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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免死金牌代表先祖遗命,他可以推翻,但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又怎好推翻自己的承诺呢?杜可为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事不罢休!
拒绝杜可为,是食言,收回成命,亦是食言,皇上不由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臣愿放弃世袭侯王之位,放弃所有家产,贬为庶人,带清扬远走,永不回京。”杜可为看出了皇上的犹豫,当场允诺。
闻听此言,皇上一震。
是的,有了女儿,那身外的一切东西,对杜可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太后和戒身都紧张地望着皇上。
时间好象就此凝固,过了好久好久,皇上终于开口了:“将清妃带上来——”
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再给清扬一个机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太后连忙招来公公,耳语道:“速传陈光安上殿!”
她这样安排煞费苦心,是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殿上的情形,有利于清扬,如果清扬够聪明,一定会明白她的用意,趁与陈光安对质将罪责推到陈光安身上,那样,清扬无事,而陈光安这个心头大患,也可除去。
清扬被押上殿来,手镣脚铐拖在地上,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一身污浊的白衣,血痕点点,遍布周身。一头杂乱的青丝掩盖不了苍白憔悴的面容,露出的手臂和脚腕上,满是淤痕。
他端坐在殿中,看着她,光着脚走近,心痛,一点点地弥漫开来,他只能,轻轻地呼吸,一旦吸重了,伴之而来的,便是牵扯着的心痛。
狱吏打她的,他们折磨她,我不是只吩咐严加看管,他们怎么要如此对她?!他心里,就象被生生地挖去了一坨肉。
“清扬——”戒身先自叫出声来,眼眶红了。
她望着师兄,轻轻一笑,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血色。
杜可为还跪在地上,侧头过去,看见她走近,却是默默无言。
“清妃,你知罪么?”他垂下眼帘,不忍再望她。
“罪妇知罪。”她跪下。
他猛地打住,不知接下来该怎样问了,他要问她什么,才能给她一个台阶?
沉默间,忽然殿外闯进来一个人,倒头就拜:“臣来迟了,请皇上赎罪!”
皇上凝神一看,竟是陈光安。我什么时候传他了?正奇怪,太后在底下悄悄踢了踢他的脚。他马上会意了,一本正经地说道:“清妃,既然你知罪了,那就应该对朕毫无隐瞒才是。”
“是。”清扬回答。
“那朕问你,你跟陈光安是什么关系?”皇上问。
清扬回答:“我们是同盟。”
“冤枉啊!”陈光安大声叫屈。
太后开腔了:“冤枉什么啊?难道当日虎符不是你给清妃的?!”
皇上转向清扬:“你,接着往下说。”
“我曾事先跟陈光安约好,他陷害大臣,我则救大臣,这样一旦新朝建立,老臣们因为欠我的人情,就不会生事。”清扬说。
“哎呀,我又没得你什么好处,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陈光安当然不肯认帐。
“我答应你,新朝建立便封你为相,而且,现时我也没有亏待你,你的几个舅子,不都如愿掌了兵权,你的几个堂兄、表兄,不都官居要职吗?我待你不薄,你却翻脸无情!”清扬反唇相讥。
“大胆陈光安,你居然勾结叛贼,妄图颠覆朝廷!”太后厉声道。
“皇上,冤枉啊!”陈光安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开始叫嚣:“拿出证据来!”
清扬暗暗叫苦,这分明是栽赃,哪来的证据?偷眼去看皇上,一脸的将信将疑,再这样闹腾下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事不宜迟,要当机立断!她紧张地纂紧了双手,猛一眼,瞥见了杜可为手上的剑,一个想法,飞速占据脑海。
对,就这么办!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握住剑柄抽剑出鞘,反手一刺,本想刺陈光安前胸,却因为手铐碍事,只刺中了肩膀,陈光安只是一个文官,又不似清扬学过功夫,大惊之下,只顾逃命。而脚镣分明阻碍了清扬的行动,天牢刑罚导致了清扬的虚弱,她虽执剑在手,却眼睁睁够陈光安不着,眼看他就要逃脱。
此时皇上大喊:“侍卫!侍卫!”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戒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一把扣住了陈光安,而杜可为反向一推,将陈光安直逼向清扬的剑口,清扬拼尽全身力气死命一刺!陈光安腹背受敌,无处可逃,惊恐地看着剑头没胸而入,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登时毙命。
侍卫蜂拥冲入殿中,将皇上和太后团团围在中央。清扬将手中的剑一掼,丢在地上,傲然而立。她最后的心愿已了,死而无憾了。
“你竟敢在大殿之上诛杀朝廷重臣!”皇上咆哮!
“朝廷重臣?!”她笑道:“我看只不过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皇上看一眼地上陈光安的尸体,冷冷问道:“证据呢?”
“没有证据。”清扬傲然道:“要证据多的是,你可以自己找。”
他登时咬牙切齿,她根本没有证据,只为了临死拖个陪死鬼!没有如愿让文浩当上皇帝,她始终心有不甘,纵然是死,也要杀掉他倚重的大臣,断他的左膀右臂,给他以重创!
这个女人,真是死不悔改!我竟然,还对她留有一念之仁,真是可笑!
“哼,哼,哼哼!”他冷笑数声道:“你要找死就别怪朕没有给你机会!”话语之中,杀机毕现。
她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皇上,请看在杜家世代为国效忠,给臣一个薄面吧!”杜可为跪下磕头不止。
“大殿杀人,谁给朕薄面?!”提到此事,皇上怒气腾腾:“普天之下,历朝历代,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离谱的事!朕不追究你们同罪已是万幸了!”
“皇上,请看在臣曾救驾有功,既往不咎吧!”杜可为本不是居功自傲之人,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皇上沉声道:“就是念你曾救驾有功,侯王府不受此案株连。”
“皇上,请念在清扬是臣唯一的骨血,留下我儿一条贱命吧!”杜可为仍苦苦哀求,说到动情处,亦是涕泪横流。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安国侯铁骨铮铮,如此示弱,怎不叫人难过?太后无奈地摇摇头,她太了解儿子了,他已经决定了,并且再也不会更改。她不是不想开口求情,而是求情根本没有用。事情的发展,太过突然,暴怒之下的文举,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一切只能是徒劳,只能是适得其反。她把陈光安叫来,本想救清扬,谁知清扬却杀了他,陈光安该死,却不该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由清扬来杀死。可是,她能够理解清扬,因为清扬的时间不多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清扬只能选择铤而走险,让文举继续误会。可是这样,也就斩断了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
“都不要说了!”皇上决然一挥手:“传朕旨意,三天后处斩清妃!今后凡为清妃求情者,一律杀无赦!”
杜可为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急切道:“皇上……”
“不要再求他了,”清扬轻声道:“起来吧,爹爹。”
一声爹爹,杜可为泪如雨下,他勾着头,踉踉跄跄地站来。他伸手,抚过女儿额前的发梢,望着女儿,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如花一般的容貌,如花一般的年龄,她不该是这样的命啊,我的女儿,不该是这样的归宿!可是女儿的眼里,没有怯弱,只有视死如归的坚强。他袖子一揽,抹去脸上的泪,重又恢复了硬汉的模样,握住女儿的手,硬梆梆地说了句:“不愧我杜家的后人,有种!”
“皇上,小僧有个不情之请。”戒身忽然开口。
“朕有旨,凡为清妃求情者,一律杀无赦!”皇上板着一张僵硬的脸。
“小僧不是要为清妃求情。”戒身说:“小僧是想,既然清妃一定要死,能否看在安国侯的面子上,自己选个死法?”说完求援似地看太后一眼。
太后想了想,示意他说。
“清扬是归真寺弟子,按照寺中规矩,佛门实行火葬。早些时候皇上曾答应准了师父的遗愿,清扬死后回寺安葬,那么能否干脆在寺中为清扬火葬,一来可低调处理,免得民众议论,二来善后处理也方便。”戒身说。
太后点点头,问皇上:“可行,你说呢?”
皇上转向杜可为身边的清扬:“皇恩浩荡,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斩首、自缢和回寺火葬,你可以自己选择。”
清扬淡淡地说:“我愿意回寺火葬。”
“选好了就回天牢,行刑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皇上一句话,冷酷无情,又阻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清扬默默地转身,回首望一望父亲,悲么悲啊生别离。
“答应我,帮帮他。”她说,殷切的目光停留在父亲的眼眸里。
杜可为没有回答,他知道,女儿的所指。他们两个人的爱情注定要错过,而女儿,付出得太多。
“你一定要帮他。”她喃喃地说,再一次回头。
杜可为默然合眼,点了点头。他不能拒绝她,作为父亲,他能为她做的,太少了。
寂然的大殿。
“安国侯,你可以退下了。”在杜可为的沉默中,皇上感觉到了他的压抑着的怒气。尽管有点理屈,但皇上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
杜可为沉默着,既不肯走,也不开口说话,只直直地盯着皇上。
“杜兄,朕也有难处。”皇上的口气软了下来,却不敢看杜可为。
“小人卑微,岂敢与皇上称兄道弟?!”杜可为的话语里,没有了往日的热乎劲,冷冷地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杜家有叛逆之女,无颜再率领皇上的亲兵,小人即刻交出帅印,解甲归田。”言毕从怀中拿出帅印,交到皇上案上。
“杜兄,这又何必?”皇上一怔,知道杜可为负气,便走下座来,想宽慰他。
“我说过,没有资格跟你称兄道弟!”杜可为猛然发火,将皇上的手狠狠一甩。
皇上好言道:“兄弟一场,有话好说……”
“兄弟?!”这个称呼,曾让杜可为感到无比的亲切和荣幸,此刻对于他来说,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讽刺,他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往地上一掷:“还给你,从此你我割袍断义!”又一把揪下腰上的免死金牌,又是狠狠地朝地上一掼:“要这破牌有啥用?!”
还没等皇上开口,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脸尴尬的皇上,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之中。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重托桃符是一片冰心 深情一吻为伤心诀别
暗无天日的天牢,清扬又意外地见到了太后。
“清扬,昨日在大殿之上,忘了告诉你,空灵大师圆寂了。”太后轻声说,尽量不给清扬刺激。
片刻的沉默之后,清扬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没事吧?清扬!”太后担心地问。
清扬摇摇头:“没事,师父先去等我,大概是怕我孤单寂寞吧。”
“哦,”太后忧伤地说:“我还能帮你什么呢?”
清扬悠然一笑,说:“许公公那里我还存了点东西,太后去取了放在身边,以后文举会用得着的。我身边的宫人,请太后妥为照顾。”
太后点点头。
清扬迟疑一下,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太后宽慰道。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清扬吞吞吐吐地说:“不知母后能否应允?”
“可是为了皇后?”太后淡淡一句话,正中清扬心思。
清扬缓缓跪下,说:“请母后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永不废后。”
太后沉吟良久,还是点点头,长叹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