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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他都是一个异类,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活着。
他早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爱人,甚至也不爱自己,活着,只是因为深埋心底的执念和惯性,以及不甘心。
他为了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舍弃了太多的东西。
占据他心头的,是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为了达到它,甚至——甚至连自己真实的情感都可以忘记!
这些,俞清又怎么可能会懂!
在书房中枯坐了很久,门被推开,俞清走了进来。
“陈宜已经脱离危险了。”俞清一直注视着周子明,低声说。
在光线暗沉的房间里,周子明脸上打下了浓重的阴影。
听到这个消息,周子明轻轻点头。
他转过头看着俞清,“明天我想去一趟医院。”
他们两个人彼此对视。
俞清狭长的凤眼微眯,如一泓深潭,若有所思。
周子明坚定的看着他,毫不妥协,他清楚俞清不希望他去看陈宜,但是他不能不去,内心的愧疚足以使他日夜不安。
只有亲眼看到陈宜,他才能真正放心。
俞清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了解他性格的周子明,松了口气,俞清这是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他就去了医院。
虽然他不同意,但是俞清还是一意孤行,要随他一起。
俞清安排跟着他的保镖先行做了一些查问,知道了陈宜目前的一些情况。
陈父在他病房门口安排了很多的保镖,守得密不透风。
要躲过这些守卫,进去看一眼,很困难。
周子明一早就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也没有太过失望。
俞清之所以不愿意他来看陈宜,一是怕袭击他的人不死心,二是陈家那边也没松口,三是陈宜身边也是守卫重重。
周子明对这些理由一清二楚。
然而不能因为这些潜在的风险,该做的事就不做。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只要俞清不改变主意,继续扶持他,那么,这些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他们从边门走进医院的小庭院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周子明愕然地看着他们。
前面那个略高大的是沈卓文,后面那个满脸不耐烦的是何飞。
何飞看到他,也是一愣,随即大声喊道,“子明!”
他越过沈卓文,快步走到周子明身边,一把拉住他,狠狠地抱住再放开,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让周子明痛得皱起眉头。
“很痛。”他瞪了何飞一眼,揉着被何飞拍的地方。
看到何飞,他沉重的心情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神情和动作,也有了点这个年龄的活力。
“哈哈。”何飞大笑起来。
旁边的沈卓文和俞清也是认识的,两个人打了招呼,就站在一旁等那两个很久没见的朋友聊完。
对于发生的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曾经那么熟悉的人,也许是事情太过尴尬,有点陌生。
话题也小心的避过那些雷区。
何飞大大咧咧,“你到这来是看陈宜的?”
周子明不太自在的点了点头。
何飞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看来这次还是死不了,那小子命大,那个开车的技术烂死了,角度再准一点,速度再快一点,不就一了百了了,也为这社会除了一祸害。”
对他的口无遮拦,沈卓文的脸色有些难看。
俞清修长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你这话我同意。”他含笑看着周子明,“你这朋友倒是有趣。”
何飞听到他的话,总算注意到旁边还站着好几个人。
看到俞清,何飞微微愣住。
俞清容色惊人,尤其是现在笑容满脸。
就正如初夏阳光下的白色兰花,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幕,自然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周子明脸色一白。
沈卓文岔开了话题,问起他们是不是要去看陈宜。
俞清带着点无奈的表情,“是啊,不来看,周周不放心。”
听到“周周”二字,何飞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看着周子明。
周子明扭过头,当作没看到。
这个昵称他已经抗议过无数次了,俞清还是我行我素。
他也没办法,只能听着。
何飞低下头,在他耳边,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周周——”
周子明气急败坏,低声说,“别捣乱!”
从小到大都这样,只要有任何取笑他的机会,何飞都不会放过。
他们两个人交头接耳,在一旁窃窃私语。
周子明告诉何飞,他已经把养父送回了老家那边,也雇了一个阿姨照顾他,只是一直骗着老人说,他这边已经复学,正在念书。
“吗的。”何飞仔细听着他说的话,突然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骂谁。
也许是骂这冥冥中操纵着一切的命运。
沈家和陈家关系很好。
不管是父辈,还是下一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都颇为投契,就连事业方面,也是互相呼应。
沈卓文也清楚陈宜的那些事情。
他答应把守在陈宜病房门口的那些人全都暂时调开,让周子明进去见陈宜一面。
把事情安排好之后,沈卓文走过来,对何飞说,“回去了。”
周子明目光闪烁的看着何飞。
他有些不情不愿的被沈卓文拉着往回走。
走了两步,觉得不对,甩开沈卓文的手,大步走回来。
他用力揪着周子明脸上那点肉。
“别太钻牛角尖,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其他人,你就当他们是个屁,放了就算,把他们当回事就是把自己不当回事。”
这粗鲁的话,从何飞嘴里说出来,就特别的爽气。
何飞走了,周子明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一直到了陈宜的病房门口,都没调适过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
陈宜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胳膊上挂着输液管。
透明的药液一滴滴的落下来,沿着输液管,掩在了被单下。
陈宜俊美的脸,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氧气罩还没有取下来,旁边是复杂的医疗器械,几条代表着生命的线在监视屏上稳定的划过。
周子明连呼吸都不由得停住。
明知道陈宜还活着,但是看着他一点起伏都没有的身体,他还是有些呼吸困难。
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陈宜的左手露在被单外,周子明抓住他的手指,放回被单下。
本来静静躺着的陈宜,好像有所察觉,手指微微一动。
监视屏上的线有了一点变化。
周子明紧张的看着陈宜,陈宜的手指轻轻动着,接着,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黑亮的眼睛,没有焦距,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过了一阵,他轻轻扭过头,看着周子明。
就那么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宜虽然已经睁开双眼,神智并没有完全清醒,过了很久,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神采。
氧气罩下,苍白的嘴唇张合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光看他的嘴形,就知道,他在呼唤的是自己。
陈宜的手也从被子下伸出来,往周子明那个方向动了动。
周子明不忍的抓住陈宜伸向自己的手指,他站起来,俯□,在陈宜耳边轻声说,“别找了,我在这。”
陈宜又说了什么。
周子明连声说,“我没事,也没受伤。”
陈宜眼睛里有一点放心,他嘴巴张合。
“好,我不走。”周子明看着他,轻声说,“你好好休息。”
陈宜已经用光了仅有的力气,但是却一直看着周子明,不肯闭上眼睛。
周子明只好把手放在他眼睛上,“睡吧。”
陈宜的眼睫毛让他的手心有点痒。
周子明抬起头,看到俞清就站在病房门口。
刚刚他说的话,全都被他听到。
俞清的手放在门框上。
目光看起来疲倦而无精打采。
62、处置
周子明的出现,让陈家父母勃然大怒。
就在要爆发冲突的时候,陈宜醒了过来,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气,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低声喝止了手下。
他让周子明先出去,和自己的父母关着门谈了一会儿。
几分钟之后,陈家父母从病房里出来。
周子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绿树成荫的庭院。
陈母经过周子明身边的时候,她脚步一停,看着周子明,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的踩着高跟鞋,挽着陈父的手离开了。
陈父深沉的看了周子明一眼,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走了。
周子明靠着墙,站了很久。
他头发有点长了,遮住白皙的额头,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有点忧郁的清秀。
旁边走过的小护士,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其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很符合时下的审美,在漫长的痛苦和挣扎中,酝酿出来的气质更是不自觉的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就好象被寒冬冻坏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白色小花。
周子明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抬起沉重的脚步,往陈宜的病房走去。
因为陈宜不肯放他离开,他只好留在了医院。
除了上班那几个小时,寸步不离的守在陈宜床前,幸好,工作上面的事,他已经驾轻就熟,不用再拼命加班,不然,这么轮轴转,他本来就不太强健的身体,撑不撑得住也是个问题。
病痛中的陈宜有些蛮不讲理,把周子明使唤得团团转。
端茶递水是一定要的,擦身换衣也交到了他手上,还要应付陈宜时不时的刁难。
累得眼前发黑的周子明觉得,那段废寝忘食的加班生活,要更轻松点。
他按着陈宜的要求,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自从手术醒来之后,陈宜的恢复情况非常良好。
周子明把手递到他手边。
陈宜并没有伸手接过。
他用深邃的眼睛,看着周子明,周子明被他盯得有点紧张。
周子明局促不安的用杯子碰了碰陈宜放在被单外的手,“水。”他轻声说。
陈宜修长的手指拿着杯子。
周子明看他已经拿着,手一松。
那杯水就从陈宜的手里滑下,大半杯水打湿了一大片被单,杯子掉到床下,骨碌碌地滚到远处。
这个小小的意外,让周子明有些愕然。
他把杯子捡起来,放在床头。
陈宜眼睛一眨不眨地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周子明重新拿过一杯温热的水,递给他的时候,他突兀地开口说道:“周子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给我滚出去。”
周子明一呆,不再躲着陈宜的视线。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陈宜的目光里,暴戾与痛苦,交织在一起,他用近乎疼痛的眼神凌迟着周子明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
周子明有些瑟缩,他鼓起勇气,轻声说:“我没有。”
陈宜把杯子拿过来,握在手上把玩。
他带着点无奈地说:“周子明,你就差没在脸上刻着‘报恩’这两个字了,怎么,终于被我感动了?”
陈宜放下杯子,身体前倾,往周子明靠过来,两个人脸几乎贴在了一起,陈宜身上的热度传给周子明。
周子明身体轻微战栗。
他忍不住扭过头。
陈宜轻声笑了起来,“周子明,你到底懂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周子明沉默了一会儿,他迟疑地说,“我懂。”
他这句话,让陈宜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