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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还好么?」锺怜紧张问道。
当时她从街上瞧见这一套彩版好生惊诧,这些时日在无盐身边当助手,多少也知当代还没有彩色版昼的出现,而她的小姐致力於彩版研究已三年有余,直至半个月前才印出第一张彩版,当时的兴奋之情不可言喻!甚至无盐向爷露出个好开心的笑容。
这让他们当人奴婢的也觉松了口气,如今这分明有人盗用点子,难怪打那日胡伯敏拜访後,就再也没见过人影了。
「备马车。」无盐忽然说道。
锺怜决定有必要让爷知道,然而半柱香之後,出现在马车旁的是十二皇子。
「你要出门?皇兄不在,就让我当护花使者好了。」龙天赢微笑道。
无盐无心理他,只挥了挥手。「你想贪玩,不必拿我当垫背。」随即上了马车,压根不把他当成人看。
龙天赢一脸深受刺激的跃上马车,咕侬道:「差点,我真以为太学师傅附身於她。」这半月来几乎接近不了她,终日她不是跟皇兄腻在一块,就是雕著版画,这样的女人真的没有什么威胁性,老实说,他个人以为闭上眼睛随便在街上摸一个都远胜过皇兄的女人,想是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
马车一路顺行,无盐双手绞扭,脸色不佳龙天赢实在闷得慌,忍不住插上一嘴。
「你有身孕了?」
这句话终於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几日老有人问她有没有怀有宝宝,那语气像是有宝宝就非得跟定龙天运不可。
龙天赢耸了耸肩,嘻皮笑脸的。「我尚未决定是否要痛下杀手,但如果你怀有皇儿的龙种。那么甭说是我,任谁也不敢动你。」
无盐瞪著他。「为什么要杀我?」这些时间被龙天运是皇帝的身份给弄混了世界,实在无暇顾及其他砍杀问题。
「皇兄……没跟你说?」龙天赢坐正了身子,瞧见她身旁的锺怜轻轻摇头,忽大感不妙。
他这么多嘴干嘛?迟早会被自己害死。
「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会想杀我……」她思索。皱眉。「是因为龙天运?」事实上。也唯有这个可能性了。
「呢……本来我是不该多说的,但我实在怀疑……不,是好奇诸葛先生的预言!」
真相是,他无法拒绝她提出的任何问题,不是因为他和皇兄般没有品味,而是他对太学师傅的无法抗拒转移到她的身上。
「预言?」
「正是。金壁皇朝建国之初,父皇曾请当代颇负盛名的神算大师诸葛靖云预言金壁皇朝运势。而金壁皇朝龙运图吏便是他费时二年为皇朝占星上卦下的预言表图。」
「这又关我何事?」天下如今虽是金壁皇朝,但她是汉人,什么预言也不该会扯到她身上才是。
「上头记载了无盐女。」龙天赢的神色正经了些:「无盐女得帝而毁之。帝是皇兄,而你叫无盐,你倒说这其中会有何关连?」
无盐难以置信,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挥了挥手。「你……你们相信这种预言!就因为这种没有根据的预言,所以你们想致一条人命於死地?」她鄙夷的口吻让龙天赢不自觉的缩了缩肩。
「咱们宁可错杀一百而不能放过一个有可能毁灭金壁盛世的女人……」他的声音略小了些。真的,他必须再重复一回。在她面前他真的像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他虽是皇子之中最小的。却也足了二十四,在民间也有他的女人,没纳为宠妾,但让她们衣食无缺。她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守身生子,他已有了五名亲儿。也许现在还正在增加中。谁知道呢?重点是,他的年纪不算小了,但在她跟前老自觉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认为我像是毁灭金壁皇朝的人?是会放火烧了皇宫还是你认为我会入主为帝?」
「不像……是不像……但如果你的脾气能稍为收敛一点。我相信皇兄宠幸你的时间会延长些。」他试图反驳。却见她挑起了眉脱他。噢,真是该死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刻她看起来不但像升天的太学师傅,更像皇兄那副倪视众人的模样。
「自金壁皇朝入主中原以来,从未有过民不聊生或压迫汉人之相。我一直认为无论汉人或外族当家,只要为百姓著想的便是好的皇朝、好的皇帝,但现在我怀疑,一个需要依附莫须有预言的皇朝能维持多久的国运?」无盐轻哼一声,表达出强烈的不屑,龙天赢显得有些错愕,张了几回嘴,终於想到抗议之词「事实证明了预言,你叫无盐,不正是预言里的那个……」马车在武氏祠前停了下来,无盐摆了摆手,先行下了马车,压根没听进他的话。
他几乎是想捏死她了。
「皇爷莫要轻瞧了小姐在皇上爷眼里的重要。」锺怜低语,便紧跟著无盐下了马车。她言下之意就是最好不要随便在无盐跟前胡乱说话。
「至少。本皇爷让她的心情好了些,不是吗?」龙天赢自我安慰道。
愤怒比沮丧要好太多,而她原先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令人瞧不下眼,虽然现在她生气,但精神却好多了。
武氏祠旁依旧摆著摊贩,顺著道路是二排的店铺,不过半月光景,胡派书铺改了个招牌,叫「胡派雕版铺」。原先稀稀疏疏的场面如今拥挤不堪,有人慕名而来,有人为学拜师,在铺子前摆满了彩版书册,旁竖著牌子,上头写著进胡派得缴十两银。
无盐默不作声,黑色的大眼盛满了在马车上残余的怒气。她双拳紧握,挤进人群之中。锺怜见状忙跟著上去。时近正午。显得有些炙热,本来是往雕版铺子走去的,却被挤到排队报名那里;事实上,若不是龙天赢在後顶著这二个女人,很有可能,她们会被一路挤到马车上去。
「大热天的,来这里干嘛?」龙天赢问道,当著无盐的面,不太敢抱怨。他仅知她喜欢雕版画,但不必在这种热天里出门逛雕版铺子吧?
「姑娘也是要学雕版吗?」发单子的小伙子眉开眼笑地递给他一张纸。「把你的闺名、家居何方写出来,顺便先缴订金五两龈。」
「我要见胡公子。」无盐开口。
「咱们的公子?」那小伙子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嗤笑:「咱们公子没空见你,不过等你进了胡派之後,是会有机会见到咱们公子的。」
「我不进胡派。」无盐不耐地说:「我要见你们公子,告诉他,冯十二只来要个原因。」
小伙子显然是临时雇来的人手,没听过冯十二的名,但眼睛是闪闪发亮的瞧著龙天赢拿出来的一碇金子。
他唯唯诺诺的接下,单子也不顾了,直请他们绕路进铺子後头。
「这种时候只有钱管用。」龙天赢在无盐身旁低语,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大热天的,她的脸颊沁出水晶般的汗珠,却无汗味。香而不浓。这是她特别的味道,是很好闻,如果可能,他希望能套出是什么气味好分享给他在宫里的宠妾,闻著这味道是种享受受,这是皇兄迷恋她的部份原因吗?
他实在挺好奇这样的女子怎会得到皇兄的宠幸……甚至极有可能为了她放弃王位。
「嘎!」他骇了一跳,发现她的脸被人挤压成猪形,滑腻温香的心手推开他的脸。不知何时,为了闻她身上的香气,离得她十分亲近,被她给推开来。
「离我远点。」无盐斥道。「全身都是汗臭味。」
他眨了眨眼。瞪著她。「皇兄会喜欢你……简直是他瞎了眼。」
无盐懒得理会他了。胡宅位於雕版铺子的後方,不算寒怆,但远远不及长安冯府。
那小伙子走到一间不大的房间,敲了敲便推门而入。
「胡公子,有位冯十二姑娘拜访……」话还没说完,就闻暴喝。
「谁准你进来了?」暴喝中有抹惊惶,小伙子瞠目,见到木版迎面飞来,他闪身一躲。可顾不了後头的姑娘了。
「这是待客之道吗?」龙天赢不悦道,立於无盐身前轻易捉住那块木版。
「冯十二!」胡伯敏面容发青。
整间雕版房相当凌乱,墙上悬挂一排雕刻刀,很眼熟,是当日无盐雕版房里所有的雕刀,角落是各罐颜料。面墙的桌上是一块块分解的木板。而她的那张草图发皱的躺在桌角,显然被人前後研究过多次。
「为什么?」无盐喃问。
「十二姑娘……」胡伯敏的脸色像是数日未眠,青胡生於下巴,甚至从他身上发出一股异味。
「你是雕版师傅,不是吗?」她痛心道:「我真以为你……是个好的雕版师傅。」就算拿到了他的彩版画册,仍然抱定只是巧合,即使上头的图案与她的草图雷同,她依旧倾向於相信他。好不容易。她遇上了一个可以分享版画经验的同行,而他却做了这种事!
「我……」胡伯敏神色闪过多种,最後试图挤出扭曲约笑意。「你是雕版奇才,怎么明白我这种小小雕版师曾做过的挣扎?从小,我就喜欢雕版,付出的心力必定胜你数倍,但无论如何多努力,也只能当个雕版插画的小师傅,我钻研雕版,但却从未想过版画之中也有彩版,我胜人能雕能昼,却依旧还是个小雕版师,但你不同。」他的双目通红却炯炯发亮,急步上前。
「你不一样。你的巧思令我折服令我妒忌,我们同样是雕版师傅,却拥有不同的机运。但你要想到,你是天才,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女性,成就终究有限,倘若你的夫婿也是个雕版师傅,那结果会不同。你我的名字会流传在版画史上。」他伸手欲执她的心手,却遭她避了开。
「我们?」她皱起眉。
「你年逾二十了。不是吗?纵然再有成就,一名女子最终还是须要丈夫,而你已非清白之身了吧?」他眼里闪著狂热,是对版画的狂热。他注意过那姓龙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难以置信的独占欲,她要还有清白,那就见鬼了!
「我的人是给了龙天运。」无盐忽然微笑。「不论我是不是嫁给一名雕版师,都无损我雕版的能力。胡公子,我不是来兴师问罪。只是无法明白你的所作所为。如果你愿意,你大可来讨教,我愿倾囊相授,纵是你自个儿开派别。我也不在乎。如今,说这些都是白费了。我只想告诉你。过不久。你会从版画界消失,没有胡派没有胡伯敏这号雕版师。」
「你要报复我?」他抽气。「明明有好处的,为什么你不肯?你要愿意,你也可以再同那姓龙的藕断丝连,你可以让我戴绿帽子,只要你我同心在版画之上,你可以保有你的情人。也能在版画大放异彩,何乐而不为?我会画会雕,远胜任何雕版师傅,我可以画,你可以雕,这有什么不对?」这是最好的组合了。她不懂吗?无盐依旧是笑,从地上拾起他新出炉的画册。她直视他。
「我从没说过我只会雕。冯十二会雕会画,」她看著胡伯敏愀然变色,平静道:「还会印。我的作品由我雕、由我画由我印,我不需要任何人来辅助我。我没打算毁掉你,但如果你再仿我的手法,迟早你会成为一个什么都雕不起的雕版师。」
胡伯敏心中默然。
「你的作品我看过了,」她摊开来对著他,确定他的眼停在她的版画上,才锵铿有力地说道:「粗糙凌乱,没有美感,甚至连精细都谈不上,现在你的版画是新奇,过了一段时日会成为劣品。」事实上唯一可看的首幅山水画,初看时确实很生气,现在却觉他相当的愚蠢,蠢到不愿再气。
「我……」他被无盐的话刺痛了。他缩了缩肩,沮道:「我……再怎么分版,还是分不出那种感觉……」他小声的说道。
「那是当然。你只拣现成,不走我曾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