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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该怎么治?”
林绰抬眼看着梅期,“可是,那是给家禽看用的啊。”
“有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哦,我们是用砒霜、硫磺加石灰调成膏涂在那些肿块上面。”
“咳。”一口凉茶喷在桌上,林绰伸手拍着她的背,“阿朔,你怎么了?”
“小绰儿,你确定那是救人命的药,不是要人命的?”
“我说了是给家禽看的啊。”
梅期站起了身,“老大,你不会真的想去试吧?”
“如果,没有办法的话。何况,他还说过用蜂毒来治我,不是吗?”
梅朔也站起身送她出去,“你不再坐会吗?”
“不用了,老三,你真的不和我回去?”
她沉吟了许久,梅期上了马车,才听到她的声音透过帘帐传来,“他的身子,不适合出远门。”
马车出了村子,梅期微微勾起了唇角,至少,你说的是不适合出远门,而不是你不愿意。
梅朔站在屋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林绰站在她身边,“我还记得那次被娘打了几十藤条,我屁股好几天都坐不下去。”
梅朔回过身,他继续道,“因为我偷偷拿了几十文钱去买硫磺和砒霜。”
“说到你娘。”
“怎么了?”
“你大表姐那次告诉我,那位邱县令说多亏了她,县衙地牢现在看守起来可比以前容易多了。”
“为什么?”
她揽着他的肩膀回屋,“因为,她看得那个地牢,关的都是些小偷小摸的犯人,通常都不超过一两年,她和那些犯人赌钱,喝酒,聊天,很谈得来。而且,抽鞭子打起人来也顺手得很。”
“娘终于找到适合她干的事了。”
“不过可怜了你的小屁股,以前整天被她打。”
她本来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摇了摇头,林绰突然离开了她揽着肩膀的手,朝边上躲开了两步,回过身看着她,她奇怪道,“你干什么?”
“我,我以为……”他有些懊恼地低腾着头,怕被她一碰又一发不可收拾,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他误会什么了。
梅朔看着他的样子,“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小绰儿,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他慢慢走近到她身前,“那你以前,每次提到就会……”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被她困住,“好吧,既然我以前每次都会那样,这次也不要例外了,我给你揉揉好了。”
“阿朔。”他一把推开她,明知道他现在的身子敏感的厉害,还整天喜欢逗他。他转身进了厨房,梅朔在他身后问道,“你进去干什么?”
“我自己做酸梅汤。”
“你会吗?”
“早会了。”
***
出来的时候,梅朔不在堂屋里,他叫了一声,她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林绰推开虚掩的门,她坐在墙角,“你在做什么?”
“天灯。”
“天灯,今天是……”
“明天是七夕。”
他走到她身边,她正糊好了一只,“去取火来。”
林绰走回厨房用蜡烛引了火,回来递给她,“这就能飞上去了吗?”
细竹编的底座,宣纸糊成的大纸笼,梅朔点燃了油灯,手松开,晃了几晃,那灯慢慢悠悠地飞高,林绰仰起了脑袋视线追着它,“啊,上面写了字,我都没看到是什么,阿朔,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
“告诉我。”
她摇头,笑着开始糊另一只,林绰歪了歪脑袋,“那我叫小龟和小壳追它下来。”
“你不是玩真的?”她眯眼看着他,他伸手当真要吹哨,梅朔一把拉了下来,“好了,告诉你就告诉你。”
“是什么?”
“写了林绰是个小傻蛋。”
他愣了一下,“胡说,我明明看到写了好几行字的。”
“重复的,我写了几遍。”
“真的?”
“真的。”
“可是,为什么要写这个?”
“因为你就是,来,小傻蛋,给我再去拿点宣纸来。”
“我也要写。”
“好。”
***
昏黄的夜空中飞起了好几盏天灯,林绰一直看到那些灯都消失在了视线中,一偏头,却发现不远处的田间似乎有很多闪闪的亮光,“萤火虫哎,我们去抓吧。”
“太晚了,路都看不清了。”
“那就提个灯。”他仰头期盼地看着她,梅朔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吧,不过去芦花荡那边,会更多。”
他弯着嘴角,“好。”
梅朔提了盏油灯,才发现没有了屋子的遮挡,前面开阔的湖边月色通透,夜幕中星子繁多,甚是清晰,她灭了灯,带着他慢慢走到芦花滩涂边,“你用什么抓?”
“这个。”他举起一个纱布袋。
“这哪来的,我怎么没发现。”
“这不就是你做酸梅汤用的纱布袋吗?”他突然一动不动,梅朔一低头,看到一个暖黄色的光圈停在他鼻尖,她坏笑道,“这下你抓不着了。”
他拿起纱布袋,朝自己鼻子上一套,却套着自己的脸,跑了虫。
梅朔笑着弯下了身,一手拨开叶片,“怎么这些叶片上也有好多发光的虫?”
他转过了身朝边上追着光圈走去,“飞的是雌虫,雄虫就停在叶片上。”双手举起纱布袋一扑,“阿朔,我抓到了两只哎。”
“我也抓到了。”
“哪里?”他回过身。
“手里。”她右手握着拳,林绰张开袋子,她伸进去松手,“带回去了你准备放哪里?”
“蚊帐里。”
梅朔笑着摇头,看来今晚她要和这些虫子共枕眠了。
天渐渐变黑,湖面还是泛着闪闪的波光,林绰玩累了,打了个哈欠,手里还抓着那只发光的纱布袋,梅朔抱起他,一手提着灯,踩着一地银辉,慢慢走向回家的路。
蚊帐放下,他打开纱布袋,看了会,终于不支地闭上眼,沉沉睡去,梅朔躺在他身侧,一手轻轻扇着蒲扇,看着帐内点点光圈,忍不住用扇子去扇那些虫子。
没有关紧的窗外传来蛙鸣蝉噪,她也打了个哈欠,放下蒲扇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
天渐渐入秋,十月十一月的螃蟹旺季,梅朔整天都忙得不得空,晚上他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朝左侧卧着,“阿朔,你累吗?”
“累,不过很开心。”
他笑着替她和自己都拉上被子,“爹爹说过,有些人天生就是劳碌命,就是喜欢忙忙碌碌的,要是空闲下来,反而会浑身难受。”
“我不是劳碌命,我只是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有忙碌的时候,也有安闲的时候,每天都很充实,简简单单的快乐。”
她抱过他的脑袋吻了下他的额头,“睡吧,小绰儿。”
接着又贴在他小腹上也亲了一下,“还有,我们的宝宝畔儿。”
“你确定真的就叫她畔儿,你不自己取名字吗?”
她摇头,“你取得很好,梅畔,我喜欢这个名字。”
***
进了十二月,林绰小腹上的腹沟越来越清晰,每次想到过不了多久,宝宝就会从那裂开的口子出来,她就变得坐立不安。
天也越来越冷,这天清晨,西河镇上最出名的稳公被梅朔带回了家,大家都叫他陈公,据说他从三十岁开始,已经接生了三十多年,是全西河镇,乃至西河城经验最丰富的稳公。
到离家不远处的时候,陈公就见到屋门口有一个大圆球在晒着一串串火红的辣椒干。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人,不过挺着个肚子,被一层层厚实的衣服包得像是个大圆球,梅朔带着他进屋,陈公看了林绰几眼,伸手摸过他的肚子,“有阵痛?”
他不解地摇头,陈公看向梅朔,“还没要生,你带我来干什么?”
“那真到要生了,怎么还来得及?”
“你这个人真是在开玩笑,我还有很多生意要做,还有很多人要接生,你居然害我浪费这么多时间跑来。”他摇着头转身就要走,梅朔一把拉住他,“陈公,我求求你,就是这几天的事,你在我这里留两天,好不好?”不等他拒绝,又接着道,“城里总还有很多稳公的,拜托了,不差这两天的。”
“没这个道理,你等他开始阵痛了再来叫我。”
“可是,”她一咬牙,“那你教我。”
他瞪大了眼,“教你什么?教你接生?”
她点头,陈公连连摇头,“没这个道理,哪有女人接生的?何况,我当稳公当了这么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他上下打量了梅朔和林绰几眼,直接对林绰道,“就你妻主这样的,你生产的时候,她要是还站得稳,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接生,还是算了吧。”
他终究还是走了,梅朔垂头丧气地抱着头,林绰靠在她背上,“阿朔,没事的,大家都是阵痛了才请稳公的,而且村里也有啊。”
“我不放心。”她这时才发现,梅家还是有唯一的好处的,至少这种时候,呆在那里肯定可以请得稳公随时跟在身边。
第 52 章
“另一只脚。”他伸出脚,她在脚踝上缠上了红线,林绰低着头,她接着替他穿上了鞋袜,他不解道,“为什么要在我脚踝上绑上红线?”
她拍了拍他的脚,站起身,“买个心安。”
“买?你昨天去哪里了?”
“庙里。”
“你去求来的?”
“嗯。”
“可是你不是不相信这些的吗?”
“我现在什么都信,只要你没事。”其实就连那晚的天灯,写了满满的字,她放了也是为了求得他的平安无事。
“阿朔,你不用这么紧张的。”他站起了身,“我看到你最近在看的那本书了,你是被里面写的东西给吓到了,我不会遇上的。”
“你看到了?你没事干看这个干什么?”她最近看的都是难产的东西,被他看到了那还了得,不会有心理阴影吧?
“那你没事干看这个干什么?”
“我,我就是……”咚咚咚三声敲门声打断了她,“是什么人?”
“不知道。”梅朔走过去开门,却是一个穿着锦衣貂绒披风的中年男子,“梅三少。”
“你是?”她看向他身后的马车,“我们似乎不认识。”
“确实不认识,不过有人花了大价钱请我来,听说你的正君快生产了。”
“你是稳公?”她有些惊喜,不过还是狐疑道。
那男子叹了口气,“算是吧。”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丝络结,梅朔笑道,“请进吧。”她替他拿过包裹,“怎么称呼?是我大姐请你来的?”
“叫我君夏就可以了。”他走进堂屋张望了一番,似乎完全没有地方他可以睡下。“至于请我来的人,倒不是大少,是大少的奶奶。”
梅朔拿着他包袱的手顿了一下,他回过了身,“我来之前,还听到她和你梅家那位秦管家说的话,你想听听吗?”
“想。”梅朔还没回应,林绰已经插嘴道,君夏走到桌前自己坐下,“她说她错得太离谱。”
梅朔哼了一声,放下了他的包袱,“君夏,我一会和你出去,我这里没有地方住,要委屈你住到附近的空房里,不过东西很齐全,三顿饭便到我这边一起用。”
“她说她已经老了,现在只想孩子们可以承欢膝下,她还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原谅她。”不顾她的打断,他径直道,“那位秦管家就说,三少的心都在一个人身上,要她回心转意其实也很容易。”
“你是来做稳公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