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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予我的爱与激狂。
燕王离开金陵以后,叶临风前往外地视察分号,我又回到义学里。
义学地处郊外,暮春时节野花盛开,蜂蝶戏舞其间,绿油油的青苗一望无际,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在我和叶逐月身上。
我回复女装以后,叶逐月与我时常来往,她性格温柔内向,典雅斯文,选妃名册上已经录入了她的名字,入宫时间大约是在六月初。
她望着蔚蓝的天空,带着几分憧憬和羞涩,问我道:“姐姐,东宫里面有这样的风景吗?太孙殿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回过神来,对她笑着说:“东宫里面有亭台水榭,花鸟虫鱼,风景很优美。太孙殿下为人很好,字写得好,水墨画也画得好,但是你进宫以后就不能随意行动说话,也不能随意出宫来了。”
叶逐月若有所思点点头说:“我知道。哥哥请的老师教过我宫中礼仪规矩,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进宫,也没有打算再出宫来。如果能够……能够选上,也不枉费哥哥一番教导我的心思。”
我看着她酡红欲醉的娇媚模样,说道:“以你的才貌,太孙殿下一定会喜欢你的。但是宫中美人众多,宫中并不是那么平静,你可曾想到过会遇到困难挫折?再多荣华富贵,也难及自由自在的生活。”
叶逐月秀美的眸光一闪,机灵的眼睛透出几分自信,说道:“姐姐所言,我早已想到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困难挫折一定在所难免。姐姐不仰慕富贵荣华,但是居于高位受万民仰戴的人生也未必不好。”
她心意十分坚决,我心中默默祈祷她和朱允炆的未来能够幸福。如果历史记载无误,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至今还是未解之谜,历史学家众说纷纭,无论是远走海外,流落民间还是出家为僧,大部分的史料都证明他并没有自焚于皇宫的大火之中。
只要有生命存在,就有希望。
迈进“何记金铺”的大门,何积微正在低头拨弄着算盘珠记帐,我唤道:“何大哥!”
何积微抬头见是我,忙问道:“燕公子怎么没有陪着你?”
我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案上,说:“每年四月他该回哪里去,何大哥难道忘记了吗?”
何积微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笑道:“是我忘了。”
他似乎完全遗忘了与皇宫有关的一切记忆,他和叶临月此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就如同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对生活的诠释。
我看到他的眼镜,想起朱元璋即将下令关闭对外通商港口,禁止使用西洋货品,对他笑道:“若是不能使用这西洋眼镜了,你以后可怎么记帐呢?”
何积微给我斟上一杯茶,说:“我正要盘大店面,再请几个伙计,金铺少了你,人手倒象短缺了好几个。”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那我还是回来帮你吧,义学那边已经打理顺当了,有张先生他们操持,我用不着每天都去。”
何积微摇头笑道:“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妻,怎能再出来帮我?燕公子他也不会答应。”
正在说话,我看见何积微的神情略变了一下,回头往街面上看去,数名锦衣卫的橘红色身影已飞掠而过。
我心中暗惊,与何积微面面相觑,纪纲先至,随后又来了大批锦衣卫,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值得皇帝如此兴师动众?
何积微向外看了一眼,说道:“他们只是从此地经过,目标并不在此。”
“映柳小筑”中仆人丫鬟不过区区几人而已,我并不觉得冷清,每天往来于义学和金铺之间,也不觉得寂寞。燕王离开W 城已一月有余,屈指计算行程,明天就该回来了,他并没有理由在金陵滞留太长时间。
我等了整整十天,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湖畔柳荫茂密,静谧的湖水倒映着我的面容,我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焦急和担心。
他依然没有回来。
会出什么事情?
历史没有记载洪武二十七年五月燕王朱棣会遇到什么意外,但是我的心中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
和当初等候顾翌凡从加拿大归来的时候那种感觉非常相似。
我身后有人轻轻唤道:“郡主!”
我蓦然回头,来人是纪纲。
他问道:“郡主是在等候燕王殿下吗?”
纪纲既然来找我,一定知道情况。
我冲到他面前,急急问道:“你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怎么了?”
纪纲看着我,语气平缓,说道:“郡主不要担心,燕王殿下暂时被禁足在燕王府中,无法离开皇城。湘王殿下也被拘禁了。”
我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响,眼前一阵眩晕,皇子被拘禁,罪名一定不轻,不是通敌就是谋反,难道燕王会步秦王的后尘?
纪纲伸手扶住我,他冰凉的手掌触碰到我的手,我立即清醒了过来,站稳了脚步。
燕王应该不会有事,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心中的惶恐不安?
心中一片迷茫,我开始怀疑我所知道的历史。
我曾经那么渴望改变历史,如果他真的死了,历史一定会因此而改变,也可以避免战争和杀戮。
但是,这不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
我的眼泪簌簌落下来,抓着纪纲的手说:“皇上为什么要拘禁他?他做错了什么大事情吗?”
纪纲说:“私通蒙元,纳其贿赂,接受逃卒,留为己用。”
我断然摇头道:“他在漠北征战数年,流了多少血汗,怎么可能去私通蒙元?他若要通番,当初何必那样拼命?”
纪纲道:“当初立的是皇太子,并没有立皇太孙。”
我豁然明白,生性多疑的朱元璋知道自己立朱允炆为皇储诸王不会心服,现在怀疑燕王灰心失望后通敌,所以拒绝出征。
我凝望纪纲说:“原来皇上他是这样想的!那湘王殿下又是为何被拘?”
纪纲说:“湘王宫中,搜出了龙凤衣冠和诸多逾制御用之物。此次我们前往长沙就是暗中查访此事,证据确凿。”
我终于明白原来纪纲他们的真正目标是皇子湘王朱柏,途经武昌,趁湘王离开长沙赴金陵之机掌握了他在王宫中的秘密。
同时拘禁两名皇子,朱元璋今年这个生日想必过得与前年一样不痛快。
我冷静下来,心中迅速作了一个决定,擦干眼泪对纪纲说:“我和你一起去金陵,我要见皇上。”
纪纲冷竣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说道:“我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不是要你作无谓牺牲。皇上已下诏,朝中大臣敢为他们求情者同罪,立斩无赦,已杀了几名老臣。如今只有等待皇上回心转意,释放二位殿下了。”
我对他说:“若是三年五载呢?十年呢?或者象秦王殿下一样……”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心痛,强忍住眼泪说:“你是他的好朋友,他是塞外自由奔跑的烈马,不是蛰伏的羔羊,如果皇上不放他出来,把他拘禁起来还不是要了他的命!”
纪纲站在我面前,黑眸注视着我良久,冰雕一般的表情渐渐透出温暖的神色,他的手被我紧紧抓住,还带着微微的颤抖。犹豫迟疑之后,他轻轻捉住我的另一只手,低声说:“我会带你去见皇上。如果皇上要我杀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感觉到了他手掌中传来了几丝温度,急忙收回了手,退后几步说道:“我刚才一时情急忘形,不该去拉你。谢谢你肯帮我。”
纪纲没有再靠近我,说道:“你回家安排打点一下,我在北城门口等你。”
暮霭沉沉,我带着随身的包裹来到北城门口,果然看见了纪纲骑马等候着我,身边还有另外一匹骏马,我向他点点头,跃上马背。
两骑一前一后,乘着夜色向金陵飞驰而去。
接近金陵不远,细密的雨点洒落下来,我拉紧了缰绳,纪纲原本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跟在我马后,此时加速赶上,在我身旁说道:“郡主不必如此着急,我们找个地方避过这场雨再走。”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所客栈,我们在客栈前下马,店小二热情无比迎出来:“二位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纪纲丢了一锭银子给他,说:“我们歇息片刻,把马伺候好。”
那店小二眉开眼笑,忙去打点准备。
我独自站立在屋檐下,遥望苍茫夜色中金陵的方向,眼前不断下落的雨滴如同我此时的心绪。
顾翌凡离开我时并没有流泪。
真正的心痛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眼看着一切发生无力挽回时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失去过顾翌凡,决不能让相同的情形在燕王身上再次发生。
纪纲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皇上为二位殿下之事心烦意乱,数日没有视朝。东宫常妃娘娘对郡主爱如己出,郡主回京后可要先见她?”
我伸手掠了一下被风雨吹得纷乱的发丝,知道他是担心我自身难保,想要我求助于常妃,但是东宫与诸王的关系并不密切,我并不想让常妃牵连其中,淡然一笑道:“母妃对我恩深情重,我心中已有愧于她,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了。我既然敢去见皇上,就有信心说服他。”
纪纲幽幽说道:“感情这东西多不如少,多了是麻烦。”
他自怀中取出呈菱角之状的一件东西,递给我说:“此物迎风晃动可生浓烟,一旦吸入鼻中即刻昏迷,你先服下解药,如果情形危急就利用它逃出宫外,千万不可束手就擒。”
他似乎对我此去并不抱任何信心,已帮我预留退路,我伸手接过了他给我的迷烟和解药,在客栈中换好一套宫中太监的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快马兼程进入金陵城中,纪纲一骑当前,皇城守门护卫早已恭恭敬敬退让在一旁,并不敢多加盘问。
锦衣卫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得罪了他们,很可能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掉,不但尸骨无存,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对纪纲的畏惧正是来源于此。
我跟随在纪纲身后进入皇城。经过燕王府门前时,果然见到大批锦衣卫肃然守护在围墙之外,严密监视着王府中的动静。燕王身怀武功,王府中的护卫也均非泛泛之辈,奉命看守燕王府的一定都是锦衣卫中的高手。
其中一人,虽然身着同样的制服,身形却娇小玲珑,正是金疏雨。她见到纪纲经过,随即走了过来。
纪纲问她道:“情形如何?”
金疏雨昔日开朗洒脱的态度全然不见,答道:“殿下并未踏出书房半步,宫中也没有任何消息。”她一眼看见了我,眸光转动:“郡主回来了。”
我跳下马背,轻声问道:“他还好吧?”
金疏雨眼中的光芒立即暗淡下来,说道:“他怎么会好?他被拘在王府里多少天,就醉了多少天,一句话也不肯说,什么人都不肯见,再这样下去,只怕……”
我的心头顿时隐隐作痛,无法想象他无辜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从十八岁起镇守在漠北边疆,一次次征战浴血沙场,身上还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痕,却被自己的父亲怀疑通敌叛国。
幼时的漠视,如今的猜忌,朱元璋的心从来都没有偏向过他。
我正要进王府大门,纪纲拦住我说:“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接近燕王府,郡主此刻不能见燕王殿下。”
纪纲虽然愿意帮我,但他不能当着自己的下属的面公然违背皇帝的旨意带我进燕王府。
我明白他的苦衷,点头说道:“我知道。”
我不再回头,跃上马背抓紧缰绳往宫城疾驰而去,纪纲随后紧追而来。到了皇宫门口,他和我同时下马,向朱元璋所居容华殿步行。
我低垂着头,混在一列太监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