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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脚踹过去,咬牙切齿,「你看老子现在是死是活?」
林简哭丧著脸:「别踢我,我都三天没睡了,从你墓地回来我就被聂闻涛拿枪顶著脑袋,干了三天活一个锺头都没睡,刚刚睡下你就跟我连系,我还以为我在作梦……」
把他扔到地上,用脚踩住他脖子,用力揉两下,「疼吗?」
「疼。」
「作梦吗?」
迟顿了两秒:「不是梦。」
「靠。」
放了他,抽了根烟点上,「聂闻涛叫你做什麽?」
林简揉著脖子站起来,「老大,你确定你这几年没瞒著我们跟聂闻涛化敌为友?」
我挑眉:「怎麽?」
「你死了聂闻涛比死了爹娘还惨,这阵子跟疯了似地查你在B城的事,还聚集了不少好手,说要把姓李的搞垮。」
「这些年我连你们都没连系,哪来的时候跟他化敌为友去,吃错药了他?」
我也挺诧异的,这聂闻涛以前一见我,两眼通红得恨不能马上在我身上捅十刀才舒服的样子,偏偏又奈何不了我;就带著他那帮贫民窟的小混混挑衅完我後,身上挂著两块破布找个垃圾场待上一夜,身上那些伤更是不可能处理。
可每次这样他都还乐此不疲的找我的碴,以前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尽管以前他穷得连顿饭都吃不好,更别提有药吃……
「谁知道……」林简两眼无神,「我现在就想睡,老大,找我什麽事?」眼睛都快闭了他。
「刚才围著转的那劲哪儿去了?」我踢他。
「我累……」
「你查了李越天什麽?」
「资料在电脑里……」昏昏欲睡的声音。
「给我……」
「在聂闻涛那里。」
我一脚再用力踹过去,「你不是电脑不离身,身不离电脑的吗?」
林简疼得一激灵,稍清醒了些:「我这不赶著来见你,聂闻涛不放人,我只好把命根子当人质了。」语气委屈得像老子奸了他。
看著他,我哑口无言。
怎麽我认识的这些人,这麽些年,谁都没长进?
林简被我踢回了聂闻涛那,不管聂闻涛打的是什麽主意,就他现在的行为对我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想玩就由得他玩好了,管他是因为什麽。
有些我在想,绝望跟强韧在一个人身上要如何体现才能显得完美?有时候人无从判断,这两种情绪很难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但李越天是那个中枪後被人抛在海中还能游回岸边自救的人,他不像我,为所谓感情能放弃一切,他活著有太多理由了,断断不可能为我伤心绝望太久。但我怎能「舍得」让他把一切隐藏起来後再佯装无事继续活著?
所以三个月後,当我知道李越天回到他遭到国家部门检查的公司重新掌舵时,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判断力鼓掌一番。他总让我惊喜,恢复力太强悍,也不得不让我的算计一步一步地实行。
他所谓对我的爱,敌不过太多东西,但总是有办法讨回公道的,不是吗?
林简火烧屁股般从B城再次赶回来,他上个月就跟聂闻涛一行人去了B城,这次一进我门就惊骇万分地问我:「老大,你确定聂闻涛真的跟你没有一腿?」
我甩他一冷眼。
「哦……」林简歪了歪嘴,「聂闻涛那家夥跟李越天打了一架,人都没碰著就被李越天手下给收拾了,气得他那帮手下现在在B城一个劲的大嚷大叫,都傻了那群人……在人地盘上也不知道用脑子……」
林简一脸鄙视,他从来都不喜欢聂闻涛,尤其在聂闻涛拿枪逼著他干活时更是痛恨他。
「L市的地盘现在聂闻涛有几分?」
「四分。」林简回答:「五分还是在吴家手里,另外一分都是一帮人在乱窜乱跳,成不了气候……老大,你要出山?」停了手里点烟的动作,他严肃看著我。
舒展了下手臂,「不,我现在是一名黑市人口,哪能上得了台面。」
林简躺在沙发上,翘著腿一口烟一口酒,「老大,要我做什麽你说句话,别把我蒙得云里雾里的不清楚,我没你聪明,你那心思我拿不准……」
「你现在不正在帮我办著事……」林简是我信得过的一人,当初我在他继父的棒子下救了他出来,他欠我一条命;後来他跟我混,我保他学有所成并且不过以前那在暴力之下还三餐不继的日子。
我对他有恩,而他打架会站在我前面半步,有次他替我挡了一刀擦著血说:「老大,哪天也许你自己都能背叛自己,唯独我不会。」
我说离开L市,不会连系,他耸耸肩,说,老大,你永远是我老大,你说什麽就是什麽。
我回来要他做事,他不说一句话,不管人在哪里都会想尽办法帮我办事,真正的兄弟是在有必要的时候用来相互帮衬的,并且我这人护短,讲义气的人也免不了这个气息。
吴起然也是如此,所以不管我做事多没脑子多荒唐,冷嘲热讽之後还是会护著帮著,大家不是一鼻孔吸气,但是那口吐出的恶气却是相同的。
「那人是谁?」林简问。
「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只要帮我查李越天公司的事就好,嘴巴闭紧点。」
林简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点头,满头的长黄发盖著他眼睛他也不嫌看不见,「是,老大。」
我只有不长的时间,美国那现在有全新的身分等著我去认领。所以,我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把所有的过往都了结,於是在我「死」後的四个月後,我又一次去了B城。
在L市我可以算土霸王,在那里我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家族朋友连城的关系网在那里奠下的百年基业,除非是L市全部颠覆,要不没人在那里能撂倒我。
但在B城,李越天就是那土霸王,要在太岁爷上动土,不是有一点能耐就可以的,瞧瞧聂闻涛那下场,让人冷嘲。
凭著一股气就认为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地方就能让人闯?
我从小就没这个概念。我所得到的教育,就是永远不要小瞧有背景的人士,一层一层套著的环扣,不会让一段权力轻而易举就能瓦解,除非你能从根拔起。
但李家的枝叶庞大,根系太深,从根拔起,异想天开。
但我要的不是拔除李家的根,我只是想在李越天身上讨回一些东西,这也很难,但还是有办法。
B城里安全的地方不好找,吴起然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要自求多福,李越天最近盯吴家盯得紧,他不好用他的势力帮我在B城弄太多事,林简倒帮我找了个独门别墅。
问他怎麽想的,他说,「老大,我不敢想你住小巷弄的样子,你他妈的当初去我家站一会都要回去泡香精澡。」
我告诉他:「我不挑剔好多年了。」
林简撇嘴:「您还是住著,这里有个地下室,上面住我,下面是你,总算让我逮著机会高你一筹了。」
我好心提醒他:「谁都知道你以前跟我混的。」
「但谁都知道你死了。」然後林简一脸的忍不住厌恶:「而你的老情人聂闻涛拼著命要帮你报仇。」
我沈默,然後暗骂了一声,问他:「你说,当年怎麽就没瞅出那小子对我有那心思呢?」
林简到B城至今看了几场聂闻涛的好戏,并於昨天在跟李越天的再次对峙上,亲自耳闻了聂闻涛对於「王双唯」这个人的感情,打电话给我表达他的意见,认为聂闻涛纯属是一只吃饱了撑著没事干的癞蛤蟆。
他不屑地说:「就他,老大,不是我说,我对姓李的恨不得捅上几刀;但我也不得不说,他跟李越天还差上几档……动不动就意气用事,被李越天逗弄得跟一傻子一样……」
而远在B城千里之外的L市,不到一小时之後,就谣传聂闻涛以前跟我有一腿的消息,尽管他们完全抹煞了我以前跟他一见面就要见血的事实,但谣言还是传得不亦乐乎,当夜我就被吴起然扒出来狠狠地嘲笑了一翻。
我只好干笑两声,林简自被聂闻涛用枪逼著脑袋後,对这个人感冒得很。
而我,著实不知说什麽才好,怎麽想都想不出聂闻涛怎麽会对我有意思,以往那仇恨的眼神是怎麽装都装不出的,妈的,难道那些年头看走眼了?
我说我不至於那麽不解风情吧,我一向对於那些偷偷摸摸暗瞧我的小姑娘的小情思都心知肚明,而L市除了吴家的那两变态,都是堂堂正正打架泡马子的好少年……
我没泡,是认为L市没有让我心动的人,我这人一向宁缺毋滥,也不怎麽喜欢同流合污……虽然那可能说明我有当GAY的潜质……靠,这都什麽事。
而当我在以为很「安全」的新住处,脸被冰冷的枪管抵住的时候,我慢慢睁开了眼。
「怎麽?考虑在我脸上打上一枪?」我随意地问他,把笔电扔一边,也懒得关上萤幕上显示的他公司的资料。
他把枪收了回,神情冰冷,拿过笔电,按了几个键,看了一下,嘴角冷冷的扯起,看著我,像大理石冰冷,冷到极点。
看著枪被他收回裤袋,见他没有继续使用枪暴力的意图,我寻思,才第一天就被找到,看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要不,我何至於现在这处境?
我问他:「父母,兄弟,你都仁义厚道,怎麽到了我这儿,你就不让我好过点?」怎麽就从来不信我一次,连我「死」得那般彻底都放不下一点对我的「戒心」……
李越天的脸只剩骨头跟冰冷,牵起嘴角只看得见他的讥诮:「你让我好过了?」
我静默,确实,最近都是我找他麻烦,不好辩驳。
摊摊手,「说吧,你想……干什麽?」耸耸肩,你说我怎麽这麽倒楣,才刚到B城一天,就被他给抓了。也许改天有机会得去庙里拜拜,当然前提是我得把林简那混蛋的脑子给重组一遍!地下室狂人?亏他在B城找得出这麽一人,也没有脑子到哪里去……
一巴掌往我脸上拍,但在离脸一厘米距离处停下,他僵著手握著拳收回,吸了口气:「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好,我想了想,问他:「我手下呢?」
「没死。」他看著我,想要走过来,半步之後又停住不动,他的视线停在我被单下的心脏处。
见他的反应,笑了笑,扯开被单,把随意穿著当睡衣没扣扣子的衬衫扯了开,一条丑陋的疤痕呈现在胸膛心脏处,说不上蜿蜒曲折,但跟四周的皮肤比较起来显得突兀恐怖,「满意不?」我对著他的脸笑著问。
他的脸抽搐了几下,喉咙剧烈的起伏,过了几秒深吸了口气,把喉间的领带扯了下来,丢在床上,一手抚著额在房间里走动。
黯淡的灯光照著他的身影,腰间西裤跟黑色衬衫形成的线条,哦喔,瘦得不少……
他不说话,只是走了几步狠狠地盯住我,好几分锺都这样,我诚心建议他:「盯不死人的……」眼神瞄了瞄他的枪,示意他想要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王双唯……」震天动地的大吼声在房间里响起,如有外人,恐怕以为这是爆炸现场。
我皱眉,「轻点,要杀我用枪,别用这麽不入流的手段。」我捂了捂心脏,妈的,老子这小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