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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大喜,茅塞顿开。看来历史上的“偶然事件”是可以改变的,只是这些偶然事件都不能改变历史方向,它们在必然过程中出现。
我要的正是一个给予我机会的过程,至于那个“结果”如何,燕王能否如愿登上皇位,对我来说并不太重要。
这个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八月十五,燕军与耿炳文率领的明军激战于真定,燕军“斩首三万余级,尸填满城壕,溺死者无算,获马二万余匹,俘降者数万”,强攻真定城三日未果,凯旋退回北平。
耿炳文大败,明军损失了三万兵马。
朱允炆终于对这件事重视了起来,亲自授予李景隆“通天绶带”,给予生杀大权,令其集结五十万兵马前往德州剿灭燕军。
金陵城外的官道上,李景隆所率领的五十万大军正浩浩荡荡向德州进发,他穿着银灰色的盔甲,佩带一柄鲨皮鞘的黄金长剑,坐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雄姿英发、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朱允炆临别时亲自到江边送行,并举行了隆重的拜将誓师仪式,军士们个个士气高昂欢欣鼓舞,仿佛不是前去征战,而是接受一项至高无上的荣誉。
我改扮成他身边的小书童骑着马跟随在他的马旁,除了最接近他的军中参赞刘璟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李景隆若有所思,目光遥望着远方,突然向我看了一眼,询问道:“骑了好几个时辰的马了,你累不累?”
“我不累!”
他浮现一丝笑意,说道:“皇上如果发现你不在我家里,一定又要出动锦衣卫四处寻找你。”
我仰头笑了一笑,即使朱允炆知道李景隆带走了我,此时此刻也决不会怪责他,因为朱允炆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至高无上的天下兵马统帅之权,尽数交付给了这个表兄。
十月十五初冬时分,李景隆军抵达德州,下令向北平进发,同时令江阴侯吴高与都督耿睿率辽东精兵十万进攻永平。北平与永平都是燕北重镇,李景隆此举可让燕王腹背同时受敌,若是分身乏术,失掉其中任意一城,燕王就如断臂膀。
燕王的策略是自己率燕军精锐前往救援永平,然后命城中老弱军民死守北平城门,将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困死在城下,待到十月初冬之时,南军不耐北方寒冷,若是久攻北平不下,军心自然涣散,必退无疑。
史载李景隆正是中了燕王此计,不得不退回济南,以图后举。
我们到达芦沟桥前,一名哨兵匆匆来报道:“禀国公,燕军无人看守芦沟桥。大军前营已经顺利过桥,至北平城外扎营。”
刘璟面带喜色,说道:“燕王此举大为失策。芦沟桥本是天险,不据天险而守之,我军长驱直入,北平势在必得。”
李景隆目光闪烁,并不说话,似乎有赞同之意。
我走近他说道:“如今北方天寒地冻河水干涸,随处可渡河,他为什么要守芦沟桥?若是故意诱你深入,要将你困于北平,你又当如何?”
我这几句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李景隆并不笨,他应该会懂得我的意思。
李景隆看我一眼,说道:“他若是诱敌,我们正好顺他之意,一举将北平拿下。”
我轻轻说道:“他虽然不在北平,你不要忘记燕王妃是谁家的女儿。”
刘璟道:“燕王妃自幼熟读兵书,多年来陪伴在燕王身边,行军布阵早有章法,北平城易守难攻,大哥不可不防。”
我急忙说道:“永平未必能够轻易攻下,不可轻敌。”
另一名参赞高巍说道:“吴高与耿睿有十万精兵攻永平,燕王前去援助永平,未必就能够救得了他们,国公还是按原计划先前往北平吧。”
李景隆沉吟片刻,说道:“兵分两路,我带三十万人马前往永平,你们在此桥固守,侯我回来,再攻北平!”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欣喜若狂:历史真的改变了!
李景隆转换了对燕王的战法,亲自率军三十万人马与吴高、耿睿的十万兵马一起攻打永平截击燕王,刚刚归降燕王的永平城一定守不住!
只要永平城破,再打北平就轻而易举。
北方的冬天晚间寒风呼啸,皮革扎成的营帐内却温暖如春,几盏明灯光亮四射。
桌案上放着一盘盘精致的点心,还有新鲜的蔬菜瓜果,只有在他的营帐中我才敢脱下重重的盔甲,李景隆看着我脱下外衣,将黑发披散下来,他明眸中露出温柔的笑意,将一块哈密瓜递给我,说道:“这些天陪着我吃了不少苦吧?”
我在他手里吃掉那块密瓜,嫣然笑道:“没有,你这么费心照顾我,我哪里会苦?”
他目光带着沉重和疼惜,说道:“你一定想早日进入北平城,亲手将那女子拿下,否则你也不用这样受罪了。只是欲速则不达,我们要先去永平,再回来这里。”
李景隆很少对我提起唐蕊的过往,或许在他心里根本就不希望提起这段过往,宁肯相信我只是纯洁如一张白纸的朝鲜少女元妍。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提起白吟雪,心头掠过酸楚,淡然说道:“我不是为了要报复她……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能不问个清楚。”
李景隆站起身走到灯火旁,将那光芒挑得更明亮了些,似乎漫不经心说道:“明天我们到了永平,你若是见到了他,何不直接向他问个清楚。”
我抬头只见他明朗的脸带着忧郁,难道他以为我建议他先去攻永平是为了燕王?难道他认为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及燕王?
去不去永平都无关紧要,我的目标只在攻占北平城,见不见那个男人,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对他说:“我不想去永平了,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他轻轻拥我入怀,说:“陪我去吧。你答应我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不离开我的,我们之间本不该有秘密,我有心事决不会瞒着你。”
我笑道:“你真的没有心事吗?”
灯光下他的俊脸微红,轻声道:“我的心事就是什么时候才能够睡个安稳觉?”
这些天我每晚都睡在他的营帐里,但是一个床铺在帐东,一个床铺在帐西,如果不是因为我化装成的小书童又黑又麻,实在让人看不上眼,那些兵士一定会怀疑李景隆有“特殊爱好”。
他时常辗转反侧,我却因为行军太累,总是睡得很熟。
他放开我说:“给你准备了热水洗澡,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再回来。”
等他走出营帐,我脱下内衣和鞋子,走到热气腾腾的大木盆中。盔甲和战靴都沉重无比,柔嫩的肩膀上被压出几道深深浅浅的红痕,脚掌磨破的几处都结了茧,但是这些小小的困苦我都受得住。
温暖的水流蔓延全身的感觉让我闭起双眼,长舒了一口气,尽情享受这一刻的舒畅。
数日没有洗澡,舒适的感觉让我昏昏欲睡,直到一双手将我从水中捞了起来,我才迷糊着睁开眼睛,立刻看见了他。
我竟然真的在水盆中睡着了!
李景隆不是将我放回我的床铺,而是抱到了他的床上,笑道:“我在别的营帐中沐浴更衣好了,又在军营中巡视了两遍才回来,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我赶紧抓起他的被子裹住自己,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搂着我的身体,看着我肩上的伤痕,带着几分心疼,低声说道:“妍妍,我今晚想要你,给我……”
我感受到了他的手臂上传来的力度与以前截然不同,李景隆并不是霸道的男人,但是去永平前夕,他必须给自己一个放心的保障,所以他今晚一定不会放过我,一定要做那件他早就想做的事情。
我挣脱他,笑着躲闪说:“不……你说过你不屑无媒苟合的啊!”
他吻上我的唇,带着无限的温柔。
我经历过顾翌凡,经历过燕王,心却从没有象现在这样空洞过,他对我的热情没有激起我的任何反应,但是我并没有抗拒他。
意料之中的疼痛到来的那一刻,我数根手指紧紧抓住身底下的兽皮床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半点声音都没有。
天地之间一片静寂,点点和风细雨洒落在我身上,又渐渐恢复了晴朗。
他幽幽说道:“妍妍,你真乖……我实在舍不得让你疼……”
我轻轻合上了眼眸。
次日清晨,我被李景隆温柔的吻惊醒,他取过一面小小的铜镜,微笑道:“妍妍,看看你自己吧。”
我疑惑不解,他要我看什么?
元妍眉心的大红圆点消逝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元妍的面容与唐蕊已经毫无分别。
难道那个红色胎记有类似于守宫砂的作用?
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玄异”,怔怔注视着自己,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痴痴说道:“妍妍,别离开我。你以后若是弃我而去,我一定生不如死。”
我们整装向永平进发时,李景隆不肯让我骑马,让我坐到他的随行马车里面去。
未至永平城下,我隐约听见先头部队的哨兵向李景隆匆匆回报道:“前方发现燕军踪迹,似乎刚从永平撤回。”
我心中大惊,难道我们来迟了一步,永平城已经失守?如果前方有燕军,一定是燕王亲自率领的那支燕军精锐。
既然两军相遇,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李景隆沉声道:“再探。如果是燕王骑兵,立刻动手阻击。皇上有旨不伤燕王性命,其他人等,一律格杀勿论!”
我隐隐约约听见前方的喊杀嘈杂之声,似乎两军遭遇正在交战,掀起马车帷幕看见李景隆策马远眺,眉目间隐然带着担忧的神色。
不到一个时辰,一名兵士匆匆回报道:“禀国公,前方敌兵不过两千,燕王不在其中,均已被剿灭。”
李景隆忧色稍有缓和,问道:“永平战况如何?”
那哨兵道:“永平叛将死守城门,江阴候吴将军、耿少将军带领十万精兵尚在城外垒营时遭燕王突袭,我军损失惨重,吴将军已退至山海关。”
史载江阴候吴高虽然为人行事缜密,善于城守,但战斗之中常常怯阵,并非将才。燕王亲率燕兵至永平时,吴高毫无知觉下损失了上万兵马,不得不放弃永平,退而求其次,力保山海关。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似在酝酿一场大雪。
李景隆抬头遥望天边,对高巍、刘璟说道:“天寒地冻,我们只宜速战速决,不可拖延。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天黑之前赶到永平城下驻扎休整,今晚子夜时分全力攻城,誓破永平!”
高巍得令而去,李景隆跳下骏马,进入马车内对我说道:“今晚会有大雪,我要亲自领兵攻城。你在营帐中好好歇着,等这一仗打完了,我立刻带你回金陵去,明媒正娶你。”
通常情况下主帅都不会亲临战场前沿,他如果亲自指挥督战,士气一定振奋鼓舞,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在今晚要将永平攻破。如果刚才那支骑兵不是燕王率领的,那么燕王此时正在永平城中。
今晚燕王与李景隆的永平决战是一场历史上没有的战斗。
如果燕王战败、永平城破,李景隆一定会将燕王擒拿归金陵,“靖难之役”就此结束,历史上不会再有明成祖,也不会有后来的明朝数代君王,整个中国的历史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就不会有清朝、民国、几百年的中国近代史,也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
如果没有中国,又怎么会有我?
**在他胸前,仰头问道:“你想立刻回去吗?你不用管我,我不急……”
昨晚他如愿以偿得到了我,一定想尽快给我名分,但是战场上不可以冒进,主帅如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