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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政府就很难面面俱到地照料,自然这类年久失修的地方就显得衰落。然而,衰落并非到了破败地步,古吹台的景观还在对外开放,逢星期假日,风和日丽之时,尚有稀稀拉拉的游人光顾。陆雯改变方向,就是要到这方近在咫尺的地方,去碰撞接触那个叫她担忧的盯梢。汽车在小路上行驶二百米时,她突然停了下来,这使盯梢跟踪的汽车有点猝不及防,不得不缓缓往前开行。已跳出驾驶室的陆雯对快到身边的汽车挥手,那意思是让他停下来。捷达车停住了,就在桑塔纳的身后。驾车人按动了车窗电钮,窗子玻璃滑动下去,他将头伸出半个来,欲要问陆雯何以让停车?陆雯未等这厮开口,就说是要借用一下修车扳手,车子出了点毛病。那厮打开车门,跳下车往后备厢翻腾出一套修车工具递来,边问,用帮忙吗?陆雯已将汽车前盖打开,接过这套工具,边答,谢谢,不用,小毛病。她找出扳手,只是那么三下五除二地弄了几下,就对那厮道,好了,谢谢,就将工具还了他。盖好车盖,钻进车内,汽车进了古吹台乐园。这时候她发现,那厮的捷达没有紧跟过来,大概他觉得已不用紧跟了,前边只有古吹台乐园可去,别无选择,谅你个纤弱女子还能插翅飞了不成。陆雯并不理睬那厮,她用了欲擒故纵的计谋,佯装心不在焉地我行我素,目不斜视地将车停至乐园二道门前,随手将后排座上的采访机、录放机、照相机之类的小东西装进挎包,就出车购票入园。园内环境幽静、建筑典雅。万树丛中,亭阁半藏;葱郁树下,碧水悠悠。水榭板桥,错落有致,绿海花云,庙宇殿堂。在陆雯眼中,此处乃气宇轩昂、美不胜收之地。虽然不乏失修的颓垣断壁、失剪的园林花草,可是,如此的处境却令“知音”游客洞察出“贵族”破落之后的另一种景致。不过,此刻的陆雯没有心去欣赏这些了。她穿过高台南侧的御书楼,在楼后通道一侧停住脚步,她环视一下四方,再往后走就是古吹台的重要景观,那座字迹不大清楚的古庙。游客进了古吹台乐园,自然要往这里漫步的。就在通道一侧,不知啥时间有人办了一个茶馆,茶馆租用的是通道一侧的闲房。陆雯信步走进茶馆,坐在临窗的一个位置,她要了一壶清茶。正好,在这里一边小饮,一边守株待兔,不怕那厮不跟踪觅来。他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他可能已经料到,风流女子正在哪个角落与情人幽会,只等着他当场抓拍镜头拿到确凿证据了。陆雯将录放机、采访机和照相机都从挎包里掏出来,放到茶桌上。喝茶的人很少,只是在大厅的一个角落的茶桌有一对青春男女,他们不时地拥抱亲吻,旁若无人地大胆示爱,那动作十分放肆。陆雯信手将录放机打开,一首已不被年轻人知晓的小提琴独奏曲《牧歌》便悠悠扬扬地奔放出来。这曲子是中央音乐学院很早以前的院长马思聪作曲并演奏的。“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就把这位音乐家作为攻击对象,扣上了反动艺术权威的帽子,红卫兵直将他斗得权威扫地,狗屎不如。倍受煎熬、悲愤交加的他孤注一掷,举家雇船偷渡香港,离开恋恋不舍的祖国,开始飘零的落荒生涯。从那时起,他的名曲《牧歌》连同其他作品就随他的政治生命的结束而销声匿迹了。可是,陆雯却偏偏喜爱这首《牧歌》,也许,是她从来没有把权力地位与学问技能混为一谈。她把声音调整到适中音量,又将照相机挂上脖颈,就将目光对向窗外,聚光在那条进古吹台乐园之后继续前行的必由之路。大约八九分钟光景,那厮终于来了,挎着一个脏兮兮的灰色布包,有点贼头贼脑的,一双鼠目东张西望,神色很不安。陆雯立即按动茶桌上采访机录音功能按钮,装进衣兜,就走至茶馆门口,大大方方地迎向那厮,很是友好地道:
第68节:以毒攻毒(2)
“噢!真是有缘,怎么在这里又相遇了,哈——”
“啊!真巧——巧,我随便逛逛,逛逛——”这厮被陆雯撞个满怀,有点措手不及,进退维谷了。陆雯漫不经心又是落落大方地道:
“交个朋友好吗?来,陪我喝杯茶。”
那厮听到这位气度不凡的女子邀请,有点受宠若惊,只是稍稍稳了一下过于激动的情绪,就很快地回答:
“好——好啊——你请我喝茶?好——”
那厮边说边随陆雯的手势进入茶馆,落座到陆雯的茶桌边。陆雯拿起录放机,关掉播放音乐的按钮,就随手将这东西装进搁在茶桌上的挎包里。服务小姐照着她的指示,在那厮面前又摆上一只茶杯,并为他沏上了茶。那厮从衣兜里掏出一盒揉得皱皱巴巴的纸烟,陆雯立即挥手召来正在离去的小姐,叫她取两盒价格最贵的香烟,送给面前这厮。接下来,一场一问一答的访谈开始了:
陆雯:“辛苦了,已经跟我好久了啊!”这时她才正面地和面前的那厮对视,这人虽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但他那贼头贼脑的神态确实蕴含着机灵和狡狯。也许,是他太年轻,看样子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甚至更小一点,所以又给人有点不够老到练达的感觉,在厮辈之中只能算一名小厮。陆雯见他“胎毛”未褪,稚嫩未泯,就来个开门见山,一语道破天机,挑明他的身份了。小厮没有提防到对手如此开篇,立马迎面回挡,否认这种判断:
“哪里——哪里——误会了——”
“别客气嘛,你这人怎么这样客气,又这么谦虚呢?哈哈——怎么,只想做无名英雄?”陆雯故意将气氛营造得宽松幽默一点,语气更是轻松,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感觉,以企小厮就范。
“哪里——哪里——我是——”
陆雯见他依然吞吞吐吐、躲躲闪闪的,就加强攻势,故意以很是淡化的口气说:
“还那么谦虚呀,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嘛,哈——再说,你能跟我这么久,那是啥?是有缘啊!我只是关心,你的老板是谁?指派你跟踪我干啥?不就是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嘛,还能怎么的。”陆雯知道,叫这小厮正面承认跟踪的事,他不好开口,干脆单刀直入,叫他供出幕后人。
小厮却不再答话,只是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看那架势,还有点想离去的趋势。
陆雯没有时间可浪费,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小跑”,决不能叫他溜掉,断了线索。因为这样断了线索,并不是隐患就到此消除,他们会换新的小厮继续盯梢,万一出点纰漏,那可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栗致炟与她私下切磋推敲过此事,二人一致认识到事态发展下去的严重性,后果甚至不堪设想,必须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花点代价倒是小事。想到这里,陆雯从衣兜中取出一个中国银行的长城卡,往茶桌上一掼,说:
“这张卡钱不多,上边只有两万五了,你把底交了,我就把密码告诉你,长城卡上的钱就归你了。”
这小厮哪里想到,自己跟踪的主儿这么慷慨大方,真是遇上财神奶奶了,他盯住那花花绿绿的长城卡,眼睛火亮火亮地笑嘻嘻地对着陆雯说:
“大姐,你真仗义,你等下,我去去就来。”陆雯见他边站起身子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不再答话,只是轻轻地点头示意,让他出去。她知道,小厮是与他的主子通话的,这号刚出道做活的小厮,还比较单纯,就是放个屁也得让主子同意。陆雯希望的也是要尽快越过这个马前卒,与他的后台直接对话。小厮刚迈步至门口,陆雯又将他叫回,很是郑重地补充道:
“大姐知道,干你们这行也不容易,告诉你们老板,要是答应与我配合,就开个价,我这里不在乎花钱,大姐懂得,你们干这辛苦差事,哪里是三万五万能买到的,就是十万八万,也是公道价啊,好了,去吧。”
小厮听到十万八万的报价,顿时心里就乐得开了花,屁颠屁颠地溜出茶馆大厅,与他的主子通话请示了。转眼工夫,那厮又屁颠屁颠地过来了,笑嘻嘻地对陆雯说:
“大姐,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抱歉,抱歉了!老板说,你有啥吩咐,俺们尽力办,他想与你见见面,这是他的电话。”
陆雯只想把隐秘捂住,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能使事态扩大。应该控制住小厮连同他的老板,不能任他们这样盯梢跟踪,让他们放弃这种行动,进而将隐患的根子弄清,再想办法将事端摆平,以至于治愈这种隐患。至于怎么摆平,怎么治愈,这时候她心中也没有底。听到小厮说,他的老板想与她见一见,她当即应许,并叫小厮马上告诉老板。待小厮与老板电话接通时,陆雯拿过小厮的手机与对方敲定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第69节:危险行动(1)
二十三危险行动
罗虹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自她将任务交给私家侦探,至今已过去三个多星期了,却迟迟没见结果。她几次打电话催促,对方只是说还没有发现情况,叫她耐心等着,手头能告诉她的信息还是第一次就给她的那些东西。使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对手已经在这条阴暗的小路上设下“关卡”,使这条路的信息不再那么通畅了。况且,这段时间栗致炟确实没有与陆雯接触,罗虹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罗虹只是知道,时间这么长了,他们肯定见过面,接触过,还办过那种见不得人的丑事。私家侦探没有把这些证据、这种丑事弄过来,是他们失职,是他们没尽到责任。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以为这些事自己都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她这样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女人,到这种时候,遇上这种事,心真如被钝刀子切割,入骨的疼痛难以言表。她实在忍受不住,又无处诉说,无人诉说,她的心憋得要崩裂、要爆炸了。可是,没有人了解她。无论是一日两晌一道工作的同志,还是同住领导大院的邻里,人们只知道她是市长夫人,只知道她是衣食无忧、生活优裕的贵妇人。谁能想到,她有那么多苦恼,连个能倒苦水的地方、倒苦水的人都没有。实在忍耐不住了,她一个电话,叫亲弟弟从老家过来。弟弟是很听她的话的,这么多年,在姐姐的帮助扶持下,弟弟一家的日子过得很殷实,如今还在县城开了一家销售钢材的公司,生意不算红火但早已有花不完的钱了。听姐姐召他去省城,他没打别,只是说把手头的生意稍稍打理一下就去。
这天罗虹下班回来得早,在楼道碰巧遇上黎嫂。黎嫂是黎明的爱人,年龄比她大四五岁。丈夫有时爱喊黎明黎大哥,她就随口称黎明夫人为黎嫂。黎嫂这人很是朴实家常,心眼也好,人缘更好。这里住的都是领导人物,平时没有一般社区发生的那类磨擦纠纷,这里的家属都爱找黎嫂拉家常。罗虹见黎嫂过来,就拉着她,说要与她闲聊,边喊刘嫂开门。黎嫂就随罗虹进了屋。平时两家虽门对门,却串门不多,也因为大家都是忙人,闲工夫少。黎嫂被罗虹让进家门,情知她有心事要讲,就顺势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罗虹唤刘嫂为黎嫂沏茶。刘嫂端上茶,坐在黎嫂身边的罗虹对刘嫂说让她先出去买点菜,她要与黎嫂说说话。刘嫂是很知礼又听话的,就带上零钱拿了提兜悄然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女人,罗虹看一下偌大的客厅,将身子往黎嫂身边移了移,注视着黎嫂说,她老早就想跟她谈谈心,倒倒苦水,也让人知道,她这市长夫人当得是啥滋味。她说,她眼下的日子最难熬了,别看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怪好,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