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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中了三枚梅花状的暗器,我的伤并不重,渗出的血是鲜红色的,他的伤口却不同,渐渐开始发黑。
原来铁冰月的目标根本不是我,她只是利用我吸引朱棣的注意力,趁机将有毒的暗器打向他的身上。
我吓得眼泪直落,抓住他的手,急道:“她在暗器上淬毒了!你会有危险……”
他脸色一凛,自袖中取出一个玉色小瓶,吞服下一颗丹药,深吸口气,淡然道:“宫中多有高人异士,不过是雕虫小技,没什么要紧的。”
铁冰月被他的软剑穿胸而过,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此时却冷笑道:“我出卖自己的身体伺候那些蛮夷客人,讨他们欢心,才学到了这个……此毒决非你们所能想像!你以为锦衣卫和太医能够救你的性命吗?”
朱棣听见“蛮夷”二字,表情似乎不为所动,握着我的手却颤抖了一下,依然平静说道:“蛮夷巫蛊之术,既然有人创出,自然有人能够破解。”
铁冰月伤势不轻,她挣扎着说道:“你未免太自信了!我本来准备利用丘福……现在用不着了。”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名武官闯进,怒声说道:“是谁敢动本国公的女人?”
他本是气势汹汹大怒而来,眼光触及到朱棣的时候,愤然的神情立刻收敛,瞠目结舌,跪地道:“微臣该死,不慎惊扰圣驾,皇上恕罪!”
朱棣见他神色惊慌,放缓了声音道:“丘福,你起来吧。当年在东昌你以性命保护朕,朕不会忘记你的功勋。朕后宫美人无数,如果国公府中缺人侍侯,你尽管对朕明言,要多少都随你挑,何必为了一个乐伎有失体统?朕竟然不知道你的心思如今都用在教坊了!”
丘福听完他轻轻淡淡的几句话,叩首道:“臣知错了!当年冰月被发落到军营里充当军妓,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臣亲自将她送来教坊,但是臣还是想尽力保护她、让她少受些痛苦折磨,并非有意违抗皇上旨意……”
朱棣注视着他,说道:“那你可知道,她对你又有几分真心真意?还是另有目的?”
丘福抬起头,远远看看铁冰月,茫然道:“冰月,你这是何苦?当年你爹爹在金殿众辱骂皇上,皇上初登大宝,如果饶过了他,怎能让天下万民、外邦异族心服?大明江山如何稳固?”
铁冰月脸色苍白如纸,表情僵硬,说道:“你不用教训我……你的主子死期将至……多说又有何益!”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用力拔出胸前软剑,鲜血喷涌而出,人匍匐在地面上,头上那朵青色的绢花摇摇欲坠。
丘福一个箭步冲到铁冰月身边扶住她的身子,坚毅的脸色流露出轻痛,急促说道:“我劝过你多少次,你为什么不肯听?无论如何,保住自己性命要紧!求你告诉我,你给皇上下的是什么毒?”
铁冰月摔开他的手,冷笑道:“下流的逆贼,别碰我……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头饰的青色绢花落在血泊中,霎时沾染成刺眼的红色。
她气绝身亡的时候,丘福的眼角隐隐有泪滑落。
朱棣看着丘福悲戚的神情,说道:“你该明白了?”
丘福抱着铁冰月的尸身,神情悲戚,缓缓说道:“臣明白……臣请求皇上网开一面,将她脱离教坊属籍,赐归故里,臣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朱棣似乎默许了他的请求。
谨身殿内站立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袁彬等锦衣卫近臣、太医院的医官们不敢离开半步,都惶惶不安,垂手侍立。
朱棣合眸躺在榻上,太医戴思恭近前说道:“请娘娘退后,臣来看看皇上的伤势。”
郑和轻手轻脚解开他的衣裳,我站立在帐前,远远看见他上身赤裸的肌肤颜色都呈现青紫之色,心中七上八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朱棣杀了铁铉,让铁冰月从尚书家的千金小姐沦为教坊妓女,铁冰月对他的痛恨并非毫无道理,但是铁铉在他刚刚登基的敏感时刻当面痛骂他,他身为皇帝,如果不加处置,确实后患无穷。
宫人们都很畏惧朱棣,也很尊敬他。他对臣子和宫人都很和蔼,也从不乱发脾气,对我更是百依百顺,如果朱棣真的中毒而死,伤心的人一定远远多于开心的人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一点点心痛的感觉。
走到外殿,我看见汉王朱高煦带着几名内侍走来,他点头向我示意,问道:“父皇情形如何了?”
我回答说:“太医还在诊视,具体情形还不太清楚。”
朱高煦略带责备,语气却很轻柔:“你们是怎么照顾父皇的?太医来了不在殿内伺候,倒在外面闲逛?”
我不想让他误会我的身份,说道:“我不是侍女……是他们让我出来的。”
朱高煦倏然睁大黑眸,直射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难道你就是……父皇的贤妃?”
我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朱高煦的脸上掠过一丝晦暗难测的清淡微笑,说道:“儿臣见过母妃,前次多有冒犯,请母妃原谅。”
他的年纪看上去比我还要大几岁,听到他叫我这声“母妃”,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转过头只见一名神情焦急的宫妆丽人匆匆闯入内殿,旁若无人。
朱高煦见我迷茫看着那丽人,说道:“是顺妃。父皇将你珍藏搁置在谨身殿中,宫中认识你的人确实不多。”
我察觉这句话似乎夹杂着几分调侃,有些奇怪,抬眸扫了他一眼。
朱高煦轻咳一声,突然对我身后说道:“大哥来了!”
不远处一人缓步向谨身殿中行来,气质高贵端庄,正是太子朱高炽,他走近对朱高煦道:“我刚才有几件小事处理,所以来迟了些,父皇怎样了?”
朱高煦冷诮的黑眸微微一勾,说道:“大哥身为监国太子,国事繁忙,当然无暇分身,不象我们这些闲人,听见父皇有事就坐立不安,立刻赶过来了!”
朱高炽俊脸微红,尴尬说道:“父皇一向疼爱二弟,就是因为二弟孝顺……我实在惭愧,不及二弟细心周到。”
朱高煦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对我恭敬说道:“我们还要在殿外等候吗?能否进殿看望父皇?请母妃定夺。”
朱高炽略怔了一下,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说:“原来你是……儿臣见过母妃。”
我听他们“母妃”长“母妃”短地叫我,和他们站在一起确实难堪,说道:“那你们进去看看吧。”
朱高煦嘴角轻扬起一道笑痕,他迅速同朱高炽进入谨身殿中,不再看我,那丝模糊暧昧的笑意和朱棣如出一辙,我的心突地跳动了一下。
过了不久,我终于看见了王贵妃的亭亭身影。
她的柳眉微微蹙起,却不象金顺妃那样失态,如同仙子凌波,款款而来。
我看着她,脑海中那一幕湖光山色更加清晰,定定凝视着她,直到她在我面前停住脚步,我才试探着问道:“你是……湖……湖衣?”
她向我娇柔微笑,柔声道:“湖衣是我的名字。”
湖衣,象仙子一样淡泊美丽的湖衣,让我曾经自惭形秽的湖衣!
我突然想起了明月山庄,想起了山庄里的玉兰花,想起了那个弯弯如明月的小湖,我和湖衣还结拜为姐妹。
那名越过船舷、赞赏我们琴曲的白衣男子,就是朱棣。
我看着湖衣,泪水沾湿了眼睫,湖衣温柔说道:“妹妹记得我了?那你记得皇上吗?”
我略带歉意,对她说:“姐姐,有些事我记得,有些事……”
她幽幽的一泓秋水看向我:“忘记了更好。这些年来,皇上从北京到金陵,刀光剑影、风霜雨雪,实在不容易,不要再难为他,让他为你悬着一颗心了……”
她的话和朱棣告诉我的话并不一样。
朱棣或许会骗我,但是美丽善良的湖衣一定不会骗我。
我忍不住道:“姐姐,既然我们是姐妹,求你告诉我,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
湖衣轻抚我的手背,柔声安慰我道:“这些话……我不能替皇上说,皇上迟早会让你知道的,你不要急。他怎么样了?”
我回过神来,黯然说道:“中了有毒的暗器,此毒不太容易解。”
湖衣示意我不要太紧张,携着我的手走进内殿寝宫,淡紫纱幔内,隐约可见金顺妃和几名侍女一起站立在榻前,金顺妃螓首低垂,秀眉深锁,默默无语注视着朱棣。
郑和走出纱幔外,对湖衣说道:“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湖衣向内投去一眼,问道:“可有结果了?”
郑和低声回道:“皇上所中之毒并非普通百草所炼制,是苗疆巫蛊。”
湖衣似懂非懂,美眸中流露出淡淡的讶异。
郑和接着说:“西汉时巫蛊盛行于宫廷,汉武帝因‘巫蛊之祸’斩了数千人,巫蛊之毒向来是宫廷大忌讳,高皇帝禁绝巫蛊多年,太医院和锦衣卫都没有见过,不知道那女子从何处得来。”
然后,他唯恐我们不明白,又讲了一些中了巫蛊后的症状,我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湖衣的眼中逐渐溢出水光。
我们走进纱幔内,戴思恭近前回禀道:“臣已经用针灸之术将毒控制住,十日内皇上并无大碍,袁大人亲率三百名锦衣卫日夜兼程,前往苗疆寻解药,请诸位娘娘放心。”
金顺妃退后一步,对袁彬道:“我家乡就在苗疆,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袁彬惊怔了一下,忙婉言劝道:“臣知道娘娘心系皇上,这些事情还是交给锦衣卫办吧,臣倘若寻不到解药,决不回来见皇上!”
金顺妃秀眉轻扬,问道:“你可知道苗疆放蛊世家的规矩?你们男人去,杀人容易,想取到解药却是千难万难!皇上能等着你们慢慢取解药来?”
朱棣似乎并没有睡着,也没有昏迷,轻声说道:“疏雨……不用你去。”
金疏雨听见这声呼唤,扑到榻前,眼中凝泪,轻声道:“皇上,让我去吧!”这些年,都是我害了你……让你和唐妹妹分离,让你们受尽了折磨……“
朱棣轻轻睁开眼眸,看了看我,紫眸中透出淡淡的光彩,说道:“不用说了,那都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
金疏雨的泪珠滴落下来,说道:“怎么会不关我的事?那天晚上是我骗你喝下了迷药,早上我算准了时间,才去书房找你们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吟雪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想帮她和你……”
朱棣沉默了半晌,才说:“现在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看来我的毒真的难解了。”
金疏雨看着他,哭得如同梨花带雨。
湖衣走近他们,微笑道:“姐姐别担心,皇上是真命天子,有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
金疏雨用绢帕轻拭眼泪,站起身道:“皇上,我家姑姑还在苗疆,总比袁彬他们有胜算,我去了。”
朱棣不再阻拦她,温言嘱咐道:“多带些人,安然无恙回来见我,不必勉强。”
金疏雨应道:“我记住了,十日内我一定回来。”
从金陵到苗疆路途遥远,快马加鞭需要五六日来回,金疏雨必须在赶到苗疆三日内寻找到解药,朱棣才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她不再犹豫耽搁,立刻向帐幔外快步走了出去。
湖衣接过侍女手中递来的汤药,轻言细语道:“皇上,燧儿在御书房,太子和汉王都在外殿侍侯。”
朱棣示意她将那药放下,说道:“朕身边有太医和贤妃照顾,你们都回宫去吧。”
湖衣将玉碗搁置在床榻前的一个紫檀矮几上,屈膝退后应道:“臣妾遵旨,请皇上安心静养,臣妾明天再带燧儿来问安。”
太医等人随她一起渐渐退出,紫色纱幔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