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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还是张老目光如炬,一眼就把我看穿了。”王观笑了起来,算是默认。
“你这点小伎俩,就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张老自得一笑,然后皱眉道:“王观,你的紫檀阴沉木珠可不仅是值三千万而已,这样赠送出去,未免太亏了。”
这个时候,张清先一怔后一喜,接着听到张老的话,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很想冲他吼一句:“叔爷……你到底是那边的。”
“张老,你又说错了,我想赠送的可不是紫檀阴沉木珠。”王观摇头,然后神秘笑道:“其实,赠品还是一幅画,一幅不是画的画。”
“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老迷惑不解,然后大声叫道:“小子,不要卖关子,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让老头子鉴赏。”
“东西不是在这里么。”王观笑道,朝桌案上的图画呶了呶嘴。
“小子,你哄在老头子?”
张老眼中掠过一抹狐疑,转身拿起画卷仔细观察起来。
“咦,地杆裂了……”
一会儿,张老马上发现了端倪,看见了王观在画轴侧边割开的口子。在说话之间,张老小心扒开地杆轴外层的裱料,立即看到了空心的竹管。
“有情况!”
张老眼睛一亮,回头问道:“王观,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
“呵呵,张老说是,那么肯定就是了。”王观笑道,轻轻的点头。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高德全有些震惊,又有些不信,急忙凑近打量。毕竟,这图画他昨天就看过了,可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阿德,你别挤,让我瞧瞧……”张老口中叫道,手指头就迫不及待的探进竹管之中,然后就像王观昨晚那样,轻轻把一卷布料扯了出来。
“这是什么?”与此同时,不要说张老、高德全,就是坐着较远的张清、苏虞也忍不住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好像是丝绸……”感觉到布料的柔软顺滑,张老随口猜测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把布卷铺开,呈现出东西的真实模样。
“啊,这是……”
乍看之下,几个人愣住了。两幅画像摆在一起,可谓是高下立判。
“不对,这不是图画。”
然而,张老的经验更加丰富,只是看了一看,就知道布料画像没有那么简单。
“张老,您看出来了?”
与此同时,王观轻笑走来,把色彩斑斓的画像提起来悬挂在空中,再迎向明亮的阳光。刹那间,画像中的彩色丝线立即浮耀出绚烂的光辉,好像孔雀的羽毛,华丽富贵之极。
“这个好像是苏绣。”
苏虞心明眼亮,也发现了彩色画像的不同寻常。
“不是苏绣,而是织之中圣……缂丝!”张老有些兴奋,伸手轻轻触摸柔软的布料,百分之百确定道:“绝对没错,你们看画像丝线的痕迹就知道了,就好像用刀子镂空雕刻一样。这种通经断纬的工艺,只有缂丝才能做到。”
“还是张老博闻广识,昨晚我看了好久,才勉强认出来。”
王观笑了笑,轻轻换手一翻,显现出布料的背面。只见背面的画像依然如故,还是那么层次分明、栩栩如生,充满了立体感。
“两面是一样的呀。”苏虞有些惊叹。
“正反如一,就是缂丝工艺最显著的特点。”张老解释起来,这个时候目光垂落,看到了画像下方的落款,“洪武二十四年,耆山。还有……龙虎山正一玄坛之印!”
顿时,张老回头道:“张清,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正一玄坛印的钤文。”
张清连忙走来,低头看了一眼,立即点头道:“没错,这个就是正一玄坛法印。”
“那就对了。”
张老大笑起来,拍手道:“在明初洪武年间,因为符箓的传授有利可图,所以民间频频出现假借龙虎山张天师名义私造符箓赢利的人。”
“不过在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下旨严厉打击这种行为,并赐龙虎山天师正一玄坛印,让天师府管理传授符箓的事情。天下道门的符箓,要印这枚章才能传授出去。所以就形成了龙虎山法箓一统天下的局面,也实现了祖天师张道陵创制法箓的初衷。”
张老揣测道:“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的心情舒畅,十分高兴,所以挥毫泼墨画了这幅画像。直到后来,有人根据这幅画像,请缂丝匠人织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243章 王观的坏习惯
与此同时,王观有些不解道:“张老,你是怎么肯定这幅作品是后来缂丝的,而不是当时张宇初天师请人纺织的呢?”
“那是由于明初洪武年间,缂丝工艺经过战乱之后,已经衰落下来了。”
这个时候,说话的却是高德全,只见他仔细打量王观手中的缂丝画像,慢慢的解释道:“直到宣德之后,缂丝工艺才恢复最高的水平,才能够织出这样精细富丽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绝对。”张老补充道:“只是明初缂丝作坊是官营的,专门为皇宫服务。以朱元璋的姓子,恐怕容不得别人染指逾越。”
“好像也是。”王观想了想,也没有计较这些细节,反正东西是明代的准没错,当下他笑容满面道:“张老,这东西不错吧,值不值三千万?”
“值,当然值。”张老使劲点头。
旁边,张清小声道:“会不会是仿制品?”
霎时,张清发现张老、高德全、王观眼睛看了过来,目光很熟悉,充满了悲悯、惋惜的情绪,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我说错什么了?”张清有些惴惴不安。
“张清,你不懂就别乱说。”张老摇了摇头,瞪眼道:“你以为缂丝是什么?以为像现代的布料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用机械生产出来呀?”
“你知不知道,一件缂丝作品,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多少个步骤,才能够完成?”
一瞬间,张清被张老一连串排比问句给训懵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张老哼声道:“不要以为一寸缂丝一寸金,织中之圣的美誉是吹捧。缂丝是中国丝绸工艺品中的精华,每幅作品基本上是精品。”
“方块大小的手帕,如果是缂丝作品的话,起码需要耗费两三个月的时间。更加不用说像这幅天师画像这样大篇幅的作品,至少要一两年才能够完工。”张老嗤声道:“恐怕只有脑袋被驴踢了的人,才会去做仿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张道长,你有所不知。”
与此同时,高德全也笑着说道:“缂丝的庸品极少,因为仿制实在是太难了。要造假缂丝作品,成本和难度比任何工艺品要大得多。而且,掌握这种工艺的师傅,完全可以自己创作缂丝作品,没有必要去仿制什么。”
“一般来说,古代缂丝作品,大致可以分成三种。一是造帝后的服饰;二是御真,也就是帝王的画像;第三就是摹缂名人书画。”
张老掐着手指头说道:“这幅天师画像缂丝作品,严格上来说,应该是处于第二和第三类之间。属于名人书画,又是画像。可是,由于缂丝制作工艺的复杂,以及独特的观赏姓,这东西的价值要远远高过原著。也就是说,就算把张宇初的那幅真迹拿来,最多能值三百万左右,但是这幅缂丝作品却在三千万以上。”
“太夸张了吧。”
张清咋舌,有些难以置信。
“一点也不夸张。”
张老摇头道:“你自己查一查历年来缂丝作品的拍卖成交价格,每幅作品成交额都在千万以上,甚至过亿也不稀奇。另外,你注意了,那些都是现代的作品。真正由古代传下来的缂丝作品极为稀少,大部分都被各大博物馆当成国宝供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幅缂丝作品意义非凡。”
与此同时,王观淡笑道:“梭织的可是祖天师张道陵的画像,而且被人供奉了五六百年,已经具备了灵姓,足够应付正月十五张天师诞辰大典了。”
“呃……”
张清迟疑起来,有些明白王观的意思。
“我也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就在这时,王观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语气,直言不讳道:“这幅缂丝作品我可以让给你们,但是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不然的话,大家一拍两散。紫檀阴沉木珠我不要了,可是中国道门道派那么多,我未必见得一定要卖给你们龙虎山……”
王观不是在开玩笑,他讨厌被人威胁,不过反过来也能够威胁别人。毕竟紫檀阴沉木珠虽然与道家有关,但是凭什么说就是龙虎山的?想必其他名山大川的道门道派,对于这件宝物一定十分感兴趣。
如果被缠烦了,王观真的不介意让龙虎山道士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居士,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一下。”感受到王观强硬的态度,张清服软了,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出去打电话。
这时,王观才露出几分歉意,轻声赔罪道:“张老,不好意思,在您老人家面前放肆了。”
“放肆什么,就该这样。”张老无所谓道:“老头子是耐不住情面,才不得不走这一趟。你们谈你们的事情,我看我的缂丝画,互不相干。”
说到这里,张老饶有兴趣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王观呀,我以后要常来你这里才行。”
“为什么?”王观有些迷惑不解。
“你的好东西多啊。李延珪墨,紫檀阴沉木珠,还有老钱捐赠的张献忠玉玺,再加上这幅明代的缂丝祖天师骑虎图。”
列举一下,张老忍不住惊叹道:“类似这样贵重的宝物,一些大藏家手头上也不是没有,不过那是人家花费了几十年的功夫,一点点积累才得到的。哪里像你,才几个月的功夫而已,就拥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淘不到的宝贝。”
“是这样吗?好像也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样好……”王观干笑起来,有些后悔自己太高调了,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张老,你别说了,这小子是怪胎。”
与此同时,高德全苦笑道:“桌上那画,昨天他也拿给我看过,但是我根本没有料到地杆的卷轴里竟然还另有玄机。再想到紫檀阴沉木珠也是这样,算起来我已经看走眼两次了,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不仅是你,老头子不是照样看走眼了么。缂丝图画分量很轻,谁能料到它会藏在密封的卷轴里面。”张老安慰起来,同时惊诧道:“王观,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哈哈,这个……纯粹是巧合。”王观的急智在关键时刻又发挥作用了,脑中灵光一闪就不假思索道:“我这是习惯成自然了。”
“怎么说?”张老十分好奇。
“其实是这样的。”王观解释道:“我的李延珪墨是在箱里的暗层发现的,而紫檀阴沉木珠是在三足金蟾的口中得到的,加上画中画的事情,让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每当淘到一件东西的时候,我总怀疑它是不是藏有什么玄机。”
“昨天晚上我的坏毛病又上来了,所以忍不住拿出那幅画仔细检查。在敲敲打打的时候却发现卷轴是空心的,心里一时好奇,就把包裹卷轴的纸层割开察看。然后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王观耸肩摊手,表情十分无辜,让人羡慕妒嫉这个幸运儿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无语。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