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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刃并没有太大的担忧。毕竟他还是颇为信赖自己的武功的,若想要暗杀他,任刃自认还是能抵抗阵子的。
并没有被寝宫低沉的气氛影响,任刃步履悠然,派轻松自若的模样,让宫中伺候的下人们死寂的脸上终于重燃几分希望出来,也跟着有信心。他们昨日便已经听闻有医圣谷的大夫来到宫中诊治,此刻见到任刃心中便也有希冀,好像溺水之人看到可以抓住的最后棵稻草。
来迎接任刃的只有谦妃身边的大宫,对于侍卫入寝宫的举动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只将任刃引到谦妃的床榻边。个富丽堂皇的寝宫,此时几乎没有丝人气。伺候的下人们早就统统退出去,除个宫,无人敢靠近。
隔着床帘,塌上的人清浅的呼吸几不可闻。
任刃并未如他人样掩住口鼻,副无畏无惧的模样。来他是真的不用担心染上花,毕竟已经服过药,花是决计不可能染上的;二来也是故意向宫中之人彰显医圣谷的实力,稳定人心罢。
由宫引着,任刃净手,坐到榻边的矮凳上。
他之前已经看过太医们的诊断和开的药方,也看两个染病的宫,从各种症状表明,的确是花无疑。但奇怪的是,如果真是花,没道理可以拖么久的。按照记录的历史病例来,花从发病到死亡,基本不会超过七。但谦妃是最早被发现染病的,到目前为止已经维持半个月,而比后发病的宫太监却已经死不少。
任刃不解,就算有上好的药材盯着,但个娇生惯养的妃子身体是绝对不可能有伺候惯人,整日做粗活的下人们健康的。可为什么,能撑到现在?所以,任刃决定先来看看个反常的郑婉儿。
“谦妃娘娘,请诊脉。”隔着纱帘,任刃低声道。
帐内无声无息,与寝宫中同般的死寂。
“大夫,娘娘身体虚弱,还在睡着。”旁的宫低头轻声道。
“那便劳烦……”
“大夫唤奴婢蓝宁就好。”大宫蓝宁恭敬地行礼,伸出手去轻轻将纱帘掀开个缝隙,将郑婉儿的手臂摆到床沿。而后动作轻柔的卷起的袖口,取红布将手腕处遮盖住,自始至终没有露出除手掌外的半肌肤。
然而任刃已经注意到郑婉儿的手背上,有赤红色的斑。
皱眉,心中有些微惊,已经到个地步吗?
花的初期症状只是发热,咳嗽,与寻常的风寒很像。但只是两日后便会开始身上出现红疹,的蔓延至全身,瘙痒难耐;再之后就是红疹渐渐变成血红色,瘙痒之感褪去,热毒从体外转移到体内,导致内脏发热溃烂。
——所以感染花的病人死因皆是体内脏器溃烂,疼痛而死,但外表看来却除会留下身的红斑外再无其他。而此时郑婉儿的情况,显然已经到中晚期。
手指轻轻搭上郑婉儿的手腕,隔着红布,脉搏几不可查。任刃皱眉,的身体已经太过虚弱,再加上他本就不太习惯隔着布料诊脉,所以便只有抬眼问询旁边的蓝宁。
“……”蓝宁犹豫片刻,便头同意。
红色的手帕被抽掉,细弱的手腕穿过纱帐,展现在他的面前。不意外的,上面有着眼色还算浅淡的斑痕,块块指甲大小,从白皙的手腕凸起,看起来狰狞恐怖。
手指轻搭,指尖感受着脉动,任刃的眉头渐渐蹙起。
奇怪,真的奇怪。郑婉儿已经染病十多日,虽然身体已经虚弱不堪,脉象也与花之症完全吻合,但按照个症状来看,分明已经到中后期,重症无医。可脉象中生气未绝,似乎并未到绝境。
“将娘娘扶起,要看下。”任刃吩咐道。
蓝宁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就配合的将纱帘掀开,露出郑婉儿的昏睡的身体。以身为枕,将郑婉儿的后背靠在自己的怀里,蓝宁小心的帮坐起。
任刃探出手,轻轻触摸已经蔓延到郑婉儿颈侧的红疹,有些硬,好像是伤口结的痂。手指横在的鼻前,呼出的气体温热微弱,似乎……任刃更加疑惑,眉头打个死结。
“大夫……家娘娘可有救?”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蓝宁忍不住出声询问。
任刃并未答话,只是取包中的银针,在郑婉儿的指尖轻刺,挤些血液出来,滴进瓷瓶,而后封紧,便起身离开。
次的花,与书中记录的有些许不同,任刃有些不能确定医圣谷的药方能否治愈个新的花。
*
是夜。
任刃躺在个被隔离的偏殿里,愁思难解。
次的花不太对劲,虽然症状脉象是吻合的,但太多不通。来以郑婉儿的身体条件,没道理会支撑到现在;二来那浮起的红疹若是已经开始便硬,那么内脏早就该开始溃烂,热毒在体内会影响人的呼吸,呼出的气体应该是偏热的;三来内脏溃烂的疼痛不是人能够忍受的,可郑婉儿虽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痛苦……他可不认为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够忍受得那种折磨。
桌上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火焰跳跃下,将他映在地上的影子也拉扯的变形瞬。
叹口气,任刃揉揉有些昏沉的额角,准备熄灯休息。
拿起灯罩靠近烛火的瞬间,任刃的动作定住。
视线中,他的手背上,块块浅红色的斑痕若隐若现。
心中沉,任刃忙将烛台拿近,仔细观察起来。袖口卷起,胳膊上只出现两处,另只手臂和手掌上还没有出现。再扯开里衣,胸膛上也没有。思绪时间有些纷乱,任刃深吸口气,冷静的分析。
不该是样的,花的初期特征是发热,咳嗽,但他现在完全没有感觉到不适。皮肤浮起红疹的地方只是有些微痒,但若是不注意是很容易被忽略的。而且,按照书中记载,红疹应该是从身体蔓延向四肢的,但他为何会是从四肢发病的?
况且,他明明服花的预防药。难道是医圣谷书中所记的个药方没有用?不,任刃立刻否定种想法。医圣谷之人态度严谨,若不是经过使用验证过的,决计不会记入书中。
可是,现在的情况与花真的是出入太多……
等等!任刃霍的站起,也许根本就不是花!
回想着之前的种种疑,以及发病的只手臂……是今日为郑婉儿诊脉,在的身上触碰过,探过鼻息的手。
那么,其实是毒?
任刃被自己的猜测惊到。如果是毒,那么特意伪装成花的症状,就是为误导他,误导太医。按照花的方法去诊治,自然不会有任何效果。那么样来,宫中陆陆续续死去的人,便都是被毒杀的?
能够在后宫之中做样多的手脚的人……除太后任刃不做他想。
手掌渐渐握紧,任刃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大意。被先入为主的观念迷惑,他竟然就么送上门去中毒!预想之中的暗算、刺杀都没有出现,反而是样光明正大的阳谋啊!
——谁能想到呢,对付医圣谷后人,居然敢用毒杀。
任刃看着在短短时间内,愈发清晰的红疹,笑。
果然药性发作的很快……既然是为除去他,那么必然会是个急性的毒药,否则若是给他时间让他研究出解药岂不麻烦?
重重拍手,门口处立刻有人应声:“任二少?”
任刃知道些人必然都是萧弘的亲信,也不隐瞒,只是平静的:“传信给陛下,已经有结论:是毒,不是花。”
守在门外的人静默下,显然是有些诧异,便应声,转身离开。
任刃初步认为个毒是通过接触到郑婉儿的皮肤感染的,毕竟那只手上最先出现的症状。那么,那谦若宫中的人怕是脱不干系。
虽然知道也许来不及,但他还是吩咐留守的侍卫,去将谦若宫叫蓝宁的宫控制住,同时将几位主管此次疫病的太医带到此处。
坐在桌旁,任刃的表情在烛火下明灭难辨。
64、郑府之过
养心殿,却不能养气静心。
萧弘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上面整齐的字体根本无法汇聚成语言,在他的脑海中形成意义。吐出口浊气,萧弘问道:“顺福,可有人传消息过来?”
在身后静立的顺福立刻小步跑出,步伐轻盈无声,却很快跑到门口。打开门,正赶上递信过来的亲卫。
“启禀陛下,二少身边的人传来消息,二少断定并不是花,而是毒。”跪在地上,那人迅速道。
寂静,在瞬间笼罩整个养心殿。香炉内燃烧的龙檀香缭绕,灯芯燃爆的细微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好半晌,才听到帝位上传来平稳的声音:“那任刃呢?为何不是他亲自来跟朕?”
“属下不知。但任二少命人将几位太医都带去会合。”
萧弘的眉头蹙起,思考半晌才下令道:“听从他的吩咐,让太医过去,另外,传朕口谕,搜查谦若宫,包围郑太傅府。”
“是。”
*
很快,几位主治太医被从睡梦中唤醒,赶到任刃所在的偏殿。
夜未眠。
直到蒙蒙亮的时候,太医院确诊后的消息传到帝王的耳中:是毒。但毒性未明,通过皮肤接触传播,是以后宫仍需封锁。
此外,任刃已经中毒。
夜未合的眼睛酸涩难耐,头脑也昏昏沉沉的迟钝起来。听着亲卫的汇报,萧弘好半才将字句拼凑起来,传递到脑海中,理解些话语的意义。面无表情的用凉水洗脸,萧弘振作起精神,换上朝服走向前殿。
稳坐于帝位之上,手掌紧紧地握住,掌心中那小小的瓷瓶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的温热。面无表情的扫过躬身立于下方的文武百官,萧弘将目光定在个空出的位置上,冷声问:“郑太傅为何没到?”
下方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无人知晓。
郑太傅直以来仗着自己是陛下身为太子时的太傅,又有太后做靠山,在朝中举足轻重,无人敢惹。而个郑太傅也是个居功自傲的人物,因为陛下对他态度恭敬,在朝堂之上越来越目中无人,手脚伸得愈发的长。可样个贪恋权势的人,今怎么会没上朝呢?
“带上来。”声令下,几个侍卫押解着走入大殿。
文武百官惊诧的看着被押入的二人,分明就是郑太傅夫妇啊!只见二人发丝凌乱,只着中衣,看起来像是被直接从睡梦中揪起来的样。惊异不定的望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官员们心里开始打鼓。
郑太傅此时更是不知发生什么。昨夜太傅府突然被人闯入,不由分的便将家人全部控制起来,他和夫人也被分开关押夜,直到刚刚才被带过来。在到达里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抓的他,惶恐的望着上首的帝王,郑太傅想要喊冤,想要求情,但却被白布堵住嘴,只是支支吾吾的哼哼着。
他身边的郑夫人也同样的被堵住嘴,晚上的冷风让养尊处优的人已经开始身体发虚,此时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恐慌的流着泪。
抬起手压下,止住朝堂之上的议论声,萧弘轻轻笑:“诸位爱卿。朕昨日听闻郑太傅府上有人感染花,便急忙派出太医前去诊治,并将太傅府隔离起来。经太医院的确诊,原来感染花的是郑夫人。”
话音刚落,靠近郑夫人的几位官员齐刷刷的躲开大步。
时候大家才注意到郑夫人白皙的脖颈上有淡淡的红斑,看起来的确是……顿时,殿上的议论声再起,甚至有的官员面上的惶恐已经表露无疑。
冷眼看着朝堂上的官员百态,默默记住几个不慌不乱、镇定自若的身影。萧弘才开口:“各位爱卿不用慌张,朕还在里。”
话好像是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