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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剿灭正义教最关键的时候,这样惊人的消息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现在总算明白,」白少情喃喃道,「什么是江湖了。」
天极问:「你现在都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先睡个觉。」
「睡觉?」
白少情深深吸了口气,「我累了。」
天极还想说什么,但他又忍住了,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你的厢房还在。」
他转身,引路出去。
跨出厢房,却不往原路走,而是绕到后面偏僻的小巷子里穿过去。白少情跟在他身后,暗中琢磨。
难道又是封龙下手?可他那时候和我在一起,哪有这个时间?
方牧生、司马繁又到哪里去了呢?
睿智死在熬制解药的药房中,难道有谁打算对解药下手,被睿智发现了?
少林寺高手众多,稍有打斗,立即会引来旁人,这名刺客要让睿智不发出声音就去见如来佛祖,不但要武功高强,而且必须让睿智毫无防备。
未到白少情的厢房,前面的天极,却忽然停住。
不但停住,而且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白少情。
白少情目中烁然,盯着天极。
天极道:「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天极道:「你没有动手。」他忽然笑起来,冷冽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一抹温暖的神采。
白少情白衣被穿堂风掠起一角,「我为什么要动手。」
「如果你是杀害睿智大师的人,就一定会趁这个绝好的机会动手。屠龙小组现在只剩你我,而又只我才知道你的剑插在大师身上。」天极道:「再说,你刚刚才在许多人面前救了我,谁也不会怀疑你。」
白少情道:「你故意走在前面,竟然就是为了试探我?如果我动手,你岂不死定?」
「怎会?」天极畅快地笑起来,唤道:「师弟!」
白少情身后掠起一阵风声,地极掠过白少情身旁,滴溜溜地在原地打个转,和天极并肩站在一起。
白少情拱手道:「地极长老已经醒了,可喜可贺。」
「多谢白三公子的解药。」地极不好意思地拱手,「请白三公子原谅,为了证明公子的清白,贫道一直暗中匿在你和师兄身后。」
匿在身后,自然是准备白少情动手的时候偷袭。
地极年龄已快四十,这般坦诚羞愧,倒显出不同一般的可爱来。
「两位道长真的相信少情的清白了?」
「当然。」
白少情却重重叹了一声,仿佛下定决心般,「两位道长对少情一片赤诚,那少情就不得不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天极和地极一愕,两师兄弟对望一眼,同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白少情警觉地环视四周一圈,边举步向前,边压低声音道:「其实方牧生掌门和司马繁司马昭公子,他们都……」
手肘轻轻一起,撞到地极胸口大穴,一股暗劲猛然涌入。
地极闷哼一声,软软倒下。
天极骤然生变,狂嘶道:「师……」喉咙刚发出一点气音,厚重的内力袭来,迫得他将话猛吞回肚子,向后疾退,不及抽剑,双掌外翻,赫然就是一招武当掌法中最有威力的「青松扰日」。
眼看一掌已经印上白少情胸口,掌劲却如急剑射入棉絮,不知不觉被卸除了力道。
天极大惊,暗想先救师弟要紧,左脚横跨,却被挡住去路,一抬头,白少情竟已到了身侧。手腕处一紧,命脉已经落入白少情手中,暗劲袭来,居然连叫也叫不出来。
这几下交手快如闪电,天极命脉被扣,中了偷袭,全身无力的地极才轰一声,倒在地上。
一张笑盈盈的俊美脸蛋,出现在天极眼前。
「道长不必气恼,这招凰凰终日,虽然不及徐家的蓦然回首名气大,天下可以躲得过的人却没有几个,何况少情又是偷袭。」
天极的眼光如果是剑,早将白少情刺出十个八个透明的窟窿。
「少情是个不但歹毒,而且做事十分周密的人,不将道长安排的棋子诱出来,又怎么会冒险下手?」白少情笑得如三月春风,温柔喜人。「请问道长,我的剑,你藏在哪里?」
天极一张脸胀得紫红,狠狠看着白少情。
白少情耐心等到了片刻,又笑起来,「噢,真对不起,忘了道长说不出话来。」手中劲道松了松。
天极脉门稍微松动,总算可以开口吐字,磨牙道:「你……你这个……」他一生遵守清规,师父最赏识他,门下师弟个个敬重他,尤其他全心练武修身,从不沾染武林中半点污言秽语,现在气极攻心,满腔愤恨,居然骂不出一句话来。但目光中的恨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剑在哪里?」白少情轻声问道。
「你休想找到。」天极极力嘶吼,只盼有人听见。无奈他自己选择了这处幽静的小巷,脉门被白少情扣死,尽管用尽全力,也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占嘶哑的低声。「我在剑旁写好了书信,若遇不测,武林同道终会发现你的恶行。」
白少情呵呵笑了起来。
他本已是个美人,笑声又悦耳,若换了旁人,怎么看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道长如果不说,少情只能动手了。」他无奈啧啧两声,却不对付天极,轻巧地提脚,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地极的太阳穴。
「你……你……」天极怒目瞪视,一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只要少许暗劲,震、碎地极道长的颅骨,他就会死得很慢很慢、很疼很疼。」白少情惬意地打量四周,「这地方真清静,一定连少林僧人也很少从这过。」
白少情师从封龙,学了不知道多少旁门左道。他偷袭地极那招,让地极胸口大穴受到的劲道瞬间窜遍全身,不但动弹不得,连哑穴也被封住。
地极见白少情利用自己要胁掌门师兄,虽不能言,却恶毒地瞪视着白少情,恨不得目光化为千万利剑,将眼前这笑得灿烂的男人碎尸万段。
「剑在哪里?」白少情耐心地问首,脚尖缓缓地向地极太阳穴伸出。
天极的脸色,已经从青紫变成煞白。
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好不容易才挤出见个字。「师弟,你我一起去了,别辱没了武当的名声。」声音已经完全嘶哑,难以听出他在说什么?
白少情冷哼一声,提脚便踢。
天极紧闭双目,浑身剧烈颤动起来。
他这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只能暗幸自己也难逃一死,好过受这锥心之痛。
正闭目寻死,手腕忽然一松,再无箝制,浑身气劲都回到体内。天极大讶,本能地提气掠后两步,睁开眼睛,恰好看见白少情足尖触到师弟的太阳穴,心脏几乎被扯成几瓣,拼命扑上前去。
他还未扑上前去,地极已经从地上弹了起来,速度远远比他倒下时快。他一弹起来,天极已经扑到他面前,连忙伸手拦住天极,嚷道:「师兄,我没事!」
两并肩站着,一起瞪向已经轻松掠到一边的白少情,脸色又惊讶又古怪。
「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可以相信一个人。」白少情嘴角还是含着笑,显然,他的心情也不错。「方才两位道长的表现,已经让少情真正的相信,你们不是正义教的人。」
地极眼眶几乎瞪裂。「你刚刚只是在演戏?」
「当然。」
「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试探我们是不是正义教的人?」
白少情好笑地反问:「难道还能是为了别的?」
他懒洋洋地打个呵欠,似乎刚刚不过是开了个小小玩笑,「少情想先回房休息,恕少情不奉陪了。经此一役,两位道长应已经确信少情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了吧?」拱手一揖,翩然而去。
第六章
白少情在少林寺暂居的小屋,看来还没有多少人去过,还是那样安安静静,树叶的幽香淡淡钻进鼻尖。
窗帘垂下一半,依稀透出一盆小小的花影。
白少情享受着只有少林寺才拥有的肃静和幽深,一路观赏路上的风景,向小屋走去。
一道身影猛地从门内冲出来,带起呼呼风声,踏得地上落叶团团飞舞。
「白三公子!白三公子!」几乎承受不住兴奋似地踉跄跑着,额头上的汗珠反射出光亮。
白少情停下脚步,含笑看小莫直冲过来,单手将他扶住,免得他煞不住脚。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小莫得意地笑着,回头大喊:「怎么样?我又猜中了吧?」
晓杰的身影从门内闪出来,吐舌道:「我又没说他不回来。」
「对对对,你没说。」小莫又转过身来,激动地问:「白三公子,你到哪里去了?少林寺发生很多事情,好像大人物都不见了,只有天极道长一个人主持大局。屠龙小组其他人呢?现在到处都乱烘烘的,道长和戒律院的通智大师一起下了命令,谁也不可以随意出入少林寺,现在咱们可算是困在这里啦!武林公令,咱们又不能违抗。」
他眼也不眨地吐了一连串话出来,亮晶晶的眼睛瞪着白少情。
晓杰早走了过来,顽皮地扯扯他的耳朵,数落道:「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唠叨?一次只问一个问题就好啦!白三公子,你到哪里去了?」
「我前几日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封龙!一定是封龙!你发现了他对不对?」小莫高叫起来,摩拳擦掌,「动手了没有?」白少情摇摇头,「我追下山,追了几天,还是追丢了。」
小莫大声叹气,「可惜,可惜。」
晓瞪着他道:「可惜什么?封龙是那么好抓的吗?他又狡猾武功又高,白三公子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小莫被他一瞪,反而浑身舒坦,立即嘿嘿笑着附和道:「说得有理,还是晓杰厉害。」
白少情看着这对活宝,也不得不摇头微笑,沉吟道:「我,刚刚回来,还不清楚少林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莫开口欲说,一旁晓杰比小莫老成许多,抢先道:「我们进屋再谈吧!」
三人进屋坐下,白少情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向桌上扫去,那上面摆着两个茶杯,自然是晓杰和小莫等他的时候喝的。封龙上次来时用的那个,已不知被收拾到哪里去了。
晓杰手脚利落,为白少情重新沏了一杯热茶上来。
小莫忍不住把知道的全部经过倒豆子般倒出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等着解药熬出来就好。因为解药事关重大,睿智大师决定晚上亲自看守药房。怎料到了半夜,少林寺的大钟不知被谁敲了几下,大家起来一看,才发现睿智大师已经遭到毒手,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
晓杰插话道:「小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白三公子,可怎么也找不到。他生怕你也遭了毒手……」
「没有、没有!」小莫急道:「白三公子武功这么高,怎么会遭毒手?我是怕他不知在哪个角落遇上刺客,想赶去帮忙。」
晓杰哼了一声,抿起嘴。
小莫一怔,不敢继续争辩下去。
白少情问:「那后来呢?」
小莫才道:「后来就更加糟糕了,大家发现,不但睿智大师死了,白公子不见了,连方牧生方掌门,和那个公子哥般的司马繁也不见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