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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就在我的身边,呆若木鸡地站着,他没有来搀扶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开始觉得自己像雾气一般慢慢地蒸发了。
影子是碰不得带有杀气的利刃的。否则,瞬即消亡。
明夜扔下刀,试图抱住我,但他扑了一个空,他穿过了我透明的身体。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仍然和从前一样,很多话,都不能对他讲。但我知,当他看见我不顾一切地为清扬挡下那一刀,他一定会明白,我从未爱过他。
我爱清扬。我将尽我所能,护他周全。
然而这些辜负与被辜负,眼看,是要一笔勾销了吧。
我看见清扬疯狂地摇着头,听他喃喃地说,没理由的,杀破狼三星汇聚,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无可逆转的!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江山,我这样一点一滴地消失,他却仍不能明白其中的因由。
或者说,他不能接受。
我已不是桑亦柔。不是他的七杀星。
20
明夜的军队顺利攻占了皇城,外间的哄乱戛然而止,带刀的武士破门而入,将清扬和平遥王团团围住。明夜下令逮捕他们,清扬便像失了灵性的动物,任由他们的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看着明夜,我和清扬一样想知道其中的原委,明夜叹息,他说我原本就是平遥王安排在褒国国君身边的人。于是我们都明白,这出戏费煞了大家的精力,明夜原来不是助清扬夺取平遥王的天下,而是助平遥王剿灭乱党。只是他在最后仍然选择背叛,他的军队,是平遥王故意派人开城相迎,昏庸的君主始终喜欢依附于他人,他以为明夜会助他赶跑魏家军,助他保全他的江山,殊不知,他们合作,明夜在得胜之际还是与他倒戈相向。
实则平遥王和清扬都一样,一败涂地。
我看一眼清扬,他痴痴呆呆的眸子里,似有一颗闪亮的珍珠。我想起他曾说,亦柔,我与你之间是毋庸置疑的。我很想再问他一遍,从前种种,是否,只是为了以感情骗取我对他的死效,是否,他其实不曾真爱我。
但我的身体只剩下薄薄的一片轻纱了。欲哭,已无泪。
盛世,盛宴,满情殇
红烛在岸,焰火满天。
精致的铜铃,茉莉一般大小,环在嫁衣的裙摆。动辄有清越之音,细细琐琐。
好一场美,盛世无双。
新娘落下第一颗泪,在绣了丁香的鞋尖。
一拜,天地。
你如此胆小,怎能生于帝王之家!六岁那年,父皇如是说。
便硬将我放上一人高的大马,挥了鞭子,看我在疯狂的马背上,握不住缰绳,颠簸翻飞。
于是,识途的老马返回父皇身边时,马背上便没了我。我在草丛里,昏迷。双腿失去知觉。从此无法站立。
欲哭。也无泪。
十个春秋,纵千般风情,我依然只能卧床,何喜,又何悲?屋门外的世界,很久没有完整。
某个夏日黄昏,暮云合璧。寂静的宫墙内竟起了击筑之声。一曲《玄鸟》,其轻处,若雪片飘落地面,重时,如骤雨滴打芭蕉。竹片在十三根弦之间,穿梭往复,游刃有余。
是以,音不醉人,人自醉。
方醒悟,差宫女去找那击筑之人,终究无缘得见。
死灰的心,开始想念。一张筑,一首曲,又或者,一个人。
十七岁的生日。父皇说请了精通音律的师傅,为我助兴。
有《玄鸟》一曲,余音绕梁,我不相信,谁还能赐我更大的惊喜。始终落寞的颜色,又添了几许伤悲。
哪里知道,熟悉的音律,在我十七岁的伊始,如破空烟花。千回百转。
正是那《玄鸟》。
掀开帘子,拿潮湿的眼,去看击筑的人。高渐离,青衫素带,就这么进入我生命,从此生死两不忘。不能不说是转折,也是奇迹。
那一刻,《玄鸟》在清冽之处让我产生了飞的幻想。也是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了要站立的欲望,腿向外蜷曲着,竟然挪动了半寸。宫女看见,激动牵连了满屋子的人。
父皇说,高渐离,朕要你从此日日伴着华阳公主,为她击筑唱曲,治她腿疾。
我想,久病难愈的顽疾,不谙医术的乐者,一切,从何而治。但还是忍不住,暗自窃喜。
高渐离,在我左右,从此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
他那样一个人,深邃的眉眼神色俊朗,却总在额头留着一缕阴霾。微微皱着的眉心,盛不下我区区一根食指的温度。
高渐离,你总这样皱着眉,我不明白。我仰头望着他,就如望着我万世景仰的神,流露出心底尽数的担忧。
高渐离看我的眼神带了一丝闪躲。他推开我放在他眉心的食指,低着头说,公主毋须担心。
怎能不担心。
高渐离,遇见你,我重拾了喜悦和哀伤,心不再空盲。是你,婉转乐音背后,惹我玫瑰花开的声音。你如何才能听见?
是因为眉娘?我终于忍不住问他。高渐离却不置可否。
告诉我你和眉娘的事好么?我继续追问,要剖析他将愈未愈的伤疤。
你知道多少?高渐离问我,随后一声叹息。这皇宫,是没有秘密的。
绝色的女子,出身青楼,你和王翦都想要她,可她似乎谁也没跟,就死了。
高渐离摇头。你可知,眉娘的死,是你父皇所逼。
我愕然。
遇见王翦,在高渐离之后。本来已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哪里知道王翦觊觎眉娘的美貌,施毒计得了她清白之身。王翦与高渐离的纷争,因此更是激烈。始皇帝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下旨要眉娘在二人当中自主选择。
金殿上,满怀怅恨的美人,一心仍系在高渐离身上,却无奈有了王翦的骨肉,自觉有愧。但若是因为这孩子而跟了王翦,又只怕高渐离不明究理,误会她是个贪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子。只在万般绝望之下,说了一句,任凭大王裁定。
高渐离的叹息,随故事的展开,一声沉过一声。我那样看着,听着,满目的他,在胸口隐隐作痛。
鹬蚌相争。你父皇明则让眉娘仔细思量再做决定,却早已对她垂涎,当晚便让眉娘侍寝。高渐离说着,捏紧了拳头。之后他发现眉娘怀了孕,一怒之下赐了她三尺白绫。眉娘何辜?
如此苦命的女子,如此凄美的情事。心伤处,我无言以对。
至于父皇的做法,我更是无力评价。万民眼中,他已是暴君,如虎似豺。虽扫六合,虽治天下,却也有阿房宫的挥霍,焚书坑儒的荒诞,民怨四起。然,血浓于水,我若也对他生了嫌隙,为人父的悲哀,岂不更让他难以背负。
高渐离,藐视了我眼底那一抹苍凉,字字声讨着父皇对眉娘的迫害。我无可辩驳。
愁绪万千。不能说。
盛宴
红烛在岸,焰火满天。
精致的铜铃,茉莉一般大小,环在嫁衣的裙摆。动辄有清越之音,细细琐琐。
好一场美,盛世无双。
新娘落下第二颗泪,在绣了丁香的鞋尖。
二拜,高堂。
从不敢奢望,我这一生,还能行走如常。殊不知,运命早已随了高渐离指间的管弦,陡直,亦能骤然婉转。
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高渐离的乐音治愈了我顽固的腿疾,还是这深沉的男子,唤醒了我心底冰封的意念。我要站立,去摘一朵叫爱情的灵芝。
当双足触到地面,霎时,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在心底呼喊,我能站立能走路了。泪盈于睫。
高渐离扶着我,说,公主你又哭又笑的模样,让人彷徨不知所措。那纵容的目光,我悉数收藏。终于,他为我擦干了脸颊的泪痕,第一次,那么近,身体发肤间的接触,在我梦境里,亦是唇齿留香。
渐渐,我的腿越发复原得快了。我跟高渐离说,我要到园子外面走走。
他微微笑了。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的笑,恍如隔世般珍稀。
那一天,夕阳还未完全隐退,弦月已经爬上了柳梢头。高渐离在我身边,与我谈笑。
风起的时候,我借故靠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心跳得厉害。
高渐离并没有拒绝我。他抱着我,就像拥着自己的体温,娴熟,自然。他把下巴枕在我头顶,细碎的声音,有如花开。
高渐离,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眉娘。眉娘。高渐离突然喊了两声,推开我。他说,我不能对不起眉娘。
我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地上。高渐离却不来扶我,踉跄着逃开。那背影,覆盖了满天的日月光华。
我不甘心。
摆一桌盛大的酒宴,嘉宾只有高渐离。我要酬谢他赐我重生,却还是对那次未完整的拥抱,耿耿于怀。
高渐离,我喜欢你。我端起酒杯,在他面前,一饮而尽。看着他为难的模样,我开始放声大笑。
高渐离,我喜欢你。我反复喊着,执著得可以。
华阳。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这样,让我心疼。
你有眉娘,又何必心疼我?话出,笑容里,泪洒如雨。
高渐离似乎无动于衷,就那么怔怔地,看我哭,看我笑。我锤打他的胸口,逐渐失去力气。
忽然,一阵眩晕。清醒时,已是在高渐离怀里。华阳,他轻声唤我,你好些了么?
我选择了沉默。
高渐离盯着我,眼神里的心意,说不清。他抬起我的下巴,残余的一颗泪水,从眼角滑到唇边,被他的吻吞噬。
华阳,不能哭,你一哭,我就心碎。他在我耳边低语。我惊疑不定。
莫非心碎,就是爱的表达?否则,他又怎会舍得与我肌肤相亲,极至温存?
我闭上了眼。
那一夜,雷电交加。我在他怀里。什么也不怕。
满情殇
红烛在岸,焰火满天。
精致的铜铃,茉莉一般大小,环在嫁衣的裙摆。动辄有清越之音,细细琐琐。
好一场美,盛世无双。
新娘落下第三颗泪,在绣了丁香的鞋尖。
夫妻,交拜。
我不知道王翦使了什么手段,让父皇下旨赐婚。只知,大秦二十六年的皇榜,召告天下,大将王翦,赐华阳公主为妻。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帝王之女,婚嫁竟然不如民间的女子,难以自主,错付终生。
而高渐离,自从离别后,你去了哪里?
洞房中,满脸胡子的老头,便是父皇为我择的佳婿。原来所谓公主,怎么也比不上他的万里江山,骨肉亲情,何其渺小。
王翦伪装得很恭敬,称我公主,笑容里隐藏不住的猥亵目光,让我做呕。
告诉我高渐离的下落。我的语气冰冷,甚至不愿去看王翦那副丑陋的嘴脸。
公主殿下不知,高渐离如今已是在逃的重犯,皇上悬赏捉拿呢。
话出,我便明白,消失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高渐离,原来生死亦命悬一线。王翦的得意,欲盖弥彰。
我瘫坐在床沿。
公主殿下。门外传来赵高阴阳怪气的声音。那高渐离,卯时已被臣从渭水河上捉回,皇上下旨欲将其施以剜刑,不日他便会是废人一个,臣奉劝公主就此死了那条心,跟王老将军永享荣华。臣也好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