显现,然后缓缓地降落下来,只听得几声恐惧的惊呼,就已经将他们全都笼罩其中……当过了半分钟,这些致命雾气渐渐消散之后,地上的教徒们已经全都脸色青灰,四肢干枯,僵直地躺在一起,永远地沦为了死尸……
面对着在一瞬间就被夺取生命的几百位教友,饶是这些被宗教迷信冲昏了头脑的狂信徒们,一时间也不由得心生怯意,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从而让这片狭小而残酷的战场上,出现短暂的平静。
但是,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诸位兄弟姐妹莫要害怕,这不过洋鬼子施展的妖法罢了,我堂堂圣门有的是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