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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能进出黄金屯子多次,据他自己说,民团连问都未曾问过他一句,那也很可信,因为他虽然当了那么多年马匪,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匪相──不但没有,他看来比旁人更斯文儒雅。
所以,当他自称是哈尔滨来的中学教员之际,人人都相信他,不知道什么是“教员”的,他解释一下:“就是教书先生”,大家也就都明白了。
他白净脸皮,双手柔软,手指细长──如果他出身好,受系统的教育,他一定是一个出色的小提琴手或是钢琴家,因为他有天生的音乐细胞,不论是什么乐器,一上手就能弹能奏能吹,什么乐谱,听罢一遍,就牢记于心。
年轻人的叔叔和这帮马匪,发生了关系,也由于军师的那一手音乐才能,经过情形,下面自然会说。
军师自然也佩枪,佩的是一柄德国造的快慢机,又称盒子炮,也叫驳克枪──这是当时能拥有的最威力强大的手提武器,可以扳一下枪掣,一下子就射出二十颗子弹来,特别适宜旋风式抢劫的马匪所用,极其难得,比同样大小的黄金还贵。
但是军师绝少用枪,他常用的武器是飞刀,他的飞刀是特别打造的,据说得自异人传授,刀长六寸,其薄如纸,锋利无比,刀柄上有一个环,恰好可以套在手指之中,他可以一口气套三十柄飞刀在手指上,然后转动手指,向四面八方射出飞刀,百发百中,力道强大到不可思议,人的头颅骨多么硬,可是,十步之内,他射出的飞刀,可以直钉进入头骨之中,只剩一个环在外面。
他的这手飞刀绝技,远近驰名,很有些看他的外型十分文弱,想要欺负他的党匪。死在他疾如闪电的飞刀之下,久而久之,自然再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了。
作为一个大规模的马匪队伍的军师,军师有各种优点,但是也有一个大缺点,他好色──好色如命!
男人没有不好色的,正如所有的猫都吃鱼一样,男人好色,也是生物的天性,可是好色好到像军师这种程度的倒也不多见。
他每晚一定要搂着女人才能睡得着,当然,整个晚上除了搂抱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行动,也不必深究了。
马匪除了抢劫之外,也绑架勒索。多数的情形是,打开了一个屯子,尽量掠劫一番。但是善良的老百姓,在这种动荡不安的时代之中,也创造了许多五花八门的财富隐藏法,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搜得出来的。
于是,马匪在撤退之时,大都顺手牵羊,绑架一些人,等候事主花银洋来赎。被绑架的对象,自然是富户的子女,也有俊俏的大姑娘小媳妇。
那些被马匪绑架的青年妇女,就算事后被赎了出来,规矩也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解释在匪巢时的遭遇──那其实是不必问,谁都可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而民间也有不成文的规矩,是父兄,甚至丈夫,都绝口不提,若是妇女有了孕,生下了孩子,也都一律当作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当然,作为丈夫的,心中在受着什么样屈辱的折磨,外人不得而知,但是既然这种事常有发生,而且女性所受的各种屈辱,必然在男性之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种情形,公然发生,在如今世界日趋文明的情形之下,自然难以想像,但历史上既然曾有过这种暗无天日的年代,也就可以让人知道,人类的行为,是何等可怕!
军师对于掳劫来的俊俏妇女,自然不肯放过。可是他有一样奇,和其余马匪截然不同,他对女人不用强,他说:女人要是不愿意给你,再标致的女人,也是死的。女人要是自己愿意了,那你才能在女人的身上,得到乐趣。
可惜懂得他这个道理的马贼,万中无一,都是一把按倒了女人,扯破衣服,就霸王硬上弓,哪顾得怜香惜玉,反倒喜欢听被蹂躏的女人惨叫。
这个马队,每次掳了女人来,都是军师先选,连焦田也得让他,因为焦田不在乎女人的姿色,只要女人够粗壮就好。
军师每次选的人数不一,然后,他每天去看她们几次,看到她们自愿献身为止。
世事之奇,有不合人情者,很多陪过军师睡觉的女人,竟有不少留下来不肯再回去的,积年累月下来,竟有好几十人。
马匪的队伍之中,有一队女人的,只有焦田的这一队,绝无仅有。
这几十个妇女,自然由军师所管,夜夜侍寝。
焦田常对军师说:女人靠不住。军师的回答是:人根本靠不住!
当下,四个核心战友,听得军师曾进过黄金屯子好几次,都神情紧张地望着他。军师吸了一口气:
“好好布置一下,可以达到目的,但是整个行动,必须听我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望向了焦田,焦田立即道:“要是能打下黄金屯子,你为主,我为副!”
对于满脑子都是唯我独尊思想的匪党来说,这是异乎寻常的许诺。军师自然知道,这种许诺,决无实现的可能,并且,一定要立即加以拒绝,免得以为他真的有意觊觎首领的位置。
所以,他霍然起立,十分庄重地宣布:“老大言重了,我只是要在行动中有权指挥人马,事成之后,自然老大是一城之主!”
军师说得那么有把握,倒令得各人都心头发痒,黄金屯子之中,据说金块堆积如山,真要能拿下它来,那是任何马贼的梦想。
焦田呵呵笑着,一口答应:“行!怎么着手?”
军师在这个时候,却卖起关子来了,他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有四条金龙,在地下替黄金屯子乐家大户运金,你们是听说过的了!”
焦田和各人互望着,焦田道:“说是这么说……嗯,乐家的上代,曾经遇过仙,那神仙坐着八条金龙驾的车,临走的时候,留下了四条金龙给他,四条金龙的龙头,分向四面,龙尾聚在一起,龙尾相聚的地方,就是现在的黄金屯子。”
军师沉住了声音:“正确地说,是在黄金屯子的正中央,那地方,围墙有三丈高,不是乐家的嫡亲子弟,谁也不能走进去!”
另一个头目道:“还说那四条金龙的龙头,钻进了四座金矿山,咬下了金砂,就顺着龙身体,直运到屯子去,难道也有这事?”
军师眯着眼,忽然一翻手,手中就多了一柄又薄又锋利的小飞刀,他用那柄小飞刀,慢慢批着指甲。
他点了点头:“是,的确有此一说,那四座矿山,就是漠河金矿,洛古河金矿,奇干河金矿和富克山金矿!”
(当年轻人听方一甲和他的叔叔讲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禁“啊”了一声,那四座金矿,是中国极北的著名金矿,倒是真有的!)
(方一甲呵呵大笑:“当然是真有的,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在编故事!”)
(年轻人当时介乎青年和少年之间,对于各种各样的传说,有一种抗拒,他道:“什么四条金龙,那总不是真的?”)
(叔叔笑:“在大荒原上,有关这样传说很多,整条黑龙江,就说是一条墨龙变的,那条墨龙秃了尾,还有个很亲切的名字。”)
(方一甲接口道:“那条墨龙,叫秃尾巴老李!”)
(年轻人仍然不服:“可是仙人留下的四条金龙,还是匪夷所思,极可能是──”)
(他说到这里,顿一顿,望向叔叔。他叔叔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色,示意他说下去,他才道:“那极可能是四条运送矿砂的输送管,直达提炼的中心,在传说中,就变成了四条金龙。”)
(方一甲笑,稍看他叔叔:“你可曾见有输送带来着;小伙子,当然是藏在地下的!”)
(年轻人的反应,十分灵敏,立时道:“那就是埋在地下的输送管!”)
(叔叔摇头:“事情当真另有怪异之处,你的设想很不错,可是如果曾有敷设输送管的工程,断无没人知道之理,黄金屯子在四大金矿的中心,离每个金矿,都超过一百里、当时也没有技术进行这么大的工程!”)
(年轻人还想说什么,方一甲道:“小伙子,听故事听下去,你会知道得更多!”)
(年轻人不再出声,因为故事的本身相当动人,他也想知道叔叔是如何和马匪搭上关系的,所以他没有再打断话题。)
军师一面用利刀批着指甲,一面道:“很多人都想着看准了金龙在地下藏身的位置,把金龙掘出来。可是从来也没有人成功过:金龙在地下,会腾挪变化,谁也吃不准究竟在什么位置上!”
焦田问:“你是打算──”
军师一字一顿:“这些秘密,只有乐家自己人知道,我打听清楚了,乐家人丁不多,乐老太爷六十六岁头上,才添了一个孙子,今年乐老太爷七十整寿,这个四岁的小孙子,是他的命根子──”焦田打了一个“哈哈”:“只怕不好绑票。”
军师道:“当然得花点功夫才行!”一个匪首问:“绑了这小娃子,他乐家就肯拿整个屯子来赎?”
军师道:“当然不肯,一动手,就剁那孩子的一只手给送去,引屯子的民团出屯子来救,我们在半途伏击──这是我第一步的计划,千万别漏任何口风,不然,莫怪我和焦老大手下无情!”
其余三个盗首知道事态极之严重,连忙指天罚了毒誓。
这次秘密会议之后,军师开始行动,他又以中学教员的身份,进了黄金屯子,住在屯子中最大最豪奢的来胜客栈之中。
他住的是黄字号房,年轻人的叔叔,就住在玄字号房。八间上房,围着一个院子,房间宽敞明亮,炕上铺的是细草织出的花席子,火炉中烧的是上好的无烟煤,火苗子窜起来,是美丽的浅蓝色。
年轻人的叔叔,跑到那么远的边区来干什么呢?
刚才军师曾说过,今年是乐家上的主人,乐老太爷的七十整寿!
人是这样的:一个穷老头儿,谁去理会他的七十还是八十岁的生日,或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件寒衣,一餐饱饭,可是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