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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妈妈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丁飞羽插话道：“开始手术了吗？”
院长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要是开始了我还跟这费什么劲？如果现在把张雨换成一般人，他恐怕直接就告诉家属准备后事了。外科手术其实风险是很大的，即使是小手术也可能因为患者身体不好出血栓死人，基本上一多半靠技术，一少半靠人品，所以在做手术之前院方都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说得严重一点，真要有个万一也好和家属扯皮。而且所有主刀的医生都希望手术过程越短越好，越短出意外的可能就越低，这也是医院从病人身上摘东西时候多，补东西时候少的一个原因。但是张雨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她已经够严重的了，再往严重了说就只能让家属直接送去火化了，而且她的主要伤害在颈椎，这个地方要是摘下去，那就没什么了，再加上张雨父母的特殊身份，才让院长大人大伤脑筋。
丁飞羽看到他没说话，心里就已经开始慌了，他倒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失态，吸了一口气问：“那还等什么？”
院长看了一眼张雨的妈妈，看她也在等待自己回答，只好不太情愿的说道：“这个手术比较复杂，院里的专家还在会诊。”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中都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现在都在中心医院，马雅先受的伤，那几个专家都赶过去了，这个时候无论张兴国的面子有多大，都不可能有人冒着得罪马铭德的风险再赶到这边来，而且相对于马铭德来说，张兴国对于医院的威慑力也要小得多。
张雨妈妈做了这么多年的行政一把手，闻弦知意的本事还是有的，丁飞羽还在琢磨院长大人一个劲强调手术的复杂性是什么意思，张雨妈妈已经问道：“是不是没人愿意主刀？”
院长差点没直接夸她“您英明”，只好苦笑了一下，张雨的情况太特殊，给她主刀不但风险大，压力也大，而且这个手术成功率太低，基本上是费力不讨好的活。所以院长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院里准备安排林静医生主刀。”林静是刚从德国回来的交流生，有博士头衔，临床经验也不少，只是年纪小一点，资历不够，在附院的人事安排很让院长伤脑筋，这回推她出来也不算故意拿她顶缸，你不是院里的希望之星吗？那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成了功名富贵，败了也不能怪别人。
张雨妈妈对林静却没什么印像，皱眉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院长心里腹诽你又不是医疗系统的，林静刚从德国回来，你能听说什么？严格来说，张雨妈妈虽然是重点中学的校长，医大附院的院长也不用看她脸色，必竟一个是高校，一个是中学，但是中都大多数人都知道，以张雨妈妈的资历，要不是为避嫌，她早进教育局了，去省里也不算太难，现在张兴国眼看不会再回来，除非她自己不愿意，不然肯定要进机关，中都医大是省直属的，搞不好就归人家管了，院长还年轻，才不到五十，当然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只好尴尬的说道：“林医生刚从德国回来，临床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张雨妈妈能站在这里和他冷静的讨论，并不代表她不关心女儿的生死，立刻摇头道：“难道不能再保险一点？”
这个时候丁飞羽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插嘴道：“这里没有合适的医生，为什么不去北京？”中都离北京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与其留在中都赌人品，不如直接转院去北京。
院长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以为我想留着这个大山芋啊？摇头道：“病人情况太危险，现在不能移动。”
丁飞羽对于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注意措辞，刚才用“合适”代替“好”已经很感到敬佩了，这时看到院长还在推三阻四，怒道：“那就不能请医生过来？”
院长看了他一眼，越发确定这个长相漂亮的男孩是正宗的太子党，而且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种，张兴国就算是进了国务院，在高官多如狗的北京也算不上什么出挑的人物，他又和医疗系统没什么关系，难道你指望那些比较有名望的专家能在半夜立刻爬起来赶到中都来？就算专家们以救死扶伤为已任，全国那么多危重病人，也不一定轮得到张雨啊。
张雨妈妈倒是明白院长的苦衷，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张雨的希望就越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们相信院方的安排，就是林静医生吧，李院长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再请几位专家过来，你也说这个手术比较大，一位医生不一定做得下来。”
院长点了点头，问道：“要不要见见林医生？”
张雨妈妈摇了摇头：“算了，不要给她增加压力了。”
院长转身离开的时候，丁飞羽发现张雨妈妈身子晃了晃，似乎瞬间就衰老了很多，立刻明白她能考虑到不给医生增加压力，自己却已经快被痛苦压垮了，连忙伸手扶住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问道：“为什么不从北京请人过来？”
张雨妈妈摇了摇头：“没有合适的人，再说也不一定来得及。”
丁飞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去看Melinda，他是坐她的车过来的，同行的还有阴晓乐，这两个人一直插不上话，就站在一边看着，Melinda发现丁飞羽看她，愣了一下，就明白了丁飞羽的意思，摇头道：“公司在国内倒是和一些医疗机构有合作关系，不过我不负责这方面的事。”
丁飞羽本来也就是习惯性的向Melinda需求帮助，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发现了希望，站起身追问道：“谁能联系上？”
Melinda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丁飞羽立刻明白过来，几乎毫不犹豫的摸出手机问道：“还是原来的号码？”
“她从没换过。”Melinda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
丁飞羽立刻开始拨号，他的手机电池是一体的，今天正好是应该充电的时候，结果出了这么多事，一直也没来得及充电，打了这么多个电话后，正好在这个时候电量低关机了。
丁飞羽看着淡出的屏幕，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猛的把手机扔了出去，坚固的工程塑料机身在雪白的墙上顿时撞得四分五裂，各种零件掉了一地。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变故惊住了，张雨妈妈离他最近，伸手拉住了他，丁飞羽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好顺势坐了下来，张雨妈妈低声说道：“别太激动了，很多事是我们无法掌握的，尽力就好。”
丁飞羽短暂的失控后，理智就又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伸手向Melinda示意了一下，向张雨妈妈摇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没有尽力，您也不知道我的能力。”说完站起身来，接过Melinda递过来的手机，走到角落里去拔号。
Melinda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心里有些担心，她认识丁飞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看起来，张雨在他的心目中的确占据着不一样的地位。
丁飞羽举着手机等了一下，那边就传来一个很动听的声音用英语问道：“Mel？现在中国应该是深夜吧？出什么事了？”
丁飞羽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姐，我是小羽。”
第十九章 无人永生
张兴国接到女儿出事消息的时候正在主持一个会议，张雨妈妈没有说问题有多严重，但是张兴国仍然觉察出了其中蕴涵的信息。与很多官员不同的是，他在做官的同时，也是一个学者，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把仕途看得高于一切，所以他立刻中断了会议，开始准备回中都。
能在深夜还陪着他开会的，当然都是他的得力下属，张兴国一向信奉现代扁平化的管理理念，注意发挥下属的主观能动性，所以只是简单的给大家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办公室。却在走廊里遇到了冷副总理。
张兴国进国务院是负责经济问题的，这位学者型的冷副总理算是他的顶头上司，所以正准备回家看女儿的张兴国不禁有些尴尬。不过尴尬归尴尬，他该走还得走，正想着怎么措辞的时候，冷副总理已经先开口了，他是听说了张兴国家里出事后专门过来的，对于张兴国这个人的工作能力他是很看重的，所以虽然对于太子党们玩车玩命这种事有一种天然的反感，他还是要过来安慰一下张兴国，特别是这里面还涉及到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看到张兴国迎向他走来，他开口道：“你家里的事我听说了。”他摆了摆手：“办公厅派来送你的车子就是外面，快走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张兴国对于总理如此善解人意非常感激，摇头道：“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不用办公厅派车了。”
冷副总理摇了摇头，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说，公事和私事并不是能简单分清的，张兴国就这么一个女儿，生死未卜你让他安心工作根本就是自欺其人，所以才有一个组织关怀的名词，更何况这次张兴国并不只是单纯用公车的事。
他拍了拍张兴国：“快走吧，我们都是有子女的人。车子会送你搭直升机，这样快一点。”
张兴国听说有直升机，以为是总理安排的，感激的点了点头，告别出来，果然看到一辆办公厅的车停在门外，看到他出来，立刻有人替他拉开了车门。
张兴国来国务院的时间短，并不认识这个人，这时心里着急，向这个人点了点头，就钻进了车里，小车立刻开走了。
一路上，张兴国强忍住给妻子打电话的冲动，无论情况怎么样，他都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只能添乱，他必须相信妻子的能力。
张兴国虽然有足够的自制力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毕竟关心则乱，一路上免不了胡思乱想，也就没注意车子行驶的路线，直到发现车子明显减速之后，张兴国才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大门前，司机向门前的卫兵出示了证件后，就把车子开进了大门，这时候张兴国才意识到，刚才门前持枪站岗的不是武警，而是正宗的解放军战士。
很快，他就听到了巨大的旋翼轰鸣声，其实这么大的声音，他早就应该能听到了，只是车子的隔音比较好，他又一直没有注意，才直到现在才听到。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块巨大的草坪，一架野战涂装的米171正停在那里。看到车子开过来，立刻有一个穿军装的人拉开车门，向张兴国敬礼问道：“是张主任吧，就等您了。”说完就拉着张兴国猫着腰向直升机上跑。强劲的风力下，张兴国已经睁不开眼睛，直到上了飞机，他也就发现这架飞机上除了八一军徽标志外，似乎还有一个很显目的红十字标识。
张兴国刚刚坐好，直升机就开始升空了，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直升机的内部显然经过了改造，除了一侧显目的工作台外，就是四壁遍布的电子仪器，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显示着这架飞机应该是属于某个医务系统的，张兴国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与此有关的记忆，他当然不知道，这架直升机属于陆军总医院，是新一代野战医院的机动救护模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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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大附院的院长刚刚安排了一下手术的事宜，正在和林静医生交待注意事项，虽然说在神经外科方面，院长大人能给林静的指导很少，但是至少，他可以告诉她另外的一些注意事项。这个时候看到丁飞羽匆匆走进来，顿时有些不悦，然后听到丁飞羽对他说的话，吃惊之下结果就把这些不悦给忘记了。丁飞羽说的是：“请立刻安排远程会诊，四十分钟后会有直升机从北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