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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任宁远在一边帮忙,虽然话不多,但淡淡点拨几句,对话就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一顿饭倒也吃得融洽。
饭後任宁远结了帐,便告辞先离开了。送女性回家这样的重任自然是交给曲同秋,曲同秋便小心翼翼,陪杨妙坐进计程车。
他对杨妙已经很有好感了,两人虽然所处环境大不一样,却谈得来。一路聊下来,觉得她是让他很舒服很喜欢的类型。并不奢望对方就一定能看上自己,但哪怕做朋友也是好的。
送杨妙回到她的住处,在楼下分手的时候,她说:“你们好像快期末考试了吧?功课会不会不轻松?”
“也不会,我都复习得差不多了。”曲同秋平时都很认真,到考试的时候就不必临时报佛脚。
“那这样,”她微笑著,“明天有时间可以再见面吗?”
曲同秋高兴得一颗心都砰砰跳,面红耳赤地连连点头,把她也逗笑了,点了他额头一下:“小朋友就是可爱啊。”
曲同秋得了如此好运,目送她上了楼,转头就飞奔回去,只想立刻去告诉任宁远。
任宁远果真是有魔力,简直就像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一样,许下的愿望都帮他实现了。
然而任宁远却还没回到公寓,曲同秋在门外兴奋难抑地等了好一会儿,到了半夜,也不见他回来。
又没电话可打,想到宿舍管理的门禁,只得先回学校去了。
此後任宁远似乎忙碌起来,曲同秋很难碰到他闲暇的时候,去他的公寓,也是吃闭门羹居多。
而杨妙那边,两人的交往渐渐热络。姐弟恋的感觉很不坏,杨妙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又喜欢他的青涩老实和真诚勤恳,慢慢的,曲同秋闲下来的时间便都是带著书去她家里了。
熟了才知道,杨妙的工作是夜总会的陪酒小姐。这令曲同秋一时有些意外。然而女人笑著说“陪酒小姐可不是妓女啊”的时候,那份淡定的坦诚又让他放松下来。
毕竟是任宁远介绍给他的人,他会因为相信任宁远而相信杨妙。何况杨妙这样的女人,会让他觉得这职业远没有自己固有印象中的那般轻贱。
她通情达理,懂生活,有情调,有精明利落的时候,也有天真可爱的一面,能有这样的女朋友,已经是他的幸运了,职业又有什麽关系呢。
听杨妙对他讲夜总会里的奇闻轶事,告诉他要怎样伶牙俐齿才能躲酒又多劝酒,令客人多开名贵的酒,甚至觉得她比他这个大学生要懂得多得多。没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
时间虽不长,但曲同秋已经开始在认真恋爱。无论杨妙那边对他究竟是什麽程度的感情,初恋总是令人心如鹿撞,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美妙了。
这种快乐的事情,他忍不住要跟任宁远分享。任宁远偶尔有空与他相处,就会耐心听他唠叨各种二人相处的趣事,而後微笑著说句“喜欢就好”。
曲同秋坐在他脚边的垫子上,抬头和他说话,看著他沈静俊朗的面容,这种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和杨妙交往以来,曲同秋开始在深夜到夜总会去等她下班,再护送她回家。
其实杨妙是场上老手,身段灵活,深知进退,比他圆滑老练不知多少,总笑著说根本不需要他解围,更不放心他来这种场所。但年轻女性单身夜行总是危险的,他有保护和照顾女友的义务。
去了几次,他已混得脸熟,保安看他站得辛苦,也会放他进去,让他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找个位置坐著等。
这回曲同秋等得比平时要久,看了几次手表,又伸长脖子望了好一会儿,才终於看见穿著露肩酒红短裙,盘著好看头发的女人身影,便高兴地迎了上去。
“今天比较晚下班呢,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去吧。”
曲同秋答应著,正要把带来的外套给她披上,肩头忽然一紧,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大力往後扯开,差点被甩飞出去。
曲同秋撞倒旁边的桌子,再狼狈地爬起来的模样很窝囊,以至於袭击他的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扫清了障碍,男人便酒意浓浓地对著杨妙嘻笑道:“杨小姐……”
男人又高又壮,长得鼻高目深,外国人的面孔,更比曲同秋高了一个头不止,胳膊上肌肉虬结。曲同秋见他伸出一双大手要去抓杨妙纤巧的肩膀,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慌得忙冲上去,挤进两人中间,喊道:“你要做什麽?!”
男人看他挡在杨妙身前,觉得很好笑地呵呵两声,伸手像赶苍蝇一般挥了曲同秋一巴掌:“滚开,少管闲事。”
曲同秋被抽得头昏目眩,偏偏躲不开,在杨妙的惊叫声中又挨了一下,被左右开弓,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耳光。
旁观的众人原本甚是紧张,以为会看到英雄救美的一幕,哪知道他这麽没用,挨打也挨得滑稽,不由爆出一阵笑声。
男人两三下就打算把这不自量力的小子解决了,曲同秋无还手之力,但死活不让他空出手去占杨妙的便宜,男人怎麽也甩不开他,很是恼怒,又扇了他两下,骂道:“哪来的小丑,找死吗?”
“他是我男朋友。”
说话的人是杨妙。纤细娇柔的女人对著那种凶神恶煞的壮汉,非但毫无惧色,还母鸡护小鸡似的伸手搂住曲同秋的肩膀,这一切都让曲同秋羞惭不已。
男人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开嗓门哈哈笑了起来,一脸的鄙夷,倒也不再纠缠。曲同秋在一片窃笑声中被杨妙扶著出了大门,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打肿了还是羞愧的缘故。
“进来吧。”
回到家,杨妙摸索著按下墙上的开关,开了灯,便牵住那正低著头站在门外的小男生的手,把他拉进来。
“很疼吗?”
被这麽询问,曲同秋摇摇头,愈发觉得羞愧难当。
杨妙温柔地捧著他的脸:“来,我看看伤到哪里了。”细看了一番,见无大碍,便去拿出冰块来替他敷肿胀的脸颊。
曲同秋敷著脸,想到自己丢人的表现,就不敢抬眼看她,只小声说:“我以後会变强壮的。”
杨妙笑了,朝他发红的脸颊吹了口气,而後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真是个温柔的小子。”
两个冰袋敷得差不多了,曲同秋自卑的难受感觉也稍微好了点,帮他轻擦著脸颊的女人微笑著说:“今晚要留下来吗?”
曲同秋一下子张大眼睛,望著眼前女人秀丽柔美的脸,被那话里的意思震撼得一时出不了声。
“还是说,你并不喜欢这样呢?”
曲同秋被她轻轻拉过去,害羞得手心冒汗,面红耳赤,眼睛都不敢抬,渐渐的,碰到女性柔软的嘴唇,心脏立即拼命地通通跳了起来。
第一次和女性生涩的接吻,曲同秋边体验边紧张又幸福地想著这就是自己正式的初吻了吧,正不知道接下去该怎麽做,手就被握著举起来,而後轻柔地压在女人饱满的胸脯上。
醒过来的时候,很自然地知道已是天亮的时间。曲同秋从被单里露出脸来,不知不觉就满脸通红,转头看枕头旁边,杨妙也正微笑著看他。
初夜过後的清晨,他对著自己生命里这麽重要的女人,也想不出什麽甜言蜜语来,脸红了一会儿,只能结巴著说:“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杨妙愣了愣,笑出声来,夹著惊诧和有趣,倒没有嘲弄的意思,渐渐的眼睛有些发红,又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啊。”
曲同秋一早上精神都莫名地振奋,跑来跑去为杨妙买了菜,打扫了房间,公寓的楼梯也一并清扫,连楼下几家住户的垃圾都帮著扔了。那种陌生的甜蜜和责任感,让他全然平静不下来。
从杨妙家里出来,他就径自去找任宁远。分享的心情如此急切,以至於从按门铃到门打开的那几十秒都漫长得有些难以忍耐。
任宁远从打开的门缝里看见他红肿未退的脸,便取下防盗链,将门大开,微微皱眉:“你又怎麽了?”
曲同秋已经手足无措,紧张道:“我,我和我女朋友,那个了。”
任宁远“哧”地一声,像是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之後平静道:“这很好啊。”
“嗯,我一定要对她负责的。毕业以後能结婚就好了。”
任宁远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如他所愿地继续这个话题,只问他:“还有什麽事吗?”
“啊……”若要说重要的事,确实没有其他的了,但看任宁远似乎是要关门的意思,曲同秋不得不又想出话题来,“那个……”
“嗯?”
“昨晚杨妙遇到纠缠不清的客人……”
“做这行不是难免的吗。”
这样的回答未免无情了点,但他这麽讲也没有错。曲同秋只得说:“我是她男朋友,总该想办法尽量保护她……”
任宁远笑了笑,道:“你是要我帮你解决吗?”
“老大……”
任宁远温和地回答:“等我闲下来再谈吧。”而後便将门关上了。
曲同秋只好离开,想著任宁远最近似乎是真的很忙,自己该帮忙做点什麽,整理一份这学期各个课程的精华笔记也许比较实用。
但曲同秋终究没能把笔记整理完。那个长得像外国人的男人叫了几个人来教训他,要收拾他太容易了,何况他现在又没跟著任宁远,差不多就等於一个打了不用钱的人肉沙包。
曲同秋又住进医院,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挨打而後去医院报到已是家常便饭,他甚至不会为此觉得伤心。
但令他难过的是,有一门科目要提前期末考试,他准备得很认真,却躺在病床上没法参加。他只能等缓考或者补考,而无论接下去怎麽努力,错过就是错过,不可能领到奖学金了。
杨妙一直在医院里陪他,有她在,他都不好意思叫痛,只能忍著。任宁远也来了,看了看他的模样,只淡淡道:“谁干的?”
曲同秋知道他是要替他出头,心中感激,忙说:“老大,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的。”
任宁远也不再理他,看向杨妙,很是耐心:“你的客人做的?”
杨妙点了头又摇摇头:“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你还是别插手了。”
任宁远笑了:“哦,是有多难惹,说来听听。”
“同秋是我男朋友,因为我才出的事,我会照顾。他们没得罪你,你没必要趟这浑水的。”
任宁远微笑道:“你客气了。这事怎麽会没得罪我。打条狗也要看主人。”而後看了看曲同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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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同秋一愣,他一直是个对任宁远鞠躬尽瘁任凭差遣的小卒子,但被这麽说,也有点不自在,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是过於依恋任宁远了,真有些像条狗,无理由的仰慕和忠心耿耿,偶尔被踹一两脚也不会影响他的忠诚。有那麽多追随任宁远的人,他只是其中并不杰出的一个。
这次曲同秋住院住得比较久。虽然他在学校里挨打都挨得惯了,但社会上那些人的手段,比校园内学生气的欺凌,毕竟是更狠一筹。
杨妙是很体贴的好女人,上班工作虽然忙累,也每天都来陪他一会儿,她苦於不会做饭,就把食材交给小饭店的师傅,烧好了再给带到医院,很是灵活。
而漫长的住院时间里,任宁远探望了一次之後便没有再来过。曲同秋天天巴望著,也没再见到他。
不过他知道任宁远是忙碌的,永远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即便安静坐著,脑子也是在高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