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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待久了,有关他的传闻,多少听闻一点。
朱战楫笑得阴恻恻。“你可有听说本王三岁咬伤奶妈,五岁亲手杀死爱马,七岁就要人砍了左右仆役,只因他们不小心触碰到本王的衣袖,十三岁为了争权,命人诛杀了两个反我的亲兄弟,并且割下他们的头颅,游街示众,十四岁生母病逝,本王一共下令宰杀九名仆役为母陪葬,十五岁领兵杀人,死者不计其数。”她要话家常,他就与她话个够,希望彼此聊得愉快。
“你!”她脸色发白。
他喜欢逗她,见她吓得不轻,竟畅快的想大笑。“怎么,你喝不下粥了吗?”她嘴里那口粥在听完他的话后,就怎么也吞不下去了。
“恶!”她将口中之物吐出。“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觉得杀人很愉快吗?”她忍不住质问。
他诡异又阴狠的笑笑。“有时候是的。”他老实说。
银一两倒抽一口气。“你!”传闻他为人绝情杀人如麻,但都不若他亲口承认来得骇人。
“你怕本王吗?”很好,每个人都该怕他的。
“你难道不觉得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其价值,你不该以己之喜乐任意危害人命!”她与对他争辩人命的重要性。
“在我看来人命如蝼蚁,若再无一丝智慧,就连蝼蚁都不如了。”朱战楫讽刺讥嘲。
“你怎能这么说,人生而平等,有些人生而聪颖,有些人生而驽钝,但上天造人皆有其用,聪明的人发明锄头让驽钝的人劳役垦荒,如此你我才有稻米草粮可食用,所以你怎么可以瞧不起人,甚至轻之如蝼蚁,说杀就杀?”她好生气愤的指责。
他瞧她说到气愤处便握紧双拳,面红耳赤,一副誓要与他争出个道理来的模样,脸色一沉。“所以你不怕我?”他突然说。
“咦?”现在戏是演到哪一段?不是在争辩人命的价值吗?跟她怕不怕他有什么关系?
他趋身来到她面前。她依然面色泛红,看来方才气得不轻,这直率的丫头又忘了谁是奴才、谁是主子了。
他该恼她吗?她是第一个敢当面与他争辩的人,该办她个以下犯上的大不敬斩了她,好证明自己杀人不眨眼?
被朱战楫阴邪的目光瞅着,银一两开始浑身发凉,这才知道害怕。她刚做了什么?虎嘴上拔须?自寻死路!“……所以您要杀我吗?”以证明他的人命蝼蚁论?
“你想死吗?”该杀她吗?不!留着她岂不更有趣,让她见识什么叫人性,什么叫蝼蚁,证明他才是主宰生命价值的人!
高大的身子逼近她,几乎要近贴到她身上。
他闻到了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墨香,深吸了一口,竟然觉得这墨真是上等!
“我我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拼命摇头。她可不想死!
随着她的动作,墨香散得更盛,他又趁机多吸一口。“不想死就住嘴!管你才能高低,就静静的看着权势如何操纵人命,而人命又是何其廉价地供权势把玩吧!”他突然想摘掉她身上的天真、眼里的正义。
她第一次这么近看他,注意着他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话,脸上的细纹几所未见,更发现他俊美得不似男子,睫毛翘长得比她还浓密。
银一两哑了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愣愣的瞪着眼前的他。他可能没注意到,贴得这么近,他的身铁定触碰到她了,更惨的是,她发尾的黑墨正不知死活的沾染上他雪白长袍,这下他要焚衣还是杀人?
出乎意料,他既没焚衣也没杀人,而是不顾染在身上的黑墨汁,倾身单指挑起她的下巴,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也毫不留情地掠夺她未遭俗世沾染的娇唇。他的吻并非轻柔,而是饱含霸气与乖张,仿佛以桀骜之姿,夺取所有。
银一两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完全生涩地不知如何反应。
爷在吻她呢?
可是亲吻不是只有自己的夫君才可以做的事?
爷为什么这么做?
相较于她的怔愣,他则是吻得肆无忌惮,以占有之姿狂扫过她的樱唇。
他可是好奇了许久这其中是什么滋味,如今品尝上,似乎更抽不了身了。
第四章
“七哥,瞧,这可是杨棪最新织造,是今年呈进皇宫的贡品,皇上特意要臣弟先送来让您挑挑,挑中意就留下,其余再送回宫让其它嫔妃、太子及皇子挑选。”
十一皇子,朱战楫同父异母的弟弟朱战纵涎着笑脸,命人将一箱又一箱的进贡针织锦绣送王皇兄跟前,供他挑选。
每年年关将近,杨棪定有珍贵织造上贡,供皇家新年制衣,今年亦不例外,过年前一个月,贡品就以快马送至金陵,以赶赴皇家制新年新装。
依惯例,织造一到定先往七王爷这儿送,待他挑足了,才轮皇上后宫嫔妃以及其它皇子挑选。
意思是除了皇上以外,其它皇亲国戚都得捡他剩下的穿。
“嗯。”原本懒洋洋的以扇子拨选着昂贵精致的织造,突然间他瞧中了块料子。“总管,一两人呢?”
“回爷,这时间应该在厨房料理爷的午膳。”总管答话。
“去,工作由别人做去,要她来见我。”
“是。”总管忙示意手下前去叫人。
“七哥,您不挑了吗?”见他吩咐手下叫人来后,就径自落坐准备品茶,似乎对眼前名贵绣品毫无兴趣。
“等等。”朱战楫悠闲地又喝了口茶,接着微变了神色,“总管!”他声音沉了几分。
“爷?”总管立刻上前。
“茶味变了。”
“变了?”总管低呼。该死,今日沏茶的正是他的亲侄女,这下他可救不了她了,他有些心惊着急。
“杀……算了,不尽心的人,赶她出府吧!”远远看见银一两手持着杓子冲过来,显然才得令,手上工作不及放下就急乎乎的赶来,瞧她汗流浃背卖力奔跑着,他心情蓦地大好,这杀字才出,又改了口。
“谢谢谢……爷。”总管冷汗直流,为保住了侄女一条命暗呼一口气,心存感激地瞧着刚跑进厅来就爽声大问何事找她的银一两。
朱战楫失笑,盯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眼光不觉柔上几分。
“过来。”他朝她招手。
她原本因急跑而泛红的小脸突然更加红艳起来,猛地想起昨天的事。昨天她莫名其妙地被吻得晕头转向,在她还搞不清怎么回事时,他竟突然身体僵硬,脸色发白地未抛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人,留下她一脸愕然。仔细想想,该气恼离去的人应该是她吧?好歹也知道自己被人轻薄去,她才是受害者啊!
越想越气,没想到他竟还能当作没事人一般对她召唤,因此她未听话地朝他走去,反而是站在总管身梭,语气不善地问;“爷找我什么事?”
她的态度着实大不敬,让总管为她捏了把冷汗。
朱战楫不以为意,也不勉强她到身边,径自吩咐说;“瞧见眼前的织布没有?去,去挑个几件。”
“要我挑选?!”银一两愣了一会后,苦恼地盯着眼前一匹又一匹的织布。“我又不懂织造的优劣,爷要我挑,有些为难我吧?”她挑眉地瞄向主子。他该不会是又出什么恶点子要整她吧?越想越有可能,尤其经过昨夜后,她更加确定他不怀好心。
“傻瓜,这上头全是上等织品,哪有劣货,爷要你挑出适合爷穿的花色布料,不是要你分辨其中优劣。”总管好心地在旁提点。这丫头算是他的恩人了,他不照顾她要照顾谁?再说,以爷对她一路的恩典,任谁都知道对这丫头巴结着点有好没有坏。
“是吗?”她怀疑地看向主子。他明明一脸的无害,为何在她瞧来却是贼兮兮的?
“快挑吧!”他催促。
“等等,七哥,你当真要叫个丫头为你挑选?这丫头的眼光信得过吗?”朱战纵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阻止。一个低下丫头懂什么?七哥八成是在开玩笑。
朱战楫脸沉了沉。“你说的也是有道理。”轻轻颔首。
“是吧,就知道七哥是在开玩笑,堂堂一个王爷多娇贵,衣衫讲究,品味自是独到,若信由一个丫头拿主意,传出去怕七哥有失颜面了。”
况且那丫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丫头,方才听总管说她不过是个厨娘,刚刚还可笑地持了把杓子就冲进来,说话、举止更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素闻七哥府规严谨,仆役个个训练有素,进退有据,他这会儿瞧这没规矩的丫头,不禁也要怀疑传言是否有误了。
“一两,听到了吧,你的眼光不成,来吧,跟着我一块挑保险些。”朱战楫突然说。
“咦?”银一两一脸不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还呆杵着,总管轻轻推她一把。“这不跟上去?爷正等着。”他朝爷的方向暗示地努了努嘴,要她跟到爷身绖去。
顺着望过去,果然瞧见朱战楫已经踱向那些布匹前,她只得不情不愿地跟上。
回头见她总算跟上,朱战楫满意地点头。“你瞧这匹如何?”他随手用扇子指苦一匹粉绿色带碎花的布匹。
“这合适吗?”他的品味还真奇怪!这明明是适合姑娘家的花色,他竟问她如何?
他不置可否,继续又指着另一匹布,布料质地轻盈柔软,作为女子衫裙最为飘逸。“这匹又如何?”
“嗯……有些怪怪的。”银一两委婉地暗示。还是不妥当,一个大男人若罩上一身轻纱,那画面想来就可笑。
“这件最适合了。”他眼睛一亮,抚着一匹靛蓝织锦。这织锦质地光滑,具蝴蝶绣面,巧夺天工。
漂亮,真是漂亮!她敢说这匹布是所有里头花色最漂亮、织工最细致的,绝对适合一位高贵的娘娘来穿,而不是一个雄武的王爷。“王爷,您喜欢就好。”想不到王爷竟是娘娘腔之人!她嫌恶地摇摇头,不敢多嘴。
“这匹也不错。”这回他以目光询问她,但不等她回答又转身东挑西选,挑的全是一些粉色花草图案,选的净是一些秀气织绢。
银一两不禁怀疑他找她来做什么,真的需要她的意见吗?
随意挑了好一会后,他才朝朱战纵道:“方才本王所点过的布匹留下,其余的送回宫去吧!”
“七哥,我怎么觉得您的品味变了?”朱战纵脸色怪异。
他可是惊异了好久,七哥什么时候爱上了女儿装,又是从何时开始变了性向?
可瞧他戾气依旧,也不像啊!
朱战楫脸色微厉。“我说过这是本王要穿的吗?”
“嗄?不是七哥要穿,但七哥府上又没女眷,那这些名贵布匹要给谁穿?”朱战纵惊异地问。
他森然冷笑,指着银一两。“这还用问,当然是她要穿。”
“嗄?”朱战纵讶异得张大嘴巴。一个厨房丫头要穿进贡皇宫的极品?!
令他傻眼。
“咦?”别说十一皇子傻了眼,当事人银一两更是莫名其妙,不知其然。
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爷,您这是在捉弄我吗?”她还没找他算轻薄的帐,他竟然先戏弄起她来。挑完织布后依照往常,王爷用膳时,银一两一定随侍在侧,但平时她不会在用膳时打搅他,可这会儿她实在忍不住大着胆子,非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