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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烟呢?
妈的,老子已经从点八的中南海降级到桶装的天坛,你总不能还让我找不到吧,狂搜了一阵,何访终于在床底下的右脚的kobi里找到一根黑棍,看到这双8成新的kobi,何访倒是相当替自己高兴了一阵子,昨晚上那家伙不识货,我全身上下就脚上穿的这双鞋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虽然穿过了就值不了什么钱,可好歹也能换几顿饭不是。
顺手从堆满了空食品袋的小桌上拣起一个一次性火机,打不着,换一个,还是不着,直到从一个盘子下面摸出第四个的时候差点被窜起一尺多高的火苗燎到眉毛,才急忙把手中的烟点燃,深吸一口,闭上双眼体会着烈性烟叶在喉咙和胸腔内打转引发的刺激。
缓缓吐出一个并不工整的烟圈,暂时摆脱了因为感情碰壁带来的自己为不算很深的阴影,就像每天例行的发呆时间一样,两个月前的那一幕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
“小何,你就听我的,我做事的方法就是这样,你别管别人怎么说,出了事有我顶着,他们能把你一个临时的怎么样?”
“张哥,你是制片人没错,我们都得听您的,可是这事太玄了点,我现在是制片,报账的人是我,根据台里的条例,我是直接责任人,您是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我们都得负责,我看这事还是的慎重一点。”
面对着栏目组的制片人张克,何访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问题是就像您说的,我只是临时的,您出了事,大不了是处分罚款,再严重也不过是把制片人掳了,您每月还是几千块钱踏踏实实的,我呢,卷铺盖卷滚蛋是最轻的了,何况真的出了事,谁能担待谁啊!”
“你看看,年轻人不是,你来台几年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不就是一红案子上的大师傅么?要不是当年电视台盖楼的时候占了公社的地儿,附加条件就是解决20个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给你们每个人都转成了除了会看电视不知道电视是什么的正式工。再后来厨师专业化,你们没地呆,再加上电视台技术改造频道扩容,一时间什么工种都缺,那时候的社会上又没什么专业人才,领导大笔一挥,集体上了半年的摄像课摇身一变就都成了最吃香的技术工种。可不是领导派活,就您那手艺,谁敢用啊,干了10年连变焦推拉往哪个方向都记不住,不过,混的时间长好处倒是不少,老人越来越少,资格越来越老。终于一年前,全新的城市娱乐频道成立,领导们挑来捡去,您竟然成了最有资格的人选,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制片人,是啊,连聘用员工都当了制片人,正式工要是闲在那,闹起意见来,台长来了也没脾气。没办法,就这体制,你爱干不干。“看见没,看见没,你后面一大堆人在那打破了头等着进来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所以啊,好好干活别谈条件。”这就是我们编辑部主任最常规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长了点,但是每星期的工作例会上必然循环播放一次,动力无限啊。
怎么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经过这几次的什么年终奖、出勤奖、集体喝汤奖的连着发,可没有一分钱企图或是意图流向何访的腰包,因此上看见眼前这个栏目组里唯一一个次次不落点数着钞票的人,心里就开始犯了嘀咕。
“八年了。” 缓过神来的何访脸上重新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其声细语的回答道。
“你看都八年了,抗战都胜利了,你也可算得上老人儿了,怕什么,就算最后真有什么问题,那领导们还不得关怀一下,照顾一点,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是?别操那么多心,其实就这点事,那个栏目不是这么干的,不都过得好好的?只不过是我们把西山那块场地的租金多报两天,价钱按照市价报,实际上我们录像的时候抓紧一点,一天四场,少录两天,付钱的时候按照我们和对方谈定的给,一切不就全都ok了?你放心,这些麻烦事我都安排好了,你要做的就是把报告按照我说的打上去,等批下来之后,再按照前者的数额开出支票来,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办。怎么样?”
看见何访没有直接回答,张克又加上了砝码:“你看啊,小何,你来台都八年了,连个聘用都没有混上,年底快到了,明年的聘用指标马上就要报了,你学历不够,大专,所以我才叫你改当制片,制片只要大专就够了,你只要把手里的活干好了,年底的指标肯定有你一个,这个我就能做主。”
张克笑起来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何访却不知为什么像是看到某种动物的影子,可是能转为聘用的诱惑实在不是他能抗拒的。
自从大专毕业来到这个城市,到现在已经九年了,除了第一年在几家广告公司、杂志编辑部、报社里面乱窜,以后的八年,就因为一个人的缘故走进了电视这个圈子。当初和大多数以为的一样,何访也是抱着拣到一份美差的心理走了进去,却发现,这里原来这里除了和朋友聚会或是回到老家的时候能够套着几个大字的光环吹嘘一阵之外,竟然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
除了没有正式员工的资格,但一点工作也不必正式工少干之外,钱挣得也比正式工少了很多,也没有国家规定必上的几险几金之类的基本保障,而且因为身份的问题,在电视台这个挂着国家事业单位牌子的地方,每个月领取应该得到的报酬时就像是偷盗窃国家公款一样的偷偷摸摸,因为你根本就不再人家的工资名单上,只能以变通的方式来获得自己的收成,诸如饭费车票之类。而且,临时工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稳定的保障的同时,你也永远不可能通过时间将收获累计,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甚至有很多时候,因为政策或是上层人士的变化,你还会遇到负增长,更可怜的是,当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就算是提前一个小时电话通知你一声也算对得起你了。
不行,这个机会我必须要把握。
这一刻,何访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反反复复的斗争,下定这个决心显然用了很长的时间,长到重新把眼睛睁开的张克又祭出了一道致命诱惑符。
昨日楚河 三 往事不堪回首,饥饿中!
“事成之后,我给你报三个月的劳务!”
怎么听着都像是电影里杀手接任务时候雇主说的话,却偏偏从张克那张略有些开阔的嘴里吐了出来。
没听错吧,三个月的劳务,那可是5千来块钱啊,足够我租一年半地下室的房钱了,该死的房价竟然还有人捧着地产商的臭脚说“该涨,就是该涨”。
虽然何访的爹娘从小教育他“不义之财不可贪”,可是这个圈子呆得久了,没吃过猪肉,他怎么着也总见过猪跑,何访平时意志力薄弱的老毛病又开始蠢蠢欲动。
“三个月?您让我考虑一下,好么?”
“还考虑什么,我对你可是很器重的,换了谁我也不和他说这么话,直接换个听话的人干不就得了?再不赶快打报告、作预算的话,开录之前就没法给人家了,人家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支票不开门哪!到时候让各工种和演员们都找你去?”
张克显然是看出了何访的意志力已经退防到了球门区附近,立即趁热打铁的一脚闷了过去。
“别,那我可担待不起!行了,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主任,把报告交上去。”
5000块的诱惑固然不小,聘用的名额更是让人无法抵御,何访把心一横,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过口气上倒像是根本就没有为这事为难过一样的痛快。
“哈哈哈!”
张克大笑着从宽大的暗红色案板后,啊不对,是黑色的写字台后面绕了出来,习惯性的走到我身前一步半的地方,括号,如果是组里的那几个摆pose比业务更熟练的小丫头的话,张克的步伐会必定会再前进一步,,然后不一定立定,括号完,像是要展示他没有忘记剁馅的功夫似的,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头。
“这就对了,年轻人嘛,做事情要有点冲劲,不能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对了,”他相识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从左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提袋,“这是我出席一个活动的时候,主办单位发的纪念品,一双运动鞋,我年纪大了穿不了这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合适。”
张克顺手将大大的手提袋一把塞到何访的怀里,何访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声推辞,当然最终那双鞋还是传到了他的脚上,喏,就是刚才让何妨得意的那双。
透过烟圈,何访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脚部特征,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就是大了点。何访的身高185公分,可是脚却比常人大了两号,46号,结果弄得买双鞋业的到处跑。不过要不是这样恐怕张克那个吝啬鬼也不会把这么贵的一双鞋轻易的送给他。谁不知道就他们家那几口子,平均身高一米六五、一米七零之间,塞上棉花也穿不了,真不明白是什么活动,让主办单位能送出这么大号的鞋来,不过这年头不送你小鞋你就该偷笑了。
研究完脚和鞋的辩证关系,何访到底还是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大了或是小了,都是要不得的,每个人的脚如此,每个人的能力也是如此。
可何访不明白的是,明明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经验,策划、撰稿、切换、摄像、现场导演、后期编辑,样样拿得齐放得下,就算独立执导个小型的晚会,拍摄个音乐专题,MV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工作却从最初的助理编导、摄像不知怎么得就变成了剧务、制片?感兴趣一天天的和自己渐行渐远,最厌烦的却和自己越来越亲密无间。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那张嘴能说会道,可是部里一位同行的前辈悄悄告诉何访,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态度,还是赶快远离这行为好。可台里的工作是何访这样的临时工想转就能转得了的吗?
“光嘴皮子利索,腿儿勤远远不够,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心也不够狠!早晚要吃亏!”
那位老哥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今天看来,那可算得上是一位把什么都看得通透的人精了,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好像上次一起吃饭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何访想到这又开始胡乱翻了起来,好在房间里地方本来就小,家居就更是除了房间里自带的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就只有两个软衣柜是何访自己原来买的,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个9年前从老家带来,半年也开不了一次,每次搬家却都又舍不得扔的大号皮箱。几分钟后,照例何访从床底下,把那张现在已经皱成一团的名片拿到了手里,用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用力擀了几下,总算稍微平整了点,起码上面的字可以看清楚了。
“楚志辉。”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那天太吵没有记住,后来就赶上那件事,不过那件事倒真是应证这位楚老哥的一番理论,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在电视台当制片的料。
那是四个礼拜前的节目例会之后,部里的方主任把何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何访直到今天都没弄明白什么时候国家机关的工作效率也可以这么快的?
自从到娱乐部之后,几年里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何访一眼的方主任,一如既往的轻轻从对面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可以让人记住(脚大这点估计隔着办公桌是看不见的)的年轻人身上飘过后又牢牢的盯在了桌面上的一堆红头文件上。
“嗯!你是何访是吧?”
装哪!
废话,整个一个部门加上我们这些临时工才不到40个人,快两年了你如果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要不就是你脑子有水,要不就是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