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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女生喝的嘛!」李文西笑道,然後又冲路小凡眨著眼睛道:「开玩笑,开玩笑,因为我一直听律清提起你,便有一点好奇,他说了你不喜欢喝咖啡,我还是非要把你请来,认识一下,以後多关照啊!」
他说著把手递给了路小凡,路小凡连忙擦了擦手上的咖啡沫,跟他握了握,那只手跟贝律清的一样也是修长,白皙,指腹粗糙。
贝律清会跟别人经常提起自己,路小凡顿时从茫然里又找到了方向,精神一振了起来,但是後面的谈话确实没有自己能插得上嘴的。
李文西跟贝律清显然有很多共同话语,天南地北谈得很欢,一身梦特娇的林子洋好像也不膈应,对那些话题也非常熟悉。
「律清,你现在还弹钢琴麽?」李文西笑问。
「回来就没弹过!」
「这多可惜,你弹了那麽多年。」
贝律清不以为然地笑道:「总算可以不弹了,你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弹钢琴。」
林子洋插嘴笑道:「主要是没有知音啊……」
李文西看了贝律清一眼,态度颇为暧昧,笑道:「那我就不走了……」
路小凡双手抱著咖啡杯,勺子一直顺著一个方向打转,看样子象是铁了心要把咖啡打成奶酪似的。
李文西指了指贝律清的中指上的铁指环,道:「这件破玩意你还没丢啊。」
贝律清顿了顿,才笑道:「不是你不让丢的麽!」
这枚戒指贝律清一直有套在手指上,路小凡都瞧习惯了,他从没奇怪贝律清为什麽会套这麽一个铁指环,因为像贝律清这样的人大约不需要什麽外在的饰品来装点自己。
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麽一枚戒指跟一段暧昧的感情有关的,而且这段暧昧感情的主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贝律清接著话锋一转道:「你最近不是在忙著相亲嘛?」
路小凡顿时精神又一振,李文西笑笑道:「是的,但不太满意,我想要的女人是不罗嗦,不会多管闲事,我不想到时她会给我们添什麽麻烦。」
贝律清端起咖啡笑了笑,不置可否。
路小凡本来有一点为了李文西会跟别的女人结婚而心喜,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有老婆呢,而且他还是贝律清的妹夫,心中这麽一衡量路小凡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嘴巴里吃的是什麽东西,倒是被米饭呛了几回,搞得林子洋都要冲他翻白眼。
吃完了晚饭,路小凡站在咖啡馆的台阶上,来接他的车子是林子洋,林子洋冲他招了招手道:「上车,上车。」
路小凡犹豫了一下,道:「等会哥……」
「就是你哥让我来接你的。」林子洋叹气道。
路小凡稍稍踌躇了一下就明白贝律清确实不会来接自己了,因为他大概还是要跟李文西在一起的。
上了车,林子洋一脚油门飙出老远,瞥了一眼路小凡道:「我说路小凡,你大脑里想什麽呢,你会不会当Gay,Gay是男人,今天跟你玩,明天跟他玩,那是玩得一个潇洒。你再想想你们的关系?看把你弄得跟娘们似的苦著个脸,哎你别让人家李文西比下去好不好,李文西跟著律清青梅竹马都还没给你脸色呢。」
路小凡老老实实地听著林子洋训话,林子洋把车停好才道:「小凡,咱们是自己人,子洋哥给你一个忠告,你知道自己最值钱的地方在哪里麽?」
路小凡摇了摇脑袋,林子洋拍著方向盘道:「你够识趣!」
路小凡抬起有一点空白的脑袋,林子洋又拍了拍方向盘道:「律清这样的人,告诉你那想追求他的人,随便男人女人都能排成行,就你这样已经让很多人吐血了,知不知道?!」
林子洋规劝完路小凡车子呼啦一声就冲出了停车场。
路小凡回到了家里,那个晚上贝律清没回来,隔了一个晚上还是没回来。
路小凡躺在床上努力运转著自己脑袋,觉得自己又想岔了,他试遍了贝律清身边所有的位置,最後总以为挤了一个变态的位置是没人抢的,现在才明白就算是这个变态的位置也未必是属於他的。
也许人生就是一场打不完的战争,路小凡反覆思考了两天,认为自己无论如何要奋发图强,巩固自己的位置。
於是,他只要找到机会跟李文西在一起,就会抢著跟贝律清坐,给贝律清夹菜,吃完了饭就找各种借口让贝律清跟他回家,就差没在贝律清的脑门上贴一个路小凡所有,闲人勿进。
李文西始终笑吟吟的,但有一天路小凡推开门,李文西放了几个行李在客厅里,他微微笑道:「我要在律清这里住一阵子呢,所以要麻烦小凡搬出去住了!」
贝律清坐在那里静静地看著他也不做声,路小凡听李文西的话先是有点不太相信,但又觉得挺必然,想要雄起奋争,但气还没冲到脑门就在嘴巴那里整个泄了,这就跟阳痿似的,都是早泄的雄心。
路小凡在贝律清的沈默中,摸了几次才把钥匙从套子里解出来,那把钥匙上他圈了好多红绳,这样他的手只要一伸进去,就能摸到贝律清大门的钥匙,後来交了钥匙还不由自主地会把手伸了口袋里去摸钥匙,摸了几次才知道,哦,真的上交了。
路小凡事後也总结了,他之所以失去贝律清身边位置大概正是因为他没有记得林子洋说过的自己的长处:识趣,他那麽高调明显不太识趣,不过他最後很顺利地交出了钥匙,路小凡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还算是识趣的。
所以以後贝律清再给他钥匙,用完了,他都会非常自觉地把钥匙交还回去,路小凡觉得这样贝律清就能记得自己至少在归还钥匙这件事情上是做得蛮识趣的。
虽然贝律清每一次都很沈默,但路小凡觉得只要自己识趣了,其他的也不要太多想了,因为想也想不牢的。
李文西虽然很快就回香港去了,但路小凡跟贝律清的关系却象是从此变淡了下去,一是因为路小凡在某些方面显得太过识趣,二是贝律清开始出国了。
後面断断续续维持著这种关系也是因为路家的事情没断过,路小凡不是没想过不要再回到贝律清的公寓去了,但路家一有事情,他除了找贝律清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所以每一次完事之後,路小凡都把自己屁股後面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的好像再也不来了,不过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他又得不得不出现在贝律清的楼下。
「小凡!」路小凡面前突然停下了一辆车,贝律清摇下车玻璃道:「上车!」
路小凡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既然贝律清都把车子开来了,大概他说送也不是客气话。
贝律清不是客气,就是命令,路小凡弯腰在公交车站乘客们羡慕的眼光下坐上了贝律清的私家车。
「麻烦哥了。」路小凡客套地说了一句。
「不用客气,我顺路!」贝律清也挺冷淡地说了一句,乍一声听上去,他们更象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而不是刚才裸裎相对,做过最亲密事情的一对情人。
贝律清开车非常的快,他的车又是部队的牌照,交警看这种车子几乎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送路小凡到家倒也没用多少时候。
路小凡下了车照例目送贝律清离开,他看见贝律清的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心里猜想不知道贝律清是去见谁,会不会又是李文西呢,反正贝律清来见自己应该不会开这麽快的车吧。
路小凡回到了屋子,贝家的灯光在晚上永远是暗的,没人回来吃饭,林阿姨乐得早点走人,除了给贝律心炖点甜汤,其他也就是随便炒两个菜。
路小凡将菜全部送进冰箱,然後又拿起今天的证券报仔仔细细阅读了一遍。
读完报纸,路小凡也没什麽事情,就走到大院里租录像带的地方瞧瞧。基本上大院里什麽都有,从百货到各类娱乐,俨然就是一个小型的商业区,不用出去想买的东西都能买到。租录像带的老板是一个挺白净的年轻人,个子高高的,人挺和气,见了路小凡来便笑道:「新的港片到了,你要不要看。」
九十年代正是港片佳片不断的时间,那时的人租录像带十个有八九个是来租港片的。
「这个要看不,武侠片,林青霞女扮男妆。」年轻人指了指边上的海报。
路小凡最喜欢林青霞,而且只喜欢林青霞演的武侠片,可惜这种片子不多,他每次来都会问上两句,年轻人也就记在心上了。
路小凡看著那海报,只觉得林青霞很妖豔,但又透著一种英姿飒爽,妖豔跟英姿飒爽完全是两码事,但在她的扮像上偏偏能够统一起来。
「好啊!」路小凡一看这海报就中意上了。
年轻人手脚利落地将碟片递给路小凡,道:「我也喜欢林青霞,尤其喜欢她跟张国荣演的白发魔女,嗨,往那一站,比男人更像男人,比女人更像女人!」
路小凡肯定地道:「除了林青霞就没人能演好练霓裳!」
名门正派的卓一航与魔女练霓裳相爱,但爱情怎能抵得上现实,练霓裳对爱情的执著也只是换来爱人卓一航的一剑,跟满头的白发。
路小凡隐隐的觉得自己有一点像练霓裳,出身不好,且没有前程,所以他不能喜欢卓一航,因为他跟练霓裳相比,他已知结局。
路小凡拿起了录像带回了自己的屋子,将碟片看到快结尾的时候,有人开门锁,路小凡揉了一下眼睛,心想谁这个时候回来。
进门的是贝律清,他手里提著一只蛋糕盒子,路小凡惊讶地道:「哥,你怎麽回来了。」
「朋友生日多订了一只蛋糕,我就随便拿回来了。你去切一切吧。」
「哎!」路小凡进厨房拿来碟子跟刀,拆开蛋糕,仔细一看居然是某家五星级酒家的私房蛋糕,这蛋糕只提供给来承办酒宴的客人,从不外售,且要提前一周预定。
路小凡跟贝律清最好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这种蛋糕,因为跟那些蛋糕房的蛋糕相比,这种蛋糕没那麽香但口感更醇,奶油吃在嘴里也会更厚重一些,但却不会叫你感到腻味。
当然这是贝律清教会他吃的,他跟贝律清在一起还是有过很多愉快的回忆的,那些回忆就像蛋糕上的奶油,有点甜,飘著香味,但却入口即化。
路小凡切了一块给贝律清,然後自己拿了一块吃,路小凡很好吃,能吃到好吃的再不好的心情也会雨过天晴。
他拿著蛋糕,录像带正放到关键的时候,令狐冲大声问男扮女妆的东方不败:「那晚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
林青霞扮演的东方不败淡然一笑,一掌将令狐冲拍上了悬崖,然後自己悠悠然向著崖底飘落,路小凡看著坠落那抹红色的影子,跟片中的令狐冲一样走神。
「看港片哪!」贝律清将手搁在沙发上道。
「嗯,就快完了。」路小凡转头道:「哥,你是不是要看晚间新闻。」
「没事!」
路小凡则连忙将录像带按停,道:「反正後面也没什麽好看的了,我给你调过来。」他走过去把录像带退了出来,将电视台转回了中央一台的晚间新闻上。
晚间新闻常常会出现比如今日美国股市爆跌百分之二,中国股市以百分之三微跌收盘这样很囧的新闻,但汉人是一个比较耐操的民族,大家囧著囧著也就囧习惯了。
两个人一人坐沙发的一头看起了晚间新闻,贝律清看新闻,路小凡用陪太子读书般的慎重陪看新闻,所以客厅里都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