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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正想说这里的跟你都是外人没有内人你快走吧,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其实从刚才开始赵琴就已经在听了,她看着眼前人,发现他憔悴了一些,便有些心疼的想,真是孽缘了。如果那个订婚夜,她没有对孪生妹妹生出那一丝嫉妒之心就好了。
嫉妒小妹竟是这样的被人爱着,于是有了丑恶的想法,想把眼前温柔的替她抹去泪水的男子抢过来,据为己有。
除却那一瞬间的执念,其实她也只是想救他与钟少廷而已。
一切本来不过是个计划,为了让无辜的人免死于祖父的贪欲,为了让青梅竹马心里暗暗喜欢的人与孪生的小妹全身而退。
可是,纪南书是变数,她没有料到自己后来竟会为了他,彻底向钟少廷坦白一切只为换取他的支持。
但说起来,其实天下谁又能料到——
你会在何时,何地,爱上哪一个人?为他流多少泪,心碎多少次?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叹息着,她垂下眼帘,带着一点点哭音说着。
纪南书看了看毓秀,小丫头乖乖把扫帚藏到身后去了。
然后他走过去,看着赵琴纤弱的身形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忍不住怜惜,忍不住伸出手臂环住她,“自然是为了寻你才来的。”
曾经也是春日,曾经也是江南,他与少女邂逅在家乡,以为会有天长地久。
而如今,他的眼中只剩下眼前人,心里想着要呵护她一生。
不弃也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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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烟散怨情迟(一)
文/云间
可是这诺言终究成空,他娶她是迫不得已,现在更要是休了她。
他甚至不记得世上还有三丫头这么个人,这名字遥远的,是他故意要忘记。一并忘记得还有那只名为小黑的墨里雪。
故事简介:她原本以为要与子携老,却原来与她携老的不过是自己的一段执念。情爱只是出于误会,她是他的影子,是他的心魔,怨念太重,而不得往生
一、
虽然时气入春了,寒气却无遮无挡的摧得人心伤。泥土还是硬的,潮冷的深黑色,托着万物凋零。韩家院子里这株梅树却开得分外好,火一样的色泽,明润的绮丽。
韩子生没有早起的习惯,他是个懒惰的读书人,国民生计日日挂嘴边上,忧国忧民到时时揭不开锅。倒是他老娘起早贪黑要死要活地把他拉扯了这么大,这时候又要愁着给他结一门亲。
韩子生对这门亲事大不以为然,那是邻村的一个老姑娘,姓谢,名字倒不大记得。反正女孩子的名字在嫁了人后便无足轻重,所以这谢姑娘也并没有一个正经名字,她在家里行三,爹娘便唤她三丫头。
韩子生当然是没有见过谢家三丫头的,只知道她已年过双十。年过双十还未嫁人,那定是因这女孩子有什么致命缺陷,不然万不能如此。韩老娘也是图谢家嫁妆丰厚,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儿子。
“娶妻自然是娶贤的,再者说,有了这笔钱,你也好去京里的正经学堂,跟着先生们好好念几日书,将来也好考得功名。那时候你要什么样儿的姑娘没有!”
韩子生把老娘这番话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个晚上。
韩老娘说这话的时候,正为韩子生做一双新棉鞋,厚底绸缎面,是用她给人浆洗缝补两个月得来的五百文钱买的料子。这时候才纳好鞋底,为了给他保暖,鞋底足有两指厚,韩老娘干瘦的一个女人,手劲却极大,也或者是给儿子的爱,逼着她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母亲总是如此,为了子女们不顾一切。她每一锥子下去,都能看到那脸上的皱纹颤抖。
韩子生想着韩老娘纳鞋底的这幅情景,不知怎么,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好像是虫子钻进心里咬了一口似的。第二日一早起来,他赶着叫韩老娘:“娘,这门亲事,就随您老的意思吧!”
韩老娘笑得脸上的皱纹一层层漾开,像开了一朵花,一种鄙陋的娇丽。
旧事烟散怨情迟(二)
韩子生把三丫头娶进门的时候,韩家院里的那株红梅正谢。虽它谢是顺应时气,却在韩子生心里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结,想这非是好兆头。也许因为他本就不喜这门亲事,连带的恨三丫头,他总不能恨自己老娘,所以这梅树谢了的罪,便一并算到了三丫头头上。
晚上入洞房,倒底心里还存了三分侥幸,希望红盖头下是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哪怕只是清秀也是好的。可是盖头掀起来,就着并不亮堂的红蜡火光,他看到的只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说不上丑,只是平常,你走在大街上人群里遇见这么个人,是再不可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最多从她身上掠过,不作停留,没有痕迹。
韩子生只看了三丫头一眼,倒头便睡,蜡烛还是三丫头吹熄的。他和衣躺了一夜,眼睛虽紧闭着,心里却是哽着一口气,如何也不能平复,恨不能抓破眼前黑暗的郁结。所以第二日起来便生出两个黑眼圈,听身侧三丫头呼吸平稳,这气便愈发厉害。
他刚要吼她一声,外面突有一物撞在花棂窗上,“砰”一声,一团黑影压着窗纸滑下去。他吓了一跳,却听窗外响起一声猫叫。
他这口气才下去,便见三丫头睁开了眼睛。昨晚光暗未曾看清楚,这时候借着晨光,他才知道她的这一双眼睛很不平常,生就一双竖瞳,黑里杂了深蓝,不知哪里的光亮映在里面,潆回动荡,直看得人心跳不止。
韩子生赶忙别开眼,把目光放在她嘴唇上。她的唇色暗无光泽的白,微透的一抹粉色,不能添些许生机,只把这暗淡苍白愈加放大在他眼里。他记得相书上说,女人嘴唇过薄便是克夫之相,想来也许是真的,那株梅花不就在她嫁过来两日前谢了么。
三丫头慌地爬起来,在这新相公面前,含着一抹羞怯问他:“相公,我为你更衣吧!”
旧事烟散怨情迟(三)
韩子生心里其实早有了人,乃是镇东头卫大户的幺女卫明辛。
卫明辛长得并不算顶美,只是她那一笑,万花都要失色,是一种扎进肉里的疼痛。
韩子生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当然是高攀不起的。这两年来,他不过是趁着庙会或是节日里,各家姑娘都会出来耍玩的时机,偷偷地瞧卫明辛两眼。
只是这么远远地瞧上一瞧,他的身心便酥倒了。
三丫头当然不知道他这番心思,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在韩子生心里有多碍眼多招人烦。她不得韩子生的心,以至于韩老娘也不待见她,虽她把这个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依旧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一个弃儿——谢老爹为了把这个女儿嫁出去,已然倾尽了所有,当然再不肯管她。
在娘家的时候她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到了这个境地,就更加不声不响。倒是她养的那只猫——是只满身毛乌黑发亮,眼珠子如同黄琉璃似的猫,据说是她捡的——常是吵得人受不了。韩子生好几次要把这猫丢了,她执意不肯。这猫就是她的一个伴儿,在寂寞无依时,给予她些许慰藉,使她不至于太寂寞。她这寂寞并不是清高的,而只是世俗的一种寂寞,渴望别人喜爱而不可得。在韩老娘出去干活,而韩子生闷在屋里念书的时候,她便会抱着这只猫麻口袋倒米似地叨叨个不了。
也只有这个形同哑巴的活物儿,肯有些耐心烦听她念叨心里的苦闷。
入了夏后屋里便热得不能呆了,韩子生左手拿着书右手拎着一只柳木马扎到了院外那株老杨树下的树荫里。
其实夏日哪里不热,没有风,空气里是烧得焦人的热浪。三丫头倒是有心的,拿扇子给他扇风,只是这风终究染了夏的热病,愈发叫人生出汗来。更何况韩子生看见她那张脸就烦,索性躲到树荫里,眼不见心不烦,圣人不是说了么,心静自然凉。
可还是热,热得人困乏,然而你躺在床上,这热就更变本加厉得烧得人心肺焦炙,也并不能睡着。
更何况还有那吵得人不得安宁的蚊蝇和知了。
三丫头见韩子生跑去树下看书,放了手里竹扇,费力地帮他搬那张墨漆条案。韩家穷得只一张饭桌,已脏污的看不出本色来,只有这张条案的漆还是油亮的,是韩子生那早死的老爹留下的唯一值几个钱的家什。这也便成了韩子生读书的专用工具。
三丫头才把条案拉出来,便看到韩子生像个纸人一样大半身子贴在树杆上。阳光从枝叶间落下印在他脸上,一小撮一小撮,像人的心事般不可琢磨,晃人眼睛。
他的整个人因此而亮起来,不是灰暗的,让人不敢接近,看不清楚,冷默也因此而化了。
她这样看着他,险些痴了,想他原来可以这样安静,这样好看,不再是横眉竖目的一张脸。她手脚放得更轻了些,怕吵着他。偏那只猫不识趣儿,突然自树上窜下来,“喵”地一声,正落在韩子生脸上。
旧事烟散怨情迟(四)
韩子生讨厌三丫头收养的这只黑猫,倒非是因着它吵得人不得安宁,他只是不安。也不知怎么的,他竟是怕这只黑猫,每次看到它那双黄琉璃似的灼灼猫目,他就有一种寒入骨髓,毛发竖立的恐惧。
这猫这时候扑在他脸上,他甚至听到它细弱的心跳,胸口一阵压迫的疼痛,像有人拿了石槌一下一下地砸。他慌得跳起来,抓起猫扔得远远的。猫身子极为轻盈,在空中翻了两翻,姿态优雅的四脚着地,对着他尖厉一叫。
他竟是不敢看它那双黄琉璃的眼睛,那色泽分明剔透的像是日光,可是他竟觉得里面血气翻涌,令人生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惶然。
三丫头看他脸色不善,荫凉里肌肤透出一种阴白色,看得人心直跳,忙过去把黑猫抱在怀里,低头畏怯地:“相公,这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小黑,你千万莫气!”
可是韩子生已气得身子直打哆嗦,他虽不敢拿这猫怎么样,对三丫头却没有顾忌,伸右手食指直指着她,狠厉地道:“你马上把它扔了,不然别再进我韩家门!”
三丫头立时白了脸,惊疑张惶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却把黑猫抱得更紧了些,誓死不肯妥协的样子:“相公,你怎么罚我都行,只,只求你,别扔掉小黑!”
“不行,”韩子生拉着脸子一摆袖,倒背起双手不看三丫头肯求的眼睛,“马上扔掉!”
三丫头还待求他,可是她话还未出口,便打街那头传过来一个娇脆的女声:“哟,小姐,你瞧这猫长得真机灵,反正他们家不要了,不如咱们带回去养,好不好?”
韩子生与三丫头皆寻声望去,便看到两个姗姗而来的窈窕身影,她们背着光,身后艳阳交织,恍似万道金光,令人有跪地膜拜的冲动。三丫头倒没觉得如何,韩子生却早变了脸色,慌得转背过身子,把脸向着树干,看也不敢看这二人。
那说话的翠衣丫头是个自来熟,五官生得颇是灵动,这时候走近了三丫头身边,伸手捞了捞黑猫下颌,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