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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黑暗,播撒光明
高空的风呼啸着,将少年的短发吹拂的凌乱,远方来了一架飞机,它低空盘旋,渐渐降落,最终也化作点点光彩,融入到下方棋盘之中,林同书怔怔望着,身形依旧持续往更高的天空飞升。
脚下的一切越来越小,进入了云层,从地上望去像薄纱一般轻盈的云彩,谁能想像,在高空它们是如此广袤,被黑夜渲染的漆黑的云海,如同真正的海洋,无边无际,充斥在高空的每一寸空间,到处都是它们如丝如雾的身影,眼前的一切都被迷蒙,看不清左右,无法分辨上下,方向感在这稠密的云间失去了一切作用,他只知道按照惯性的飞,一直升腾,升腾。
然后,视觉忽然恢复了,头顶上一弯皎月释放着光明,不同于城市中所看到的朦胧与娇小,在这个距离,它大的让人心惊,表面坑坑洼洼的陨石坑已经可以看见,令它乍看起来,就像一颗巨大的石头悬在头顶。
皎洁的光芒挥洒下来,刚刚脱离的云层,似乎也留恋着不希望他走,缕缕雾气缠绕着他的脚,在他与云之间拉出丝丝银线,起伏的云海,被月光裹上了一层银装,这样俯视看去的时候,它们连在一起,如同连绵不绝的山峦,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广阔无垠。
高空,没有了风声,一切都是安谧,他在这被月色照耀的美丽云海上方,稍稍停留片刻,随后继续往上飞,俯瞰的眼眸里,随着持续的飞翔,那充塞进整个瞳孔的云海,再次缩小了,像在地上看到的那样,如一缕轻纱。
不知多久后,呼吸渐渐开始困难,雕像一般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身形停下,再次抬头的时候,心弦蓦地拨动。
空
放眼所及之处,是让人窒息的空,没有活物,没有声音,没有云彩,一切属于生命的气息,在这里都不存在,脚下的景物已经划出弧形,地球的轮廓已经能够看见,然而单纯的感觉中,并没有像科普片里放映的由人造卫星拍摄下的照片的壮丽感,充斥在心田的,只有如同身周的空间一样,无尽的空。
头上是黑暗,月亮像山一样立在身后,将他的身影,映照的渺小而孤独,巨大的压抑感陡然袭来,就像这世间,生命陡然消失了,广袤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存在,在没有声音没有五光十色的空间里,寂寞地等待死亡。
和这样的孤独相比,没有目标的迷茫,又算得了什么?
他缓缓伸出手,视线从指缝间投到下方,大张的五指,仿佛要抓住地球。
既然没有目标,那就创造一个,既然觉得世界单调无聊,那么……就让它精彩起来
VIP卷 第一章
VIP卷第一章
1998年12月31日,阴
心情不好
哥哥昨天夜里又出去了,从到这里来之后,他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每天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些什么,但我想,一定很不好,昨天我没睡着,一直在等着他,听见他开门、喝水,然后打开我睡的卧室房门,看看我有没有蹬被子——这是他的习惯,很规律,我都熟悉了。在他进来的时候,我偷偷注意到,他的衣服换了,出去时穿的是黑白条纹的毛衣,回来时却换成了一件黑色皮夹克,头发很乱。
今天早上我趁着他没醒,去卫生间打开洗衣机看了看,换掉的内衣什么的都在里面,很脏,到处是泥巴,还有些红色的痕迹,很像……血
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记得当时很害怕,甚至偷偷跑到沙发边,想要掀开被子看看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但终究没敢,哥哥很警惕,有时白白半夜会跑到沙发上想偷偷钻进他被窝,他立刻会醒来,然后把白白提着又塞回我们床上,从来没见过他有沉睡的时候,特别是到了这个城市之后。最后只能悄悄翻了翻垃圾桶,果然找到了我想看到的东西——一只塑料袋,里面是用过的药棉,它们已经变成红色了,有股刺鼻的腥味儿。
直到早上的时候,趁着他换衣服,我才偷看到,他身上没有伤口,什么都没有,就好像那些沾血的内衣和药棉只是一个玩笑,不过我知道不是,因此心里依旧难受,就像堵了颗石头,压得呼吸都感觉好困难,鼻子酸酸的,总想大哭一场。
可是我不敢,哭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谁可以听我倾诉,除了他之外,也没有谁在我痛哭的时候能够安慰我逗我笑,我也不想让他发现,他的妹妹已经知道了他每天晚上会去做危险的事,我想过把这些发现告诉家里的爸爸妈妈,但是……
但是,那样的话,爸爸妈妈一定会拼了命的把哥哥叫回家,那样的话,哥哥一定会再次离开的。他离开家乡,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来,好像就是为了避免什么,虽然他没说过,但我察觉得到——他从来不把爸妈写的信留下来,每次看过后就烧掉,一点都不留。
如果我把这些发现向家里说了,他会怎么选择?
我了解哥哥,他也许……也许会真的离开,悄无声息的离开,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在哪里,也不会再带上我,好不容易缠着跟上他了,我不会让他再那样做的。
可是,如果不向家里说,没有爸妈管束着他,他做着那些危险的事,好害怕有一天……
……
沉甸甸的铅云,将窗外的天空笼罩,天光阴郁暗淡,掉光了叶子的枝桠在窗外被风吹得摇晃,少许枯叶再也无法倚赖在树上,不甘愿地被风吹离,扑过来,然后贴上窗户。
天气降温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没有太阳的照射,这沿海的城市湿冷到了骨子里,这样的天气,没有谁再愿意走出教室被寒冷光临,都蜷缩在座位上,边跺着脚哈着气,边与同桌或前后位的同学聊天,偶尔也会有人火急火燎地捧着作业本四处求救——这是没做完作业,企图靠课间弥补的。
女孩倚着窗户,最下方的窗玻璃已经被教室里几十人呼吸的热气烘的朦胧,爬满了水蒸气,她下意识地擦掉一些,望着窗外好像她心情一般的天空,怔愣出神。钢笔的笔尖在日记本上停留许久,直到漆黑的墨汁在纸上晕开,染了大片的污渍,她方才转过头,神情低落的扔开钢笔。
“嚓”
那页纸张被撕掉,上面满满的娟秀字迹与污渍一起,被揉成一团,随后女孩将它塞进桌斗的废纸袋,袋子里已经满满装了许多这样的废纸,每次写到那里,她就无法再继续下去,因为她不敢想象,那之后的猜测中究竟会发展出怎样可怕的推论。
“乐乐,干嘛呢?笔记本都要撕没了呀”同桌探过头,那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孩,但又不普通,她像所有的同年人一样,被青春赋予了独有的活力,这样说着的时候,一髫发梢落在她努力伸长的脖颈上,黑白映衬,少女稚嫩青涩的魅力就鲜活了。
“是不是……开始思春啦?有暗恋的人?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不然抢你的哦。”
少女坏坏的笑着,做出一副要抢废纸袋,揭发奸情的模样,乐乐连忙将袋子抱紧,脸蛋儿通红像煮老的虾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思春了……喂,别抢,小心告你侵犯**哦”
争夺作战开始,两人围绕着一个塑料袋打闹起来,然后不知那个女孩挠到了哪儿,乐乐红着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身体立刻瘫软了,眼波迷蒙地趴在课桌上,腻腻地低叫:“好啦好啦,是日记啦,只是心情不好,总是写不出来。”
同桌女孩倒也不是真的想要看,这个年纪的少女最重视**,平时连彼此上厕所都不敢向旁边多瞄一眼,生怕看到别人与自己不同,大家都尴尬,她只是看出乐乐神情低落,插诨打科逗她笑罢了,此时见她服软,便也罢了手,问道:“为什么心情不好?说来听听,我记得从哪本书上看的,说一份悲伤分给两个人,就只有一半的悲伤了。咱俩是同桌又是好朋友,我不介意帮你分担一份很不好的心情。”
“我介意”乐乐喘息白了她一眼,“又是从哪本言情小说里看到的吧,你啊,再那么看下去,真要变成花痴了,这种鬼话也信。”
女孩无所谓地撇撇嘴,显然对乐乐的话不敢苟同,她倒觉得那句话挺有意境儿的,但也懒得反驳,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角带了些羞涩,却依旧大胆地嬉笑道:“把你哥介绍给我,当花痴我也干啊”
“我哥才不会看上你,没胸又没屁股的……”
话刚说完,乐乐耳根都红了,这句话显然对目前年龄段,还很脸嫩的女孩来说本а最}快],太过开放了些。
果然,同桌吃惊地瞪大了眼,小小的雀斑都因为骤然听到如此直白的形容,脸蛋充血变了颜色,她指着乐乐,结结巴巴低叫:“你……你……从哪学会这,这种……”
乐乐低头不语,她能怎么说呢?难道告诉对方,这句话是两天前,白白死扒着哥哥不放,自家老哥走不掉动不了,气得语无伦次的时候说出来的吧?那样的话,哥哥的形象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回忆起,那天哥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若若也在,当时……她脸色顿时变了,惨白惨白的,就像受了多大的打击一样。
“若若……难道真喜欢我哥?”
脑海里猛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身为一个花季女孩,对这种事总是很敏感,不过最近脑袋里总是塞满了许多念头与担忧,一时没有发觉罢了,她转过头,看向教室后排。
那里是差生的聚集地,一些打扮与其他同学迥异的少男少女,或斜倚在课桌旁,或坐在桌子上,边嚼着口香糖边互相聊着什么,偶尔还会忽然推搡起来,虽然也是热闹的场面,但显然给人一种乌烟瘴气的感觉。
若若就坐在靠近后门的角落里,她也是差生,以前是被其他差生欺负,好学生鄙视的对象,然而此刻,她的位子除了几个女孩之外,没一个男生敢靠近,归咎起来,自然是乐乐的功劳。
她独守在那处角落,长发铺在课桌上,将堆叠起来的书本淹没在一片纯黑乌丝下,任身旁如何吵闹,都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那副画面,与旁边的喧闹比起来,安宁得如此孤独,让人看到时,心跳都好像停了一瞬。
乐乐垂在腿侧的小手紧抓了一下,然后松开,黯然地吐口气,稍稍变好的心情陡然又划落到底点。没再理会同桌的大呼小叫,她转首继续望着窗外,视线仿佛穿越了一百多米的距离,到达了另一栋属于高年级的教学楼某间教室内。
眼中全是迷茫……
……
“呃……作业借我抄下呗?”
乐乐视线穿越到的尽头,那堵厚厚的墙壁之后,一座教室像所有课间的班级里一样,少年们叽叽喳喳地喧闹着,坐在后排的林同书抓着头发,面对着同桌女生瓶底儿般沉重的镜片之后,微微睁大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你怎么又没做啊?”那个女生一副快要精神崩溃的样子,“这已经是第几天了?你每次都找我借,抄又抄得慢,我……因为你,我已经连续几天晚交作业,我是学习代表,你让老师怎么看我啊?”
“呃……我也没办法,最近很忙的。”
“有什么事比写作业还忙啊?”
“我说是拯救世界你信不信?”
“林同书,你……”女生气得脸都白了,狠狠地扭过头,甩开的大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形轨迹,落到胸前,随着她气咻咻的急促呼吸,与高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