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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欧阳濂的妻子呢!自己绝对不能为她增添麻烦。
思及此,他踉踉跄跄踩着不稳的步伐,穿梭在偌大的园子罩.但这园子走来看去,不是庭台楼阁,就是曲折回廊与满眼的花红柳绿,连寻常出入的丫鬟家丁都会弄不清身在何方,更何况是第一次进来的游彦文呢?加上他存心躲着人专挑小路走,因此完全失去方向,这一路乱走,竟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养着一缸缸荷花的院落。
看着那缸里养荷花的水.他的视线不禁有些模糊,水!?他多久没有喝水?
游彦文走上前,伸手想舀水喝,不意却碰到一旁闲置不用的花瓶,那花瓶应声倒地,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谁?是谁在那里?”
没多久,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循着声音出现,当她瞧见一脸落寞失意、茫然不知所措的游彦文时,不禁惊呼一声:“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游彦文……我……”话未说完,他就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接着眼前黑,整个人昏倒在地。
※※※
第二天洛蓁勉强打起精神,跟着婆婆欧阳老夫人学习如何处理家务。这欧阳家是地方首富,先撇开所从事的生意不谈.光是在园子里走动打扫的主仆丫鬟就有百余人,因此每天大大小小的杂事多如牛毛,真要一个人全数担了下来治理,只怕不把人搞累疯才怪!
所幸欧阳老夫人持家有道,训练出一批既能干又忠心的帮手.协助内外杂务;包括帐房的刘伯,管家的丁原,厨心的张嬷嬷,负责管园子的周叔。洛蓁有这些人帮忙,倒也轻松不少,只是她刚接手,诸事不熟,待学的事极多,大小事又靠她作主,所以也够她忙的了。
这么一天下来,除了吃饭以外,洛蓁竟然找不到一点儿可以休息的时间。直到她进房门,都已经是幕垂了。一连门,翠墨就迎上前说:“姑爷出远门了。”
“什么?”正在卸耳坠子的洛蓁听到这话不觉一愣,继而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了?去哪里?怎么没人告诉我?”
这连珠炮似的问题让翠墨一时间也不知何回答起,她张着诧异的大眼问:“小姐好像不太高兴?是因为姑爷没有事先告诉你呢?”
“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一丝丝的不悦与失落感仍悄悄爬上她美丽的双眼。他不在不正合你意,为什么心中反倒觉得不舒服?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他的温柔与拥抱?
“姑爷来找过你.一听到你和老夫人正忙着,才吩咐我告诉你。你看,他还留了东西给你。”翠墨递过一个精美的小木盒。
洛蓁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只见一朵细致、镶满粒粒饱满珍珠的珠花正躺在其中。翠墨替洛蓁取出来插在发上,“姑爷说你的首饰太少了,所以他特别去挑的。”
“他有没有说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抚着发上的珠花,她的心湖漾起朵朵涟漪。
“说是去洛阳,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也说不定。”
洛蓁点点头,取下珠花放好,正想解开发髻准备休息时,一阵晕眩猛地袭了上来。
“怎么啦?”翠墨察觉不对,赶忙问道。
“没事,大概太累了,躺一会儿就好。”洛蓁强打起精神说着,但眼前的景物却像在旋转似地动了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她知道必定是因为夜里吹风着凉,加上白天忙碌,待现在的精神一松便支撑不住了。
“真的不要紧?”翠墨举起灯火凑近瞧着,“小姐的脸色好苍白,该不是着凉了吧!我去请大夫来。”
“别急,这么晚了上哪儿请大夫?明儿个再说吧!也许我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然而到了夜里,翠墨却让洛蓁的呓语给惊醒,她急忙进门来探视,才发现洛蓁满脸通红发着高烧呢!这下又惊扰了整个欧阳家。原本个小小的风寒根本没什么,吃过药就会没事,但这病来得相当突然也相当奇怪,大夫所开的药不但不见效,反倒加重病情,让洛蓁一直处于烧了退、退了又烧的半昏迷状态,急得欧阳老夫人连夜派快马要人找回欧阳濂。
而此刻在洛阳的欧阳濂接获消息后.也顾不得正谈到一半的生意,马上连夜起程赶回。
当他踏入家门已是接获消息的第三天后,走进屋内,虽然灯火昏黄.他还是一眼瞧见床上病得不省人事的妻子。
“云儿!云儿!”伸手摸摸她那滚烫的额头,欧阳濂不禁皱起眉头,“翠墨,少夫人是什么时候病的?”
一旁几乎是衣不解带照顾着洛蓁的翠墨闻言,站起身,揉着疲惫的双眼,勉强打起精神道:“姑爷走的当天晚上,小姐就病倒了。”
“没有让大夫来看吗?”轻抚着妻子因发烧而滚烫的脸颊,欧阳濂真恨不得病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云儿。
“大夫看了,也吃过药,可是时好时坏,这两天甚至发冷发热地,好不吓人!”
“你去休息!我来照顾她就行了。”
遣走翠墨后,欧阳濂端过原本就准备好的冷水,拉过凳子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为洛蓁更换额头的湿布。但这样并没有降低洛蓁身上的温度,相反的,她仍不安地呓语着。
见妻子如此难过,欧阳濂心疼极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为何当初自己不习医呢?这样不是马上就解决问题了吗?
热度让洛蓁的脸颊通红,她轻喘着,不时发出微弱的呢喃:“别走……求求你……”
欧阳濂几乎是束手无策的坐着,半晌,他咬着牙脱去她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用沾着冷水的湿布擦拭着她发烫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直到洛蓁身上的温度稍降才停歇。
不过事情似乎没有过么简单,只见床上的洛蓁又极不安地动着,嘴里喃喃说:“娘!我好冷!我好冷!”
“云儿!”欧阳濂的两道剑眉几乎全皱在一块,眼看她柔弱的娇躯简直快缩成一团,他连忙找出所有找得到的被子、外衣,一件件盖在洛蓁身上,但不论他怎么样,就是见她冷得直打哆嗉,贝齿紧紧咬着自己发白的嘴唇,仿佛身在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山山顶似的。
“不成,这样盖下去,她不被闷坏也会被压死。”
他突然想起那时刚离开琉璃谷时,云儿不也是因着身上的禁制来解而大病一场吗?那时自己是怎么做的?对,就这样吧!虽然她醒过来后可能会不高兴,但与其冒着失去她的危险,不如让她生生自己的气。
他叹口气,然后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钻入被中将她不停发抖的冰冷身躯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心上人取暖,两具赤裸的身子相接触,令欧阳濂不禁有些发抖。抚着她那光精细致的肌肤,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以生两人恩爱的旖旎画面,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不,镇定些,你忘了你对她许下的承诺吗?况且她现在病着,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真这样做,不是趁人之危吗?虽然花丁好大功夫说服自己不能冲动,但他还是忍不住香了香她那滑腻的肩头,吻吻她紧闭的樱唇,随后合上眼睛,极力忍受着心上人抱满怀,却什么不能做的折磨。
这么匆冷忽热地一夜下来,欧阳说简直是精疲力竭,当他数不清第几次钻入被窝抱着洛蓁时,沉重的眼皮也不争气地往下坠。担心及疲惫,外加连夜赶路、彻夜不眠,即使体力再好精神再佳的人,也要当场躺下。但内心的一股执着,让欧阳濂直到天色微亮,看见怀中的妻子略有好转,身子不再忽冷忽热,也不再呓语时才放心地跟着沉沉睡去。
※※※
迷蒙沉睡中的洛蓁以为自己置身在云端,身体轻飘飘地往上浮、往上飘,浮到云探不知处,飘到八荒九垓之外。一朵朵的白云从身边飘过,从手上溜过,她伸手想去抓,白云像滑过指尖的流水般一朵也抓不住。忽然,她看见自己的双脚踩着朵朵白云,不自主地生前移动,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云儿,你回去吧!快回去,迟了就来不及!”
洛蓁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突然她发现有个龙眉皓发、神情庄严、身着白衣且手中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站在眼前,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您是……”
“傻丫头,连我都不记得了?”老人家走上前,炯炯有神的眼紧盯着茫然无措的洛蓁。
“您是……您是……”洛蓁皱着眉,怎样也想不起来这位认识自己的老人家是谁。
“丫头,你想忘了他的心情,姥姥可以体会,可是怎么连我都不起忘了呢?亏我还用藏魂大法收留了你那么多年哪!”
“藏魂大法?”
“是啊!你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老人家手掌中心射出一道光芒,洛蓁定睛细看.是颗晶莹剔透,比人手掌还大的水晶球。
“水晶球?”
“对,这是水晶球,你在这里面待了好多年,这就是那小子的魂魄三番两次上门来找,却找不到你的原因所在。”
“那小子?水晶球?”洛蓁脑袋里仿佛有无数面鼓在敲着般疼了起来,她抱着头,身子痛苦地转着,想甩开这令人筋骨几欲爆裂的疼。突然,疼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胸口的闷、心里的痛,那种痛是从灵魂深处,从遥远的识觉所传来的。迷蒙的,她看见一个修长身影跪着,脸上面无表情,雪,不断穿过他身上落在地上,化为天地间的一片银白。她知道,自己的痛来自于这个男人,更因他以为头深沉的痛而滴血,他是谁?为什幺他要跪着?为什么自己看到他会忍不住想哭呢?
“他在姥姥居住的洞口长跪了七七四十九天,只求能找到你,虽然灵魂不会感受到人世间的冷热苦痛,但他心中的懊悔、痛苦,却比外在所加诸的还要深上千倍万倍,丫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我……”泪水像珍珠一颗颗滑下脸庞,她想起来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却情愿自己永远不曾想起。
“丫头,他为了找你而放弃无数次的机会,吃尽不少苦头,而你所下的诅咒让你们俩百年不聚首,难道还不够?你还要继续折磨他吗?”
“我……我没有……”
“你和他有宿世姻缘,回去吧!”
“可是……”
“别可是了,好好珍惜这次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你和他真的就要天上地下永不相见了。姥姥不希望见到这种状况出现。”
“他……他还会负我吗?”
“他未曾负过你,你也没有骗他,只是因为你们太在乎彼此,却反而伤了对方。丫头,爱是信任、是包容、是相互尊重,你们深爱对方。却没有学习到这点,才会吃了这么多苦,姥姥不要你们重蹈覆辙,也不想再见你伤心欲绝的样子,那会让我心疼的。”
“姥姥!别走,不要走,云儿还有事问您哪!”
老人家身形直往后退,距离洛蓁越来越远,虽然这样她还是可以听到那慈祥的声音。
“丫头,你终于承认你是云儿了,当年姥姥不忍见你怀着满腹悲戚,漂泊在天地问地间无以为家,所以用藏魂大法将你收留在水晶球中,让他找不到你。现在你和他既然都再世为人,重新结成夫妻,丫头,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一百年来,对他的惩罚也够了!够了!”
“别走!不要,别走!”
“云儿,怎么啦?”
洛蓁猛地睁开眼睛,周围没有白云,也没有老人家,没有跪在雪地的男子,更没有痛彻心扉的绝望。迎接她的,是个温暖宽阔的胸膛,和满眼的着急与忧虑。
“哪里不舒服?还是又发烧了?”他用另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