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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你的心。”
宋桀朗朗一笑,柔声道:“我的心里,便只有你呢。”
这是苏璎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话。
无论将来怎样,她想,有了宋桀的这句承诺,她便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悲伤,亦不会后悔。
再过了几日,他们得到欧阳阙的许可,离开了封闭的宅院。跨出宅院的大门,眼前是一派热闹平和的盛景。
不死城,繁华如织。
处处洋溢着生的气息。
在这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抹着胭脂,画了眉,涂了唇,他们看上去朴素而自然,就跟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
这就是新生了。
苏璎暗暗地握紧了宋桀的手。
他们租了一间空屋,宋桀承诺为房主做些杂活抵扣租钱。不几日,红烛就摆在案上,屋前屋后挂了鲜艳的丝绸。
苏璎与宋桀拜堂成亲。
欧阳阙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送了些贺礼来,并捎了几句祝福的话语。来的人说城主近日忙于处理要事,无暇抽身,否则,他也是想亲自来向两位道贺的。苏璎想,他的要事,是跟血池有关吗?最近几天地震频繁,血池好像越来越不安稳了。
夜凉如水。
前来饮宴的邻里都散了。苏璎独自一人坐在新房里。宋桀推门进来的刹那,她的心突突跳着,是紧张也是欢喜。
突然,地动山摇。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
好像整块地都在下沉,房梁颤抖,屋架似乎都要散了。苏璎慌忙掀了盖头,只见屋子里灰尘与木屑漫天飞舞,物什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顶上还有瓦片掉落,跟着就是几根小的屋梁砸落下来,落在苏璎的面前,隔着她,让她无法靠近门边。
门边是宋桀穿红衣的身影。
但那身影仅仅是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在那地动山摇的混乱中消失了。苏璎只觉得后脑被硬物狠狠地一击,昏迷过去。
当苏璎清醒时,她仍然躺在新房的废墟里。满身都是污秽。而之前她的后脑被房梁砸到,但这会儿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是不死人。无论多重的外伤都难以致命。
她踉跄着站起来。鲜红的嫁衣已经破破烂烂了。那天她冲出大街,看见城里有不少民宅都像她住的那间一样,倾塌了。
而城中连通血池的那条大街,地面还出现了很深很长的裂缝。
她也没有找到宋桀。从清晨一直走到天黑,走了无数的街,无数的楼,却始终不见宋桀的踪影。他去哪里了?
她颓然地在街边坐下。
风中的红灯笼,寂寞地飞舞着。
“跟我走吧。”突然有人对苏璎说话。苏璎抬头,看见欧阳阙。欧阳阙敏感词和的笑容让她觉得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儿暖意。
欧阳阙带苏璎回府。
给她安排了干净的厢房,备了清洗的热水,暖胃的酒菜,还有一盅血池水。苏璎心不在焉:“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宋桀?”
“嗯。我找了好久。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苏璎说着,两行清泪汩汩涌出。
欧阳阙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悲伤。他说:“你放心,我立刻发散人手去找,一旦有他的消息,立刻告诉你。”说着,欧阳阙退出了房间。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苏璎,一个人,无助地坐着。她的脑子里始终浮现出昨夜的画面。
宋桀在危难之时顾自逃命的画面。
他弃她而去,这是真的吗?
§ 劳燕人千里
一直都没有宋桀的消息。
血池却爆发了。
那日,苏璎正在屋里绣枕帕,绣一对鸳鸯。突然感到房屋和地面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她以为又是血池作祟,搁了针线便往屋外冲,一开门便撞上个结实的胸膛。
来的人是欧阳阙。
他一把捉了苏璎的手,道:“快跟我走。”“去哪里?”“血池就要爆发了。我们必须离开不死城。”苏璎挣脱欧阳阙:“不……我还没有找到宋大哥,我不走。”欧阳阙急道:“一旦血池爆发,纵然我们能侥幸避开那股戾气的冲击,但天界已在布置神兵,随时要诛杀离城的不死人。你可知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可是苏璎不听。
外面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
欧阳阙只好发了狠,拿绳子绑了苏璎,扔在马背上,骑着马冲出了城门。当时许多人都看见那一幕,纷纷惊呼,那不是城主吗,他非但不留守住这座城,不阻止血池的爆发,不保护城民,竟然还先逃了。他们对此感到失望痛心。
唾弃的目光,纷纷投在欧阳阙的背上。
谁知他心底的荒凉。
马儿在山涧里停下。背后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那是血池爆发,不死城倒塌的声音。苏璎挣扎着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欧阳阙解开她的绳索:“对不起。”
苏璎仍然想着宋桀,双眼通红,眼睛里冒着怒火,就像一头发狂的小兽。她推开欧阳阙,狠狠地往来时的路上跑。
欧阳阙拔腿追上去。
“苏璎,你找不到他的。”
“其实,宋桀早已经离开不死城。就在你们成亲的当晚。”
欧阳阙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醒了走火入魔的苏璎。苏璎怔在原地。欧阳阙说:“是我亲眼看着他从城楼上架绳梯逃走的。我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知道他弃你而去的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丢下我的!”苏璎痛哭,对着欧阳阙咆哮起来,“你不是说,不死城戒备森严,多少年来很少有人能逃出去吗?就算逃了,你也会派追兵将他抓回来,这是你身为城主的职责所在。可是为什么你没有?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欧阳阙狠狠地拉了一把苏璎:“我说了,我是不想你知道。我若抓他回来,他如何对你,他对你不顾而去,这一切就会暴露。
“我不想你伤心难过。”
欧阳阙忽然怔住。他似乎说得太多了。
苏璎满面泪痕,双腿一软,蹲下身去。她抱着膝盖,埋着头。从小声地啜泣,到放声哭泣。原来那晚她看见的是真的。
宋桀真的在灾难发生的一刻逃走了。
不仅逃出他们新婚的洞房,还逃出了不死城。他的绳梯,并非当即就结成,他根本是处心积虑,谋划已久,可是,为什么要等到新婚之夜?为什么要给她虚假的希望,却硬生生摧毁?
他是否有难言的苦衷?
他说过,他的心里,只有我。
他是爱我的?
苏璎越想越觉得替宋桀找到了开脱的借口。她冷静下来,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欧阳阙从树上摘了些果子回来,红色的,仿佛鲜血凝结而成。他递给苏璎:“吃一点儿吧。我们虽然是靠鲜血续命,但不吃东西,饥饿的感觉也难受。”欧阳阙说果子很甜,可是苏璎只觉得苦。
也许是因为太疲惫,渐渐地,苏璎睡着了。
欧阳阙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心,轻叹一声。有时候,她的倔犟,她的刚烈,总是让他想起曾经熟识的那个人。
从她在城门外将刀子插进自己心脏的那一刻起,欧阳阙就深深地记住了,震撼了,这个隐忍而痴情,孱弱却勇敢的女子。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欧阳阙对她,总是有些莫名的亲切感,特别眷顾。听闻她准备与宋桀成亲的时候,他的心里竟还有些落寞。
他不知道,是因为她?
还是因为那些从来不曾随风去的往事?
山涧幽静。当苏璎睡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空谷里只剩下她和那匹棕色的骏马。欧阳阙不见了。苏璎在附近找了很久,连一个足印都没有找到。
他去哪里了?
她怔怔地想。
想了很久,想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大喜和大悲,想得最多的,还是宋桀。他又去哪里了?如果他离开不死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
京都沧澜城?
§ 匪石难可转
宋桀真的在那里。
在沧澜城。他回到了宋家。宋家的人,眼见着远行求医的少爷竟然奇迹般回来了,而且病症全无,身体比以前还强壮。他们欢喜得敲锣打鼓。宋桀解释说,他在中途遇见了神医,所以,没有去不死城。宋家人自然也没再多追究。
宋桀满面春风,好不光鲜。
苏璎站在大槐树底下,看着宋桀从门槛里跨出来,她不知道应该上前对他说些什么。宋桀倒是也看见了她。
他慌忙地跑过来:“你……你怎么回来了?
“是不死城毁了吗?”
宋桀连问两声。苏璎一怔:“你早知不死城会毁?可你为何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宋桀很是尴尬,故意错开苏璎的目光。他道:“那天,我无意间听到你跟欧阳城主的谈话。所以……”“所以,就从你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天起,你就策划着,如何在血池爆发,在大屠杀来临之前,逃离不死城,是不是?”
宋桀哑口无言。
苏璎猜中了他的心思。
“可是,你竟然丢下我。”苏璎凄然一笑,“欧阳阙告诉我,你在新婚当夜逃走出城,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宋桀面露惭愧,低声道:“事发突然,你不得不承认,那一晚地动山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当时太害怕了,怕血池立刻就要爆发,所以,来不及带走你……对不起,璎璎,请你原谅我。如今既然你回来了,就让我好好儿地照顾你,弥补我对你的歉疚,好不好?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可是,你最爱的人,却是你自己。
苏璎黯然地看着宋桀。这个自私懦弱的男人。她恨他,更恨她自己。因为她始终无法熄灭自己对他的爱意。
她仍然爱他。
这盲目的,固执的,不思悔改,飞蛾扑火的爱。
对话间,身旁不知几时多出了一个人。一名穿着绿衣的女子。神情肃杀。眼神空洞。她指着宋桀,倨傲地问:“你是不死人?”
宋桀不敢说话。
但女子根本已经断定了宋桀的身份。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专属于不死人的凛冽邪气。苏璎望着这古怪的女子,狡辩道:“姑娘,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子眉眼一挑,道:“你让开,我要将这不死人以天火焚烧,免得他祸害人间。”说着,便打开了腰间挂着的一个紫色葫芦。宋桀看那阵势,心里慌了,突然一把抓过苏璎,道:“你要烧,为什么不连她一起烧了,她也是不死人。”
苏璎的心,轰然碎裂。
碎成漫天飞雨。疼至麻木。
可是,女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苏璎和宋桀都震惊。她说:“我在这位姑娘的身上看不到不死人的邪气,她怎会是不死人?”
苏璎不是不死人?她自己也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为什么她依然能感觉到身心对鲜血的渴望?她卸了妆,依旧是苍白的脸,黑色的唇?
这时,突然一阵大雾汹涌地弥漫开。雾气是青色的。还夹着白色的柳絮,又似雪片,带着荧荧闪烁的磷光。既诡异又美丽。周围都陷入一片混乱。所有的人,看不清前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长街喧闹声不止。
苏璎和宋桀趁机逃了。
那名绿衣的女子,就一直站在青雾里,愕然地站着。好像一尊雕像。良久,紧握的拳头豁然松开,一口叹息,一泻千里。
逃命的人在乡间的茶寮停下来。宋桀惊讶地瞪着苏璎:“为什么刚才那人说你不是不死人?”可苏璎哪里知道答案。
只是摇头。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宋桀堪堪地捉起她的手,道:“璎璎,你再好好想想,你离开不死城,这一路,是否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最不寻常的就是苏璎在山涧醒来却不见了欧阳阙吧?
她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宋桀突然抱紧了苏璎,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