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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翻阅书籍比对了同期清乾隆的铜菩萨,我终于确定此物真伪,签好字,让快递员离开。没急着去淘宝网确认收货,万一我打了眼,还准备退回去呢。简单往铜菩萨上裹了个头几年换下来的旧枕巾,放进单肩背书包里,抬步朝和平门走去。
从东琉璃厂走到西琉璃厂。
一抬眼,瞧见了上回邹月娥带我卖明清玉牌的店铺,记得老板姓孙。
可此时,位置还是那家位置,正上方头顶的“滕渊阁”却被“雨柔阁”的牌匾取而代之。定住脚步,隔着几米往里瞧了瞧,家具摆设也和原先不一样了,柜台里的玩意儿货品少了许多,好像换了东家。
屋里有仨人,两男一女正笑呵呵地说着话。
我走进去,女人问我想淘换点什么,我说随便看看,他们也就没再招呼我。
那年轻小伙子叫女人“裴姐”,叫那中年人“甄老师”。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带着东北口音的女人是这家店的新老板,她在吉林省四平市和内蒙等地都有美容院,挺有底子,而中年人是她请来的专家,精通文物鉴定,帮她一起打理生意的。
等年轻小伙子走后,我才把书包放到玻璃柜台上,拉开锁链,取出东西,“我这儿有尊菩萨想出手,您看看能给多少?”
甄老师意外地瞅了我一眼,说了声好,接过去用大拇指轻轻擦了擦铜质表面。
那个姓裴的女老板则客气地搬了把椅子给我,“请坐。”
“谢谢。”她身上没有古玩商的气味儿,更像是个纯粹的商人。
跟北京古玩城打工了这么久,谁是专家,谁是新手,谁是商家,我多少还是能分辨出一些的。
不多时,甄老师将东西平放到玻璃板上,“清乾隆的东西,保存也算完好,挺不错。”
“家传的吗?”裴老板随口一问。
我道:“不是,淘宝网上收的。”
裴老板一呆:“……哟,淘宝上捡着好东西可不容易,眼力不错啊。”
扯了几句闲话,甄老师开价道:“本来按照市价儿来讲,这件东西最多给三千五,但我们新店开张,货源紧缺。”他跟裴老板对了个眼神,“……三千八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轻轻一点头:“好,就按您说的价儿。”
三千八,这个价格很合理,不能贪得无厌,所以我放弃了抬价的意图。
裴老板笑道:“以后有空常来,也多给我们介绍几个客人。”
“一定的。”
拿钱回到家,我连接网络,在淘宝上点了“确认收货”。
然后,我没有急着去找最后几片元青花残片,而是打算用这珍贵的三千多块钱滚出更多的资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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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1章 老宅子收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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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一公里的一片平房已经属于崇文区了,与我家隔着一条南北向的前门大街,位于天安门广场东南侧,前门地铁站东面出口的位置,路过这里,不少各式各样的风筝飘荡在头顶,有蜈蚣形状的,有老鹰姿态的。记得我上小学初中那会儿,就常跟同学到天安门广场踢球玩耍,一到夏天,还带着凉席在人民纪念碑前打地铺乘凉,吃吃喝喝,无忧无虑。
我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一小保姆的家。
别看她家离我家有些许距离,但在前门这一片儿上,那保姆绝对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大概在一年前,可能还不到一年,来城里打工的保姆走了狗屎运,买三色球中了大奖,那期头奖是五百万,由于太久没人中过,奖池里的金额也充裕得很,保姆具体中了多少钱,大家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绝对不只是五百万这么简单,据我猜测,她大概是买了好几注同样的号码,奖金至少在千万元以上。
那小保姆是个很有意思的农村人,许是见全民收藏热,她也迷上了古玩儿。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实在是好得离谱,花费几个月时间也不知从哪些犄角旮旯淘换回来的第一批玩意儿,就让她小赚了一笔,自此,她也尝到了收藏的甜头,开始学着人家天天在潘家园一带转悠,成天盼着捡漏。
不过,人的运气终归是有用完的一天,她是保姆出身,暴发户,没有专业文物收藏知识做基础,以后收购回来的东西,大都是赝品仿品。而我这次的目标,就是她收来的第一批古玩,听说里面的古钱币较多,现在的话,她应该还没卖掉。
僻静小巷深处。
“给老娘滚蛋!”
我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窝,挑眼朝骂声方向看去。一间窗户跟底下围着篱笆种着小石榴树的四合院前,院门霍然被人从里面撞开,跌跌拌拌跑出来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衣服皱皱巴巴,打扮得土里土气。紧接着,民工后面追出来一个张牙舞爪地农村妇女,不,说是妇女确实不太合适,女人岁数应该不大,但许是跟农村长大的原因,整个人显得比城市人成熟了许多。
斐小红?
我认出了她,可不就是我要找的小保姆吗?
斐小红俨然一个泼妇模样,手里抡着一只坏掉的木椅子腿,鄙夷般地破口大骂:“你丫是聋子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往老娘家里跑?瞧瞧你长得那个德行!我呸!还敢追老娘我?你也不照照镜子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一口浓浓的痰水吐到了民工脚底下。
那民工是不是癞蛤蟆我不清楚,但斐小红绝对不是天鹅,这是肯定的。
倒并非说她相貌不美,相反,她还真有几分姿色,身材丰腴,尤其臀部煞是肥硕,挺有股子妩媚风骚劲儿。只不过在内涵上,她差了很多,那右手上的两个大金戒指,耳朵上的黄金耳坠,脖子上的金链子,却也无法为她的气质添分加彩。
骂走了那民工,斐小红哼了一声,一把将椅子腿丢到院过道里的一堆杂货上。忽地,她眼角瞥见了什么,眨眨眼,走到了斜对面的一家平房前,一辆报废的白色面包车咕噜旁,不知谁丢了个花盆在那里,里面没土,估计是人家用不到的。斐小红弯腰捡起来,左看看,右瞧瞧,最后还举在头顶瞅了瞅花盆底下的窟窿眼,呃,我大胆地猜测,她八成是在看有没有款识。
不久,斐小红得意地咧嘴嘿嘿一笑,把破花盆往怀里一抱,扭着大屁股折身回了院儿。
我走过去提醒道:“那就是个普通花盆,没收藏价值。”
斐小红闻言站定脚,回头上下看我一眼:“你谁啊?老娘乐意!你管得着吗?”
你说她话气不气人?
如果可能,我是打心眼里不想与她打交道的。
摸摸鼻子头,我苦笑不跌道:“请问您是斐小红女士吧?听说您收了不少古玩儿,如果方便的话,我能进去看看吗?”
“干嘛?”
“我也喜欢收藏点小玩意儿。”
“你想买?”斐小红不确信地瞅着我那双地摊上买来的鞋子,“钱带够了么?”
“嗯,倘若东西不太贵,应该差不多吧。”
斐小红想了想,下巴往院子里一指:“跟我来吧。”
在东屋门口,她将花盆放到海棠花和万年青中间的水泥窗台上,右走两步,撩开竹帘子进了屋。她家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大衣柜已大面积脱漆,方桌一腿也掉了一块,此时被一块红色板砖垫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千万富翁的家,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我看这话挺对。
“喏……”斐小红不咸不淡地拉开了五屉柜的下面两个抽屉,“自己看,别弄坏了。”
第一个抽屉里满满当当的放着文房四宝,有笔筒,有砚台,有古笔,有墨盒。
我的眼里算不上好,但经过这些天填鸭式地看书研究,勉强也能分辨些特别假的物件。像躺在角落的那支古笔,笔毛只是略有泛黄,完整得可怕,一看就是近代制作,新工,那方砚台也一样,背身字迹不太对,表面还有做旧的嫌疑。
斐小红也没给我介绍她的东西,而是翘腿坐在床上,显摆似的把玩着右手食指上那枚足有23克左右的黄金戒指,摘下来,戴上去,摘下来,戴上去……
“红姐。”我检出一件心形口蟠龙笔筒,“这个怎么卖?”
笔筒约莫15CM高,筒身刻有十六条蟠龙,条条生动,材质做工疑似牙骨雕。
“这个呀……”斐小红拉了一个很长的嗓音,“我是八百收的,你给一千吧。”
“贵了,嗯,三百行吗?”
“不行,至少九百。”
她家里还有不少玩意儿,而我兜口只有三千八,为了能多收些东西,我只能不厌其烦地砍着价儿。
最终,价格被确定在七百二十五元。
有零有整,她连一块钱都不肯放过。
看着斐小红偷偷傻笑的小模样,就知道笔筒是她以极低价格收来的。
……
……
正文 第052章 十七件小玩意儿
……
……
我没有当时掏钱给她,把笔筒单独放到五屉柜顶上,说一会儿一块结算。许是斐小红见我出手大方,掐了个风情万种地媚笑,客气了许多,还特意用个磕坏了边的陶瓷杯倒了茶水给我,当然,茶叶不是什么好茶叶,十多块钱一筒的低档货,一喝就能喝出来,我妈也经常买这种牌子的桶包装茶的。
有滋有味地喝了两口茶,我又自抽屉里拿出一方砚台和一件墨盒。
端砚,长约8CM,颜色青紫,石质细腻,砚型古朴,刻有两个龙头,上方雕四字隶书“端方浑厚”,从工艺来看,应是清乾隆时期的东西。墨盒是程俊村墨,双筒,长22CM左右,宽5CM,用鼻子闻闻,隐隐飘出一抹特殊的香味儿,墨身有题字,不过字迹较乱,我只认出了繁体的“云”字,“造”字,和“王”字,呃,也可能是“五”字,底下的两笔有点连。
“红姐,这两件卖吗?”
“当然卖了。”斐小红扫眼一看,随口开价道:“瞅你叫我声红姐的份上,俩给一千吧。”
我估计她连新手都不算,百分之百是个纯粹的外行人。
我说了声行,将东西跟笔筒放到一起,合上了这个抽屉。在这装满文房四宝的抽屉中,大部分都是人为做旧的仿品或是连古玩都算不上的现代工艺品,如果可能出现真东西,也只会在我买下的那三件玩意儿里。接着,我把目光放到了第二个抽屉内,左右翻了翻,里面有水墨风景画,有名家书法,有瓶瓶罐罐等零七八碎的东西。
其中,一卷书法看上去不错,我便取出问了问:“这个呢?”
斐小红道:“这幅字可贵,大师的手笔,嗯,给三万我就割爱,少于这个数绝对不行。”
三万?我摇摇头,把书法卷起来,重新放了回去,即便是真迹,这字也就值三万出头,赚不到钱,我买了没意义,更别说,我还无法确定它的真伪,没必要去赌,也没有这个钱了。
排除了柜子里一些绝对的假货,我分别选出了五件东西。
第一件是副我暂时断不了年代的山水画,不过由于斐小红给出五万的价格,我又把它放了回去。
第二件是掐丝珐琅镶嵌制品,一个竖型椭圆小盒,材质好似是银,侧身单面各镶有五颗园宝石,绿色三颗,红色两颗,盒顶还有一片白玉,不过却不像和田料。这个东西斐小红可能不太看好,三百块钱便让给了我。
第三件是副刺绣古画,装裱的框架纸张已有明显破损,不过最关键的丝绣部分倒保存完好,只是略有点脏。此刺绣画的故事内容是“麻姑采药”,画上绣了个中年妇女和她几岁的儿子,背景为浅红色,人物条形虽算不上生动,但衣服色彩极佳,从绣法风格和裱工看,疑似清后期的东西。斐小红似乎对书画特别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