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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莲始终显得很沉静。她和常闯坐在一个有阳光的座位上,缓缓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两人沉默良久,周莲终于开口说道:“常闯,如果我哥没事,你想不想和我结为夫妻?”
“想。”常闯真诚地回答。
“如果我哥有事呢?请你跟我说真话。”周莲凝望着常闯,眼中满含着期待。
“也想,但不能。”常闯克制着心中的痛苦,语声平静地说着。
“我哥有没有事?”
常闯没有回答。
“这么说我哥是有事了?”周莲有些急切地问。
“咱们最好别谈他。”常闯决然地说道。
“我不是为他求情,常闯,如果你想娶我,咱们现在就去领结婚证。”
没想到周莲的态度比常闯更坚决,这令常闯有些意外,他问:“为什么?”
周莲神色黯然地回答:“不知道我哥哪天会出事,我想让他看到我们结婚。”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有事没事。”
“可你们在怀疑他对不对?”
常闯沉默了。
周莲叹了口气,神情悠远地说道:“我父亲文革的时候被迫害死了,母亲得了精神病,一直住在医院里。这么多年,是我哥把我带大的。他希望我过上好日子,希望我找一个好丈夫,希望我一生平安。我想,看到我们结了婚他再进去,无论判决结果如何,他心里会好受一些,不知道我的请求是不是过分了……”
常闯听着听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你还没回答我!”周莲站起喊着。
常闯站住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周莲,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喜欢你。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和你结婚,请原谅。”说完毅然决然地走了。
街道上,常闯沉着脸,把车开得飞快。他超了一辆又一辆车。不时的有交警挥手拦截,但常闯却犹如视而不见。
车开到市局附近狭窄的小街上,突然,一辆宝马车停在了常闯的前面,阻住了他的去路,那是抄近路追赶而来的周莲。只见周莲从车里出来,倚靠着车门,看着飞驰而来的常闯的车,常闯也发现了周莲,他看看左右,无路可走。于是常闯拼命地按喇叭,可周莲却不为所动。常闯一脚急刹车,车子带着刺耳的响声向前滑行,直到贴着周莲的腿才停住。
周围经过的路人吓得不轻。
常闯坐在方向盘后面,定定地看着站在车前的周莲。
这时,一个交警跑过来,拉开车门就要拽常闯,待看清楚是常闯,他又把手缩了回去,诧异地问:“常队长?怎么了?”
常闯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交警看看周莲,又看看常闯,似是悟出些什么,转身开始驱赶围观的人。
人们开始纷纷走开,常闯趁机倒车,从另一条路走了。
留下周莲呆望着常闯的远去欲哭无泪。
刑警队办公室里,萧文组织队员们开会布置自查的工作。人部到齐了,只有常闯不在。
萧文宣布开会,然后对大家说:“昨天火锅城的行动是很保密的,可就在我们进去之前,马卫东他们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跑了。我怀疑,我们内部有人走漏消息!”
众人听了吃惊地相互看看。
萧文让大家立即自查,写书面材料把自己接到命令后的行动说清楚,而且还要有证明人。
片刻,刘泷交来了众人的自查材料。奇怪的是从材料中看不出任何问题,而且大家都有证明人。萧文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时,队员五子敲门进来。
萧文问:“什么事?”
五子面有难色地说:“有个情况我不知该不该说。”
萧文示意他直说。
于是,五子说:“常队昨天是开着奔驰去火锅城的。当时我还想,常队是不是征用谁的车。”
“车牌号你记得吗?”萧文语露关切地问。
“那车好像是周诗万的。”五子说这话时的语气表明他有八九成的把握。
萧文愕然了。
此时,正好常闯摆脱了周莲从外面开车进来。他停下车,愣愣地坐着一动不动,良久,常闯痛苦地将头伏在方向盘上,忽然,萧文拉开车门坐进来。常闯还没回过神来,萧文说:“开车!”
萧文一路让常闯把车开到了江边。已经开到路的尽头,眼看再往前就是江水了。常闯停住车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这话该我问你!”萧文话中有怒意。
常闯觉得莫名其妙。于是萧文问他昨天开谁的车去瑞丽火锅城的。常闯一听,愣了。
“当时周诗万在不在车上?”萧文追问道。
常闯讷讷地答说不在。
“真不在?”
“你不相信我?”
萧文心情沉重地说:“不是我不相信你,是这次失手太惨重了。如果在火锅城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没破的所有重案都会迎刃而解。可现在……唉!”说着,他抽着烟怅然地望着江水。
常闯低下了头,声音闷闷地说:“我知道,没有周莲的事,你肯定不会怀疑我的。”
萧文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常闯也看看萧文,又将目光投向远方说道:“那我告诉你,我跟她断了。”
萧文听了,倍感意外地看着常闯。他真没想到常闯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竟然会突然间跟周莲分了手,应该承认周莲是个好姑娘,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她哥哥周诗万做了什么而改变。萧文几次敲打常闯的意思,也是要常闯注意尽量减少跟周诗万的来往。可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会变成这样。
望着常闯痛苦地伏在方向盘上,萧文也很替他难过。毕竟,失恋的滋味,萧文是清楚的。
常闯既然表示了这么大的决心,萧文没有道理信不过他,可就因为这样,自查也就没查出个究竟来。为了打破眼前工作的僵局,开小会的时候,萧文跟负责此案的几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罗阳年轻,社会关系不复杂,只要找准了他的弱点,就有可能取得突破。而马卫东和陈树明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社会关系又多又乱,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但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跟着一个大哥混,这也可以说是他们最主要的社会关系。所以,萧文建议请示上级,对陈、马二人的老板周诗万采取侦查措施。
听了萧文的想法,张平立即表示赞同。
潘荣左思右想,动周诗万势必会牵扯到市里的一批领导,将来万一怪罪下来不好交代,再说潘誉在江南公司工作,而自己按地里也是江南公司的股东,查起来,这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实在也很难撇清,所以不论从哪一个角度考虑,潘荣都觉得得尽力阻止这事。于是他说萧文得分析虽然不错,但对周诗万采取措施的建议却欠妥。潘荣的理由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对周诗万采取侦查措施怕是不合适。因为周诗万是江洲市的企业家,有一定的社会名望和地位,一旦出了问题,会使整个局面陷于被动。
萧文反驳说要是有确凿的证据,就没必要上侦查措施了。这么做正是为了找到证据,而且他认为,也一定能够找到证据。萧文还表示,如果发生什么问题,他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萧文的激烈态度把潘荣给惹火了,他压住怒气说道:“萧文,我们俩以前有过一些误会,我现在也不想跟你吵。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事关系到公安机关的声誉,也关系到市里的经济建设,不是哪个人所能承担的,别说你,我也承担不了。别的不说,万一搞错了,谁去向市委市府交待?怎么交待?”
潘荣把话说得很重,萧文一时沉默了。
张平适时开口道:“潘局长是不是把问题说得太严重了?这些案子的参与者基本上都是江南公司的职员,对他调查也是为他负责。”
潘荣却说就算我同意向上级请示,也未必批得下来。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听了这话,萧文不禁愣了。他愕然地看看张平,又看看常闯。
这时,潘荣又问:“还有什么其他想法没有?”
萧文回过神来,又提出因为省城是这几个案犯逃逸的重点方向,是不是可以请省厅给予帮助?
潘荣居然又反对说:“怎么,你嫌咱们丢人丢得还不够吗?这几个重点嫌疑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江洲人,我认为我们应该立足本地,先把他们在本地的各种社会关系摸清吃透。现在还不是向省厅求援的时候。大家还是多考虑考虑物建新关系吧!”
潘荣的态度让萧文实在摸不着头脑,虽然他话里说得明白——这无关他与萧文之间的宿怨,可他分明是在向萧文施压,至少在客观上袒护了周诗万,居然还琢磨出那么多大道理来。会后,萧文私下里跟张平抱怨说,不让动周诗万,又要我们查那几个人在本地的社会关系,可周诗万就是他们最重要的社会关系呀!
张平劝萧文别急,他愿意出面写份报告给省厅,把目前掌握的案情汇报一下,但求援的事一个字也不提。因为正常的业务工作汇报不需要潘荣批准,所以这样绕过潘荣应该不成问题。张平的智谋和策略,又让萧文着实地佩服了一番。
在萧文他们紧张地打报告向省厅汇报的同时,身在省城的罗阳,跟着郑海的大马崽龙辉又继续犯了案。
一天,龙辉带着罗阳去交割一笔毒品交易。他们驱车来到省城郊区的一个村子里,说好了对方带着货在这里和他们见面,到了一间农舍外面,龙辉提着钱箱子和罗阳下了车,果然,早有人等在那里。
验货的时候,罗阳瞟了外面一眼,看见窗户上有个不起眼的影子。龙辉一手执枪,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拿粉包,他的手刚伸进箱子,对方一人猛地合上箱子,把他的手夹住。旁边一人得意地想拔枪,可他的手刚摸到枪把,罗阳的枪已经顶住了他的头。
“要想活命就让他们放手!”罗阳冷冷地喝道。
龙辉被放开了,他一拳打昏对方一人,拔出枪顶住另一人的脑袋就要扣扳机。
“慢!让他老大收拾他吧!”罗阳又喝止了龙辉。毕竟没让对方得手,此刻如果一时冲动真闹出人命来,恐怕还会招惹对方的报复,搞不好会是一场火并。
于是龙辉拎着装有钱和毒品的两个箱子先上了车,而罗阳用枪顶着对方一人向后退。车发动着了。
被罗阳挟持的那人问:“这位大哥,咱们没见过吧?”
“我是江洲罗阳!”罗阳豪迈地报上了名号。
那人闻言一愣。罗阳顺势用枪将他敲倒,自己迅速地钻进车里。龙辉开起车就跑,对方的另两人端着猎枪追过来,对着远去的车子空放了几枪。
倒地那人挣扎着爬起来说:“别打了!那是江洲的罗阳啊!咱们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罗阳的这又一次壮举,反倒引起了省厅方面极大的重视。萧文他们的报告刚发过去没几天,张平就通知说省厅的人这两天就要到了。
此时的潘荣难免有些焦虑,刚好这天,孙启泰又约他钓鱼,潘荣于是让他顺便叫上周诗万。星期天,潘荣和孙启泰早早地来到了郊外。钓鱼的时候,孙启泰显得专心致志,潘荣寻思着如何开口就有些心不在焉。
孙启泰又钓上来一条鱼,他得意地笑着说:“老潘哪,今天你肯定输了!”
潘荣也打趣道:“这鱼太狡猾,能看出官大官小,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周诗万到了。打过招呼,周诗万马上问潘荣:“约我来这么远,什么事?”
潘荣说:“我问你件事,你可要照实说啊!”
“问吧。”
“最近发生这几起案子,你究竟参与了没有?”
周诗万低头想了想,问:“什么意思?”
“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如果参与了,早一点自首,坦白是可以得到从宽处理的,除了你,别人我不会管这事。”
“我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你对我应该是了解的。”
“就是因为了解,我才问你。”
“你还是不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