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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嫣红姑姑冷笑嗤道:“昔日贵妃娘娘宠冠六宫,皇上又是那般精明的人,皇后岂敢动她?当年其实是皇上亲自默许,皇后才能暗中毒杀贵妃娘娘的。”
身子一软,我跌坐在凳子上,口中喃喃道:“我不信,父皇他那么深爱母妃,他怎会杀母妃呢?一定是姑姑你弄错了,弄错了。”
嫣红姑姑一把抓住我的手,“当年皇上他终究是放不下旧情,不忍让贵妃娘娘知道下毒杀害自己的人就是枕边的夫婿,所以才让皇后下手的啊!”
我怎能相信,杀害母妃的不仅仅只有母后,还有我的父皇,是从小疼爱我的父皇!
我颤抖的抬头问道:“为什么父皇要杀掉母妃?”
嫣红姑姑眼神迷离,似回到了遥远的回忆中,“那年,贵妃娘娘的父亲苏太师病逝,娘娘的母亲也相继离世,元月的一个晚上,皇上来了宣德宫,先是屏退了宫人,与贵妃娘娘单独在殿里,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我们一群人又不敢进去瞧动静,过了很久,我们终于看到皇上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满脸的冷峻,殿里贵妃娘娘嘴角带血趴在地上,我们都不知道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贵妃娘娘后来也没有再提,只是严令我们不准走漏消息!”
“再后来娘娘就生了很重的病,吐了很多血,太医来诊脉也只是说娘娘气血两亏,受了风寒,宣德宫的人对此也讳莫如深,娘娘直到临去前才悄悄告诉我,她的茶水里被人下了药,她了解皇上,一定是皇上的意思!娘娘嘱咐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因为皇上定会将宣德宫的人全部杀光泄愤灭口,当时的我很害怕,贵妃娘娘去世后,我就趁着守夜的机会逃了出来。”
我听着这些触目惊心的宫廷旧事,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父皇明明对母妃那般的深爱,却为何要对母妃痛下杀手?
难道往昔我所看到父皇对母妃的彻骨的思念全都是假的?
愁闻一霎清明雨(三)
我一直以为父皇是被母后蒙在鼓里,不知道母妃真正的死因,才会误解我诬陷元羲,原来,那个杀我母妃真正的母妃幕后黑手不只母后,还有他!
所以,他害怕我会知晓真相才会将我秘密遣送出国!
父皇,二十年了!你就这样骗了我二十年!我用手捂住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应该是笑还是哭?这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吗?一直在我心中父皇和母妃的感情是一份神圣而不可亵渎的爱情,那样深切的痴缠与眷念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原来所有的爱恋与山盟海誓都是假的,最亲密的恋人瞬间就变成了最夺命的凶器!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才是真的?父皇那般惦念着往昔,说永远爱着母妃,却仍旧残忍的了结了母妃的性命!
母后从小对我百般爱腻,也变成了杀我母妃的帮凶!
殷祁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我去世不到半年就娶了别的女子!
我瘫软在地上无力的笑着,笑出了眼泪。
嫣红姑姑心疼的搂住我,“公主,想哭就哭出声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一点了。”
我凄然的望着她,这个身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惨笑道:“姑姑,我怎会哭,再大的委屈我都承受过了,被心爱的男子狠狠拒绝,要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失子,被父皇赶出宫,做洗衣宫女,丈夫另娶他人,被人毁容,如今只是在这层伤疤上再加一份痛楚罢了。”
嫣红姑姑满是皱纹的眼角心痛的看着我,哭道:“我的公主,为何你要这般命苦啊!”
我俯在她怀中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香炉中的那一缕缕的轻烟,缓缓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一连几日,我都呆坐在房中,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的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我到底该怎么办?那是从小最疼爱我的父皇啊!
可是为何他要是杀我母妃的凶手,我怎能将复仇的利刃逼向我的父皇,纵是他有万般不是,纵是他亲自下旨将我送到这异国他乡,可是我却从未怨怪过他。
珮儿挑帘进来,“姑娘,外面有一位姓殷的公子说要见你。”
我一愣,“让他进来吧!”
珮儿挑开了帘子,殷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也看向我,我垂下眸,“殷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他不疾不徐的走近,“过几日就要回去了,临走前想来向姑娘打听一件事。”
我坐在原地径直看着他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竟然是我先前叫翠羽带出宫的那张!
朱扉半掩人相望(一)
殷祁的眼神闪烁着,直直看着我,“这是年前一位晋国皇宫的宫女冒死闯进秦国南军军营交给在下的一位朋友的,不知姑娘可认识这张丝帕的主人?”
我心头剧跳,忙撇开眼神,“恕唐萱愚钝,不知道公子所指何事?”
他将丝帕收回怀中,看着我的眼睛无比郑重道:“唐姑娘是从晋国华清宫中出来的人,那么姑娘和这丝帕的主人一定认识。”
他竟然调查过我!我心中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淡笑着,“既然公子已经查探过我唐萱的底细,我也不做隐瞒,我的确是晋国皇宫中出来的女官,但是公子说的丝帕的主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殷祁眸光一闪,继续问道:“那唐姑娘可认识先前的苏淑仪苏惜若?”
我转头看着窗外飘进的雪花,“苏淑仪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我进华清宫的时候那位苏淑仪已经失踪了。”
他又继续逼问道:“晋宫中的人对此事讳莫如深,难道姑娘是宫里最高级别的女官也不知道?”
心中却有一丝的暖意,他是在找我吗?丝帕定是翠羽交给宋兴的,而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我还在人世吗?我暗自叹息着,不想竟发觉到他疑惑而探究的目光,我连忙转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情。
他探究的眼神看向我,“姑娘当真不知道?”
我一时间只是沉默,屋里安静的几乎只能够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我的手心暗暗用力,试图压制自己心头的不安,外面忽然传来珮儿的声音,“姑娘,龙公子来了。”
心里猛的一跳,殷祁也微微一怔,看向门口,李承桓挑帘而入,本来还满是笑意的目光在看到殷祁的时候迅速的冷了下来,那阴骜的目光似要逼出利刃来!
殷祁也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与他静静对视着,许久,李承桓才冷声道:“没想到秦国祁王竟也有如此雅兴到此地会佳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殷祁面上恢复如初的儒雅笑意,“龙兄言重了。”
李承桓没有再看他,却是径直走到我面前,故作亲密的问道:“萱儿,你身子不好怎么还穿的这么单薄?”
我不安的朝他笑了笑,殷祁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们两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承桓见状索性抓住我的手紧紧握着,我想挣脱,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我再怎么挣脱也是无济于事,李承桓对着殷祁淡淡道:“殷兄,今日萱儿身子不便,就不留你坐了,殷兄回国的日子也快到了吧,奉劝一句,还是不要在邯郸逗留过久为好!”
朱扉半掩人相望(二)
李承桓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似的口吻,殷祁看了我一眼,这才含笑点头,“唐姑娘,在下告辞。”
他转身挑开帘子出门而去,那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心中一痛,面前的李承桓邪邪的看着我,阴阳怪气的问道:“怎么?舍不得了?”
我低下头没有做声。
他又继续道:“人家这次可是带着侧妃来参加朕的册后大典,看起来他们夫妻还很是恩爱呢!那位侧妃端庄贤淑,和他很是相配。。。。。。”
“我累了,你出去。”
我漠然打断了他的话,手无力的撑着桌子上,才不至于使自己瘫倒,我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现在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李承桓一时愣住,半响才回过神来,慌忙安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莫大的哀痛瞬间侵袭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幽幽道:“为何你们每个人都要来伤我,我的心再也承受不起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负担,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一生,为何上天总要一再的捉弄我?”
我说完不再言语,冷冷背过身去撇脸不去看他,他怔了半响终是转身离去了。
珮儿蹦蹦跳跳进来,脸上一抹促狭的笑意,凑近神秘道:“刚才那位公子和姑娘经常画的那幅画上的人很是相似呢?”
我心头一紧,赶忙正色,“珮儿,那幅画的事万万不能让那个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泄露出去,你我的性命都会岌岌可危,你可懂了?”
珮儿一怔,立刻会意,机灵的点头,“姑娘放心,我今日一个字都没说,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低声吩咐道:“珮儿,将我画的那些画都烧掉吧!”
珮儿依言下去,走至书架旁取出那几幅画,置于火炉上,我躺在榻上看着那洁白的宣纸被淡黄色的火苗疯狂的舔着,渐渐化为灰烬。。。。。。
黄昏时分,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我怔怔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嫣红姑姑进门而来,轻叹着将早已冷却的饭菜换走,“公主,何必如此折磨自己,你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既然不能相认,该断的就让它断了吧!一直挂怀着只会徒增烦忧。”
我深吸一口气紧闭着眼,“姑姑,我虽不能认他,却又忘不了他,为何忘记一个人要这般痛苦,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嫣红姑姑,轻拍着我的背,“既然如此痛苦,公主何不放开心胸去找他?”
朱扉半掩人相望(三)
我轻轻笑着,“我的样貌大变,他已经不认得我了?世上又有谁会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再说,他已经有了侧妃,不再是当初待我一心一意的那个人,我和他之间隔着父皇的旨意,隔着两年分离的距离,隔着他的侧妃,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傻丫头,只要你们是真正的心意相通,他定会认出你的。”
“真的吗?”
嫣红姑姑慈爱的笑着,“当然是真的,只要是真心相爱的男女,他们的心意必然是相通的,无论对方身在哪里,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
“心意相通?”我心中默念这句话,看向外面白茫茫的天地,一时无言。
心头忽然猛的一哆嗦,不顾一切起身就向外面跑去,嫣红姑姑在后面大声的唤我,我也不管,我要去栖霞湖!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那里,心中却只有这一个念头,我脚下踩着厚厚的白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向那个我心心念念的地方。
深冬的栖霞湖畔,岸边的树枝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不时簌簌落下。我急急的停住脚步,大口的喘着气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冒着淡白色水气的湖面,失神的喃喃自语: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原来这里没有桃花,没有游人,没有老船家,没有湖心岛,没有姻缘石,没有殷祁,原来,我始终是遇不到他的!
我跌坐在雪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任由地上湿冷的积雪浸湿衣衫,面前忽然伸来了一双修长的手,我缓缓抬头看向身前微微俯身向我伸手的男子,他也正看着我,眸光闪烁,我颤抖着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还是如同昔日般的温热,昔日般的熟悉。
殷祁轻轻将我拉了起来,他的眼眸一片雾色,他低低问道:“你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