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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鹃:“隆城其实还不如秦水大呢,它就是靠那个小商品城和那个OK夜总会出的名。他们说小商品城里什么世界名牌都有。”
刘川:“OK夜总会,是叫OK夜总会吗,它怎么那么出名?”
单鹃:“大呀,小康带我去过一次,好几层楼呢,有好几十间包房呢,每天晚上都有演出,生意可火呢。”
刘川:“演出好?”
单鹃:“不是,是坐台的小姐多。现在你们男人,到那种地方不就是拈花惹草去吗,演出再好,你们也没心情看。我还不知道你们!”
单鹃挑衅地看着刘川,等着他反驳,但刘川话不多言,只是不置是否地说了声:“噢。”
破面包车在公路上摇摇晃晃,向隆城方向开去。
北京四环路白天
庞建东和一群干警乘坐一辆面包车去局里听报告,他的视线从车窗外的街边划过,看到街边一堆人围在一台摄像机和几个灯光架四周,那样子像是一个剧组。
车上有人议论:“哎,你们看,拍电视剧的吧?”
庞建东的目光流连,直到车子转弯,他低头想了一下,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找出季文竹的名字,然后拨了过去。
隆城某酒楼白天
小康那帮打手在这家酒楼的厅堂里散开一站,老板就立刻面如土色地上来交涉。这时小康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喂,对,怎么着……我在隆城呢。”
北京四环路面包车上白天
庞建东的电话里传出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庞建东失落地合上了手机。
隆城某酒楼白天
小康也合上了手机,走向酒楼老板,同时问自己的手下:“怎么样,交不交?”
手下:“交了,让人到外面取钱去了。”
酒楼老板迎上来递烟,但小康脸上依然难见笑容。
隆城小商品城白天
要完账后,小康板着脸带单鹃去了隆城的小商品城。小商品城是这一带有名的假货集散地,各种国际顶尖品牌果然无所不有,外表足以乱真,而且便宜得让刘川大开眼界。
刘川摸着架子上的一件西装,惊讶地问售货员:“乔治阿玛尼,就要一百五?”
售货员以为他嫌贵,说:“你要真要可以谈,其实一百五真不算贵,你看这面料……不行你出个价。”
刘川:“这在北京卖一万五!”
小康带着单鹃购物,虽说心里依然郁闷,但并未食言,还是给单鹃买了不少好看的衣服,虽然总共也就六七百块钱的东西,但几个喽啰帮忙拎着大包小包,让单鹃觉得满载而归,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大家边逛边买,路过一个摊位,单鹃又跟小康要钱,说要给她妈买一副扑克。小康掏钱给了单鹃,又故意当着单鹃的面羞辱刘川:“哎,单鹃对你不错,你怎么不给她买点东西?”
刘川厚着脸皮说:“我哪有钱。”
第九集(5)
小康轻蔑地吹了一下烟灰:“噢。”
北京某花卉市场傍晚
庞建东在这里精挑细选,买下了一盆长势正旺的文竹。他走进市场的卫生间,洗完手后,端起那盆文竹对镜自顾,审视着自己的姿势表情。
隆城某小饭馆晚上
晚饭时,单鹃就在饭馆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换上了一件新买的衣服,这衣服把她的脖子和肩部暴露得极为性感。
单鹃回到餐桌的时候,打手们都用调侃的语气恭维单鹃的美丽,单鹃兴高采烈地与他们互相贬损一通,就命令式地让小康快吃。
小康问:“急什么,菜还没上齐呢。”
单鹃说:“你不是说带我们去OK夜总会看演出吗,刚才还说呢现在又忘啦?”
小康:“谁忘了,咱们待会儿就去!现在去演出还没开始呢。”
北京酒仙桥季文竹家晚上
庞建东坐在季文竹家楼下的阴影里,等着季文竹从外面回来,他一根一根地抽着香烟,脚下已经扔了一堆或长或短的烟头。
隆城OK夜总会晚上
OK夜总会生意兴隆,小康他们进去想要一个包房但包房都已订满,他们八九个人就在散座观看演出。单鹃看演出只是借乎其名,她真正的兴趣显然只在与刘川腻在一起喝酒聊天。她兴致勃勃地对刘川说了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每一件难忘的事情。但刘川的表情显然没精打采。
单鹃:“……我从来没想到我爸也会被人打成这样,脸上都是血,我爸一回来我妈吓哭了,但我没哭,后来听我爸说,他是因为想把他们餐厅里的烤鸭偷回给我吃,我才哭了。我不恨我爸偷公家的东西,因为我爸也是为了我,所以我心里特别心疼我爸。”
刘川淡淡地:“这事你说过了。”
单鹃一怔说:“说过了吗?那我再给你说一个。我小时候特别不爱上学,我老逃学,老师一告诉我爸我妈,我爸就骂我,我妈还打我。”
刘川:“你爸不打?”
单鹃:“我爸不打,我妈打。我小时候,我妈老打我。我告诉你,我这大脑就是因为我妈老打我开发出来的。”
刘川:“挨打也能开发大脑?”
单鹃:“当然了,那时候我为了逃学而又不挨打,想了很多办法呢,我还偷吃过洗衣粉装病呢。”
刘川:“吃洗衣粉?吃了拉稀吧。”
单鹃:“我原来以为吃洗衣粉肯定得拉稀,可没想到没拉稀倒发起烧来了。我烧了一天一夜才退,把我爸我妈急坏了。”
刘川:“吃洗衣粉能发烧?”
单鹃:“对呀,灵着呢,一吃就烧。后来我就老吃,只要我不想上学了,我就吃。我爸我妈那一阵因为我老发烧到处求医问药的,本来我们家就没钱,再一带我看病就更穷了。”
刘川:“那你还吃。”
单鹃:“那我不管,只要能不去上学,我就吃,自己开心就好。而且我总发烧,吓得我妈再也不敢打我了。”
刘川:“一举两得?”
单鹃:“没错。”
刘川:“这么吃很危险吧,你不怕把肠子洗坏了?”
单鹃:“管他呢,我这人就这样,只要我痛快了,冒多大危险我都无所谓。”
刘川直犯愣,无话可说。
小康刚给单鹃买完衣服,单鹃就当着他的面在邻座和刘川聊得如此亲热,小康气得脸色发青。其他打手看看单鹃、刘川,又看看小康的脸色,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康报复的办法就是当着单鹃的面,张张扬扬地让打手给他要了个坐台小姐又搂又啃,还大声问那个小姐:“多大了?”
小姐答:“十九。”
小康大声说:“十九,好,这女孩一过二十,就没法看了,一过二十还想套上男人,除了发骚就没别的招了。这事我懂!”他喊手下人,“小虫,先给小姐三百块钱小费,待会儿让我高兴的话还给啊!”
小康的高腔大嗓和小姐的娇嗲笑声此起彼伏。小康斜眼看单鹃,越看心里越是撮火,因为单鹃对他这边的动静几乎不屑一顾。不但不屑一顾,而且用和他同样张扬的姿态和刘川碰杯、喝酒、说笑,她在一张窄窄的包厢座里挤着刘川坐,挤得刘川不得钻出来说要上厕所。
第九集(6)
刘川上了厕所,对着厕所的镜子直喘气,心里烦躁,又无处排遣。他解了手,磨磨蹭蹭地走出了厕所。
在他离开大厅的这段时间里,单鹃的身边又坐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人不是小康,而是一个谁也不认识的胖子。
胖子挤着单鹃坐下,说:“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我请你喝一杯酒?”
单鹃半笑着看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行啊。”
胖子:“你喝什么酒?”
单鹃:“什么酒贵呀?”
胖子喊服务生过来,醉醺醺地命令:“把你们最贵的酒拿来,路易十三,有吗?”
服务生诺诺连声地走了。小康朝单鹃这边看看,发现刘川不见了,缠住单鹃的换上了一个胖子。小康马上甩开了自己身边的小姐,朝单鹃这边关注。
从那个胖子的派头上,单鹃能看出他显然是OK夜总会的常客,也许因为单鹃那件露肩的新衣,胖子也显然把她当成了一个新来的坐台小姐。
小康当然也不知胖子的来头,也没能看出周围那帮只喝酒不泡妞的汉子,都是胖子带来的打手。当他看到那半醉的胖子对单鹃动手动脚的时候便冲了上去,与此同时,单鹃给了那胖子一记很响的耳光,等刘川在厕所里耗够时间出来时,局面已经坏得不可收拾。他看到小康正被三四个汉子打倒在地,小康带来的喽啰们也和胖子的打手用酒瓶和椅子打成一片。单鹃尖叫着冲过去要拉小康,也被不分轻重地拳脚相加。小康是自己爬起来的,嘴巴上沾着血,那鲜血的腥味撩拨了他的杀气,他亮出了刀子。
那是一把半尺长的小刀,刀把又短又粗,把握有力。刘川看不清小康是不是捅人了,他只看到对方至少三四条汉子,不知从哪儿绰出了几个大片刀,一时间刀光闪亮,上下翻舞,不知是砍在了人身上还是砍在了桌面上,砰砰乱响。大片刀立即将战斗的双方分出了优劣,连小康在内,范家的人个个四散而逃。刘川是在这个时候冲上去的,他冲上去的最初动机原本只是想拉走单鹃,却被对方误认为是一种拼死的反扑,几个大片刀立刻集中目标,一起向他砍来。刘川手无寸铁,只能推桌子抡椅子拼命抵挡。刘川看到,地上至少已经有两个人躺在血泊里了,飞溅的血污让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睛。
在这个说不上是漫长还是短暂的混战之后,刘川已经拉着单鹃冲开了一条血路。刘川自己的身上也沾了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刘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拉着单鹃冲出这家夜总会,冲到大街上的。
隆城街头夜
刘川带着单鹃在隆城寂静的街头午夜狂奔,他们跑得筋疲力尽,确信身后无人追杀,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刘川:“小康,小康呢,要不要找他?”
单鹃喘着摆手:“到,到哪儿找?”
刘川:“咱们的车……还停在OK夜总会的门口……门口呢,要不要去……去开?”
单鹃:“还去OK夜总会……你,你不要命啦。”
刘川:“几点了?一点了还有回秦水的车吗?”
单鹃:“肯定没了,今天肯定回不去了。”
刘川:“那咱们现在到哪儿去,你身上还有钱吗?”
单鹃和刘川跑进一个门洞,单鹃翻翻自己身上,还有四十多块现金。
北京酒仙桥季文竹家外夜
一辆出租车停在季文竹家楼下,季文竹从车上下来,走进楼门。
楼门对面,庞建东熄灭了手上的香烟。
旅馆夜
单鹃、刘川来到一家旅馆。在服务柜台问价,服务员告诉他们一个单间要二十块房费。
单鹃说:“我们要一间。”
刘川说:“要两间。”
单鹃瞪眼:“你钱多得花不了啦?”
刘川说:“你不是还有四十多吗,开两间够了。”
单鹃说:“你装什么傻呀,都花完了咱们明天怎么回家!”
刘川没声了。
单鹃在进房之前用服务台的电话试着拨了小康的手机,想看看小康是安全无恙还是非死即伤。电话里很快传来的声音,让单鹃大大地松了口气。
单鹃:“小康,你没事呀……我没事,我和刘川都没事,我们在前进旅社呢,离OK夜会总不算太远,你没受伤吧?什么……废话,你死了我高什么兴呀!”
单鹃不知因为小康的什么话生气了,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单鹃和刘川进了客房,那房子既小又破。单鹃不管不顾地往床上一倒,对站在床前的刘川说:“坐下歇歇吧,还站着干什么。”停了一下,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