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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死掉了,真有点让莫兰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说说龙克吧,先离开这个世界的是他。”
商人先生开口说。这时候海雷娜把清茶送了上来。
艾尔法的脸上比起以前多了许多沧桑的感觉,大概作为乌法尔保卫战中的一名作用不容忽视的人,要比从前的一介商人辛苦得多。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作为很感到有成就感。
“自从那一战我方失败,阿卡菲尔和他的部下们就乘胜追击,那时你们已经到索兰尼斯森林去取‘奇迹之果’了,你们并不知道对方的推进速度。那一段时间,阿卡菲尔和让·雷根兵分两路,齐头并进,虽然分了兵但彼此又很容易相互照应;反观我们,全军都受到失败的沉重打击,论兵力我们并没有损失太多,但在士气上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
战争中当一支部队被歼灭一定比例,或者士气过于低落,将会丧失战斗力。作为一军统帅,阿卡菲尔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在莫兰斯不在的那段日子里,乌法尔的部队遭受的正是这样的打击,总共三万多人的部队丧失了战斗力,其中阵亡者有不少,整支整支的部队完全溃散。
“想不到龙克伯爵的军队成为阿卡菲尔的首要目标,一个月中梵特拉军连续向我们克伊尼亚发动了四次大规模进攻,迫使我们放弃了一部分阵地,格兰兹叫我们务必挺过这一段艰苦岁月,只要新兵一补充上来,她就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反击了。唉,像她这样聪明的军师,缺少了足够兵力,也难以施展出自己的本领!”
莫兰斯点点头,这就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白了战争都需要群众与士兵来争取到胜利。
“我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敌人对我们的进攻竟然是打掩护,让·雷根的精锐部队迅速地形成了对龙克军的包围阵势。通常进行包围,双方的数量对比都很悬殊,这一次让·雷根又显示出他卓越的能力,实际上他的部下与龙克大致相当,他却能以少量部队控制紧要地点,钳制住龙克能够突击的方向,再通过他主要的几个军团进行打击。那几天连格兰兹都不停地说,在这方面她完全被比下去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龙克的部队被包围,士气低落的士兵一批批逃逸,不少人被敌人抓住,竟然都用梵特拉圣教特别的大十字架钉死了。这种举动进一步打击了我们的士气。那时候我们根本就没能力突破眼前的阻碍。龙克的部队被分割,被围歼,一切都几乎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进行着……”
艾尔法并没有详细描述那几场战役的过程。其实无须描述,莫兰斯他们都能够想象战争的惨烈程度。
龙克在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里,终究还是完全体现出一名大将应有的风范。他进行了最后的抵抗,而这抵抗的强度要远远超过从前他所指挥的所有战斗。最后他死了,据说是很体面的自杀,当敌人的士兵冲进指挥所,所看到的是伯爵大人安详躺着的身躯;旁边的桌子上有一瓶烈性毒药。之后的几天,守备军所在的村庄均遭到大屠杀,死伤无数。
龙克一死,他的不少旧部都来投奔了克伊尼亚军。或许在大家看来,克伊尼亚军是大家最后的希望了!但是光靠乌法尔之一领,根本难以对抗士气如虹的梵特拉大军,这一点想也想得到。可是现在的局势却完全相反过来。可以那么断定,梵特拉军第一智将让·雷根勋爵的死亡,是整个战争的转折。换言之,是一个人的性命决定了整个圣湖大陆的命运!
艾尔法接下来要说的,正是这个牵动整场战争之人的命运。
商人说得有些口渴,喝了一些水之后,继续说:“知道么,在那段日子里,我们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前线的士兵无不担忧敌人会突然出现于眼前。只要听到对方高昂的呼叫声,他们就会感到害怕。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我们终于熬过了两个月的漫长时间!很奇怪的是对方突然出现了内部混乱。
“因为害怕阿卡菲尔的功劳太大,也因为梵特拉教廷那边的小人太多,终于在阿卡菲尔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德雷斯勒伯爵,这个人明显是在和阿卡菲尔对着干,是教廷派他来专门牵制黄金公爵的。他名义上带来了为数不少的援军,但实际上他的部队对阿卡菲尔的提防程度远远超过对我们。格兰兹很快抓住了这个突破口,有一次我们实施强行突击,一举拿下了德雷斯勒伯爵的一个军团!本来让·雷根的部队可以分兵救援的,可是他没有去救,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分兵,我们就有机会打开封锁的缺口,以后他将要很费劲才能够重新扳回优势。因为这事,让·雷根甚至阿卡菲尔都和德雷斯勒大吵起来,双方的部下甚至武力相向。后来你猜这么着,德雷斯勒居然派人将让·雷根暗杀了!”
“什么?”
这简直就是在说天方夜谭。在场的所有人,但凡还没有知道让·雷根死因的,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的确,让·雷根这个让克伊尼亚军闻之丧胆的人物,不是死在格兰兹的妙计下,而是死在德雷斯勒卑鄙无耻的手段之下!虽然是敌人,虽然未曾谋面,莫兰斯却对让·雷根充满着敬意。自己并不是什么优秀的将领,在身边的姐姐、华史、格兰兹等人的影响下,莫兰斯也学会了对敌对将领抱以应有的尊敬。只有全心全意去尊敬对手,才会尽一切力量去打倒对手。这常常是战争年代一条很流行的教条。
“让·雷根可是这个年代里的一件瑰宝啊!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命运对我们的嘲弄。”莫兰斯站起来,把目光投向远处喧嚣的街市,“但不管怎么说,让·雷根的死真的让阿卡菲尔断了一只手臂,我们不正是这样才得到喘息并且出现重大转机吗?我从现在的形势可以猜测得出来。让·雷根的死,或许正是乌法尔所有人民的福音,我们必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军师也是这么说的!”艾尔法有点激动地站起来,“大家都又看到了希望,本来低迷的士气,又重新高涨起来;相反地,黄金公爵那边,却因为让·雷根的死,很长一段时间都闹着内讧。据说后来阿卡菲尔以大局为重,不追究德雷斯勒的责任了,可我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这是肯定的,想想看让·雷根是何等人物,阿卡菲尔又是何等人物!命运之风,将要把历史这艘巨大的航船带往何处呢?
第三十九章 三王牌
在艰难的对峙中,终于又一年过去了。新年里的第一周,天气格外地好,一扫从前的阴霾之气。
让克伊尼亚军民精神振奋的,不仅仅是好得一塌糊涂的天气,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们的美塞娅公主在元旦日那一天,出现在首都广场参加游行!那一天,全城所有的居民都涌上街头,为了保护克伊尼亚国王与公主的安全,皇家侍卫们也全体出动,劳累了一整天,有不少人饿得饥肠轱辘,可是大家都非常高兴。
公主的气色很好,身体也恢复了许多。可惜的是,‘奇迹之果’的效果毕竟有限,虽然公主能够活动了,一双腿却仍然好不了,只能够坐在轮椅上,由女侍们在后面推着。
公主的头发已经长出了不少,但比起以前来,仍旧逊色许多;脸上那些疤痕淡淡的,把本来很美丽的一张面孔抹上了瑕疵。本地有一种花别名“抓破美人脸”,鲜艳的花朵上平白无故添了一抹淡蓝。但是大家都和从前一样喜欢他们的公主,尊敬他们的公主!
元旦这天,美塞娅与莫兰斯一齐到皇家陵园去给祖先扫墓。在陵园东侧,昔日为国捐躯的功臣们,以及那些牺牲了的女侍,都安葬在这里。死后能够靠近皇家陵园,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殊容,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牺牲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莫兰斯为菲丝·艾蒙德献上了一束索兰尼斯大白菊,硕大的花朵在风中微微摆动,灰白色大理石墓碑上,铭刻着菲丝·艾蒙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幸福,因为我生活在圣水湖畔;我快乐,因为我有一大群女伴!”
记得去年莫兰斯回来的时候,把“奇迹之果”交给了薇丝,把破碎的紫晶交给了自己的姐姐。姐姐没有说话,静静地听莫兰斯说完旅途上发生的一个个故事。每一滴眼泪都代表着姐姐对菲丝的那种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情感。
今天是美塞娅公主第二次来给女侍们献花。第一次是在她能够下床后的第五天。
墓园里的恬静与广场上的喧嚣,完全是两个极至。
“最近我怎么一直没见军师露面?”
扫完墓回到皇宫里,莫兰斯忽然问道。说起来今天他也有些迟钝了,其实军师格兰兹自几天前就已经从克伊尼亚消失了。只是那几天里莫兰斯一直都在陪着姐姐,一起讨论前方的战事。乌法尔的局势是如此地动荡和反复,而克伊尼亚新王和他的姐姐,一个远离战场数十日之久,另一个则一直在病床上躺着,所以他们不得不花费好一阵来慢慢上手。
可以说现在的战争是黄金公爵与克伊尼亚之间的对决——确切一些,倒不应该忘记了从中作梗的德雷斯勒。这三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德雷斯勒与阿卡菲尔之间的冲突时大时小,而这二者与克伊尼亚军也时而发生局部战斗。就好比三角形的稳定性一样,因为德雷斯勒的存在,局势一下子复杂了很多。只要有一点头脑的人,都能够看到存在于三角关系之中的巧妙的利用价值,像格兰兹、美塞娅之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自从德雷斯勒出现,梵特拉教廷那一边就没有安宁过,格兰兹不断地派人过去搬弄是非,为的就是不让德雷斯勒和阿卡菲尔能够联合起来,哪怕是短暂的联合也好。所以也可以说,梵特拉教廷倒成为了乌法尔的盟友。
美塞娅放下手里的书本,说:“军师啊?她又到梅斯湖边去训练她的新军了,近几年来她一直对新军念念不忘,去年尤其卖力。她一年之中倒有半年待在梅斯湖边,她说前方局势尚好,有华史·缪伦大人坐镇总部,又有兰森大人和艾尔法等人负责后方资金物资和新兵征集,虽然我们尚无能力全面反攻,这防线却也不是那么脆弱。
“所以军师就一直着力于新军建设了。可是不论我怎么问她,她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仿佛那秘密实在是不可告人。有机会你去问一问她吧!”
莫兰斯点点头。不过真要他去询问,他也不是很情愿。他佩服格兰兹,佩服其卓越的才智和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他也信任军师,只要时机成熟,军师自然会向他们揭开真面目。只是苦了好奇心特强的美塞娅。
“天气多好!”莫兰斯望着天空中那一片片漂浮的云朵。
“只是一般好吧!”美塞娅说,“大概是你最近心情特别好而已。姐姐也很高兴啊,不过高兴归高兴,天气一般好还是事实!”
美塞娅用了强调的语气。
“最重要的一点,你可不能过于骄傲。军师说了,就算让·雷根不在,阿卡菲尔也一样是我们强劲的敌人。长期以来让·雷根一直是阿卡菲尔的最重要的谋士,两人共事多年,即使让·雷根没将自己平生的精巧谋略过渡到阿卡菲尔的脑子里,公爵至少也很熟悉了让·雷根的一贯作风;如果以让·雷根的头脑来决策,多半也找得到解决的方法。阿卡菲尔要是没有这点能耐,他根本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莫兰斯笑了笑,一副学生接受教育的表情。
阿卡菲尔那一边,又在进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