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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遇到了一些变故,突然不能在上网了,洪远很担心,很想帮那位姑娘。
成天乐听到这里,嘴角又露出了笑意,这是好事情啊,不禁又想起了在泰山中遇到的郝然。成天乐这一路所遇到的妖修中,他最希望万变宗能收入的就是郝然这种弟子,已经给他留下了神念心印指引,等打完这个电话,不妨也给这位白鹭妖留下同样的神印。
但成天乐不明白洪远找自己是什么意思,继续听对方的下文,听着听着,微笑又变成了苦笑。原来那位姑娘家住在苏州,洪远不能确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可自己在苏州又没有熟人,于是想起了同事大胖的同学成天乐。在他眼中,成天乐能不仅有本事,而且是值得信赖的人。
他请成天乐去看看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变故,如果成天乐愿意帮忙的话,他就提供具体资料,事情比较急,最好马上就办。成天乐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不在苏州,如今也没空立刻返回苏州,但对方说的这么客气这么有礼貌,还对他这么尊敬,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啊。
虽然不好意思,但成天乐还是拒绝了,很委婉的说道:“她是你的朋友,你既然这么关心她,从大连到苏州的距离并不远,几个小时就能到。”这是实话,以现在的交通条件确实不算远,清晨出发中午之前就到了,下午办事,当天夜里就可以赶回来。
洪远仍然很客气礼貌的与成天乐聊了几句,做了一番解释,这才挂断了电话。但成天乐就站在玻璃墙外面,能看见他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这种失望不仅是对事情的失望,也包含着对人的失望。
他是对成天乐寄予希望的,否则素不相识,不会就这么开口请人做事。这是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成天乐也他所敬佩的他人,居然继续追问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就这么的拒绝了。看来这个人并非是他所认为的那样,似乎并不值得先前那般尊重。
洪远并不不清楚,成天乐就手拿电话看着自己,将他的神气波动所伴随的情绪变化感应的一清二楚。洪远也没有生气,方才言谈仍显得修养,他只是失望,除了想解释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位曾经敬佩的成总了。
成天乐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他并没告诉洪远自己也在大连,还在同一家商场内吃饭,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这一路遇到的妖修心性各异,就如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最令他欣赏的是郝然,想收入万变宗门下;最有缘法的是姜璋,已收入万变宗门下;而最特别让人有些说不清的,就是这个洪远了。
539、言入境,无师自通
今天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成天乐很惊讶,感叹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开始这个洪远既令他欣赏,又觉得缘法难得,本想留一道神念心印,内容与在泰山留给郝然的差不多,但后来还是没这么做。洪远也许是个好人,但并不意味着成天乐就想指引他加入万变宗,这样的妖修混迹红尘,那就继续在红尘中自处罢。
直到走出商场的大门,成天乐停住脚步想了想,终究还是发出了一道神念,印入洪远的元神。他告诉了洪远,所谓的捉妖师是怎么回事、共诛戒和散行戒的内容,还有自己在这一路上的某些感悟心得,并传了他收敛妖气之法和某些辅助法诀。但成天乐没有介绍修行各派具体的状况,也没有提苏州万变宗,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正坐在三楼餐厅里也在摇头苦笑的洪远突然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良久之后身体微微动了动,仿佛从睡梦中惊醒,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山野妖修,并没见识过神念心印手段,但本能的也清楚这是一位修为深厚的高人所留,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疑惑就疑惑吧,这是他自己的事。成天乐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挂断后取出手机卡,步行出城了。这天夜里,他第三次来到那个荒山溶洞深处的隐秘洞府中,已经走过了万里路途。
他一进入洞府,就听见于道阳有些苍凉的声音隔着那道石门传来:“成天乐,你又来了?”语气中明显压抑着某种激动或兴奋,仿佛一直在等着他。
想想也不意外,于道阳在此枯坐了五百年,所设的陷阱最终也没有成功,不知道还要枯坐多久。如今只有成天乐一个人知道这里,也只有他能来到这里,比起漫漫无尽的黑暗冷寂。哪怕有人能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成天乐走到石门前坐下道:“是的,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于道阳微微有些诧异道:“你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居然一直在步行。”
成天乐也有些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道阳叹了一口气:“无论怎么说,你毕竟算是我的传人,你的境界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更高了,这一路都在修炼御神之道吧?我能感应到你的气息,红尘的气息。我在这里困守了五百年,很久没有感应到这种气息了。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成天乐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的伤没有好,但心境有点不太一样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并不能确定来者是我。这次一进洞府,你就知道是我来了,并非是猜的,连这一路的红尘气息都感应到了。”
于道阳:“我度过了不换骨劫,但修为境界仍在,这段时间你的修为越来越高,我的感应也越来越清晰,而且心境确实也有所转变。连自己都说不清。”
成天乐开门见山道:“前辈,我有事情求你。”
于道阳:“那我先求你一件事。”
成天乐:“请说。”
于道阳有些伤感道:“给我讲讲你这一路的经历。红尘中所遇种种。我有感觉,你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成天乐呵呵一笑:“使想起了你在明朝的经历吗?在这座山外,就是红尘。”
然后他开口讲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有多长?万里长!这次他并没有用神念将复杂的信息直接发送过去,就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讲述这一路的种种见闻,坐在这里讲了七天七夜。但他的话语出口,自然伴随着另一种神念。向闻者描述出种种意境。
比如他提到一座山,意境中就有那座山的样子,提到一个人。意境中就出现那个人的相貌,提到一句话,意境中就出现当时的声音和语气,提到一件事,意境中就有相应的场景。对于于道阳来说,听这个故事的同时,也等于身临其境见到了当时的情况。
这是一种神通手段,叫做“随言入境”,以成天乐目前的修为境界,还谈不上“妙语殊胜”,更别提传说中不可思议的“言出法随”,但已包含某种“声闻智慧”。与一道神念就包含所有信息不同,这是境界深厚的法师们讲解经文时常用的手段。
信息庞杂的神念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法师讲经以“随言入境”之法,就是用正常的语速与方式讲解经文。然而有些经义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所以就伴随着绵绵展开的神念,说什么话,便有相应的意境。人人都能听得见,有两种人还能接受到另外的信息。
一种人是有修为的,能入元神定境。另一种人可能很普通,但自然而然就有所感悟,体会到讲经者语中意境。这第二种情况,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悟性”。
悟性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听上去玄之又玄,修行上师又怎样判断弟子的悟性如何呢?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施展随言入境手段观其所悟。听同样一段话,人与人的感受不同,这不仅在于讲法者说了什么,也在于闻法者听到了什么。
当然了,世上拥有此手段的人并不多,譬如讲经,法师有时就是讲解经文而已,但闻者却有不同的想法和感受,这也与悟性有关,却不属于“随言入境”这种特定的情况。
于道阳五百年前曾在苏州云岩寺出家为僧,当然很清楚这种手段。七天七夜之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成天乐,没想到你的御神之道境界已如此深厚,什么时候学会了‘随言入境’,又是哪位高人指点的?”
成天乐微微一怔:“随言入境?原来这叫随言入境,我并不清楚,是无师自通。”
于道阳长叹一声:“难怪你当初能避开我所设下的陷阱,你那傻乎乎的样子,却真不能小看啊!御神之道之功力深厚,确实能明悟此神通手段,你是何时悟出的?”
成天乐想了想:“就在此地坐下时,你要我讲这一路的经历,我突然发现可以换一种方式告诉你,于是就这般开口了。这一路我都在修炼御神之道,将红尘种种气息印入元神,也将我的元神无形间印入天地人烟,待到开口时,意境自然伴随话声而出。”
于道阳又叹一声道:“很多人不明白渐修顿悟究竟该如何去证,想象空谈是没有用的,就是像你这般去证。谢谢你,五百年后又带我走过了万里红尘,但我还有个问题。”
成天乐:“七天七夜的话都说了,不在乎多一个问题,请问吧。”
于道阳:“这一路你见过了很多人和事,尤其是红尘中的种种妖修,肯定有各种感慨吧?我不问你当时的想法,只问你讲述这段经历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成天乐:“说实话,我在想我自己。有些事情我喜欢,有些事情我不喜欢,有些事情无所谓我喜不喜欢。我在想若换做是我会怎么做、该怎么做?走在路上,我仿佛置身其外;坐在这里,我在想如何置身其中?其实也不能说想,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悟。这大概就是以人为镜、观人而自省吧,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直到此刻才有真切的体会。”
于道阳又是一怔,仿佛成天乐带给他的总有意外,沉声道:“众生观?难道你在修众生观?”
成天乐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叫众生观,只是在修御神之道,对你讲故事的时候,我自己有这种体会而已。”
于道阳沉吟道:“诸法相通,你修的不是众生观,也可能是众生观。我曾在佛家典籍中看见这种法门,据说是脱胎换骨之后,追求脱离苦海之道。以你的境界,还早得很呢。”
成天乐:“无所谓早不早啊,有些境界的突破,看似是当时的成就,可是修行中的根基缘起早已种下。若有人修众生观,在他未脱胎换骨之前,在红尘中行走可能就要有这些感悟,在脱胎换骨之后,才可能修成这种法门。……若是这样的话,有的人看似境界高超,但可能前面就已经走错路了。”
最后这番话好像在说于道阳,而于道阳沉默良久,过了半天才突然发来了一道神念,告诉了成天乐炼制陆吾神仑丹最后一味灵药“落雷金”是何物,以及应去哪里寻找、怎样采取。
成天乐站起身道:“前辈,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于道阳不知为何今天总是叹气,又长叹一声道:“我要是连这个都不清楚,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这话本是一种炫耀,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得意。
成天乐却很直接的反问道:“这五百多年来,你难道不是在白活?上次给你的建议,考虑得怎样了?”
成天乐曾给于道阳指出一条脱困之道,不是怎样离开这间洞府,而是怎样治伤。散去神通法力,放弃已受损的玄牝珠,回到灵智开启之初,彻底以一只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