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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你说用手摸摸……用手摸摸就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黄家赫摊开双手看我,我哆嗦着手,终是没有伸手去摸:“如果你是真实存在的,那宫宸呢?你是黄家赫,你应该在牢里。而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宫宸在替你坐牢,是吗?”
宫宸有说过会帮着我把黄家赫弄出来,当时他说完,我也只是当成安慰的话,过去也就算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宫宸竟然会用这种方法将黄家赫换出来。
婴儿床上的女儿哭累了,她自己慢慢的睡着了。没了孩子的啼哭声,我的精神似乎也正常了些。刚才的失控,简直是太让我害怕。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仿佛都在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
黄家赫回头看了眼女儿,不舍的说:“我们出去聊,好不好?”
我们两个来到走廊,琉璃玻璃折射出的昏暗光线让人觉得压抑。我一眨不眨的看着黄家赫,他深吸了口气:“宫宸来找我,他和我说了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我的什么情况?”我讽刺的笑,情绪激动:“宫宸有没有和你说乔安山是怎么死的?我想应该没有。那宫宸有没有和你说我们两个要结婚的事儿?我想一定会的,不然你也不会骗宫宸,让宫宸替你去坐牢。”
“我没有骗宫宸。”黄家赫急着辩解:“是宫宸自己……”
“宫宸自己怎么样?”日积月累的怨恨和日复一日的思念、不安、惶恐,这些情绪折磨的我偏激而又癫狂:“黄家赫,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从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你就是骗我!现在你又骗了宫宸,让宫宸替你去坐牢……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说啊!”
黄家赫静静的看我发泄完,他眉头皱的深,眼圈发红声音发哑:“我说什么有用吗?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
我渴望黄家赫和我解释,但黄家赫的解释在我听来却又像是狡辩……我被自己的脑神经折磨着,恨不得将自己撕成两半。
“你说吧!”我狠狠咬住自己的腮,血腥的气味让我稍微清醒了些:“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
黄家赫站在我的对面,他盯着我看了好久,这才缓缓的说:“宫宸来找我,他将乔安山死了以后的事情,都跟我讲了一遍。”
“宫宸觉得,我不应该错过孩子出生的时刻,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个遗憾。他说我们两个换一下,他替我坐牢,我来替他当宫宸。”黄家赫轻轻挑眉,说:“我本来是不同意的,毕竟宫宸是我的亲弟弟。牢里的日子有多辛苦,我自己清楚的很……不过宫宸说,他有办法出来,他让我放心。”
我心里抽紧的厉害,颤声问:“什么办法?”
黄家赫叹了口气:“等到我平安到了美国,一个月后,宫宸会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会告诉狱警,说他来探视的时候被我打昏,换了衣服。醒来之后,他失忆了。他记不得自己是谁,直到现在才恢复……而那个时候,我也安全了。”
“那你爸妈呢?”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你当初接近我就是为了保护你爸爸,现在你逃了,你不怕你爸妈会有问题了?”
黄家赫清清喉咙,他的声音明晰了几分:“我自首后,我爸爸被革了职。我妈妈因为挪用企业公款,也要接受处分和调查……不过我爸爸事先准备好了,在我妈妈被抓前他安排我妈妈逃到了东南亚。我在牢里的时候我妈妈有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怕电话被监听,她没有告诉我地址。至于我妈妈现在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我三叔和陈鹏斗了几个月,最终他们两个谁也没赢。”没用我问,黄家赫自动自觉的往后说:“我三叔早有准备,在我自首前,他就申请外调……而乔家村被端掉后,在乔安山的楼里面发现和了陈鹏往来的证据。陈鹏涉嫌渎职贪污交易毒品,他正在等着审判。”
黄家赫自首之后,我就再也没敢看过新闻。乔安山怕影响我的心情,他也很少跟我提起国内的事情。我没想到,在出逃的几个月内,整个城里都换了天。
“诺诺……”
黄家赫靠近我往前走了一步,而我也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黄家赫的嗓子再次发哑,他笑的比哭还难看:“诺诺,我回来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再问我吧!问什么都行,只要你问的,我都会实话告诉你。”
“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当着黄家赫的话提这个,实在是让我心里很难承受。可不问,我自己更备受折磨:“不是说我爸爸临死前和你爸爸有个协议吗?”
“这个我不知道。”黄家赫一五一十的答我:“诺诺,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们还聊个屁啊!”
我转身进屋,将满脸哀伤的黄家赫留在了走廊里。
197 是我还放不下
我不想和黄家赫说话,一点都不想。哪怕是我们出门必须在人前装的恩爱,回到家我也不想和他说话。每天黄家赫都不断的和我找话题,但我还是没有开口的冲动。
要怎么面对黄家赫,要怎么面对我自己,说真的,我并没有想好。
我能感觉的出来,宫宸替黄家赫去坐牢,黄家赫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如果不是我生产前打过那通要死要活的电话给黄家赫,黄家赫可能也不会答应……我们两个的关系就像受了诅咒一样,每次彼此靠近,注定要有愧疚的情绪掺杂其中。
像是张璐的死,像是宫宸坐牢。
担心再有人受到伤害,连在家里我都尽量避免和黄家赫碰面。我变的更加敏感多疑,神经兮兮的不像是正常人。晚上我再也入睡不了,等黄家赫睡着后,我会偷偷把女儿摇醒去听她的哭声。
听到女儿的哭声,我才能感觉安心,我才能感觉到她是活着的。她哭,我立马会把乳头塞到她的嘴里去喂她。可我弄的姿势不舒服,女儿更加的哭闹不止。奶水呛到她,小脸可怜兮兮的红。
我怎么用冷暴力折磨黄家赫,他都不会说什么。但我要是跑去折腾女儿,黄家赫总是异常的强硬。黄家赫会一把将女儿从我怀里抢过去,不断拍着女儿的后背,说:“诺诺,你要是有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孩子还这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她经不起你的怨气。”
对于女儿,我没有怨气。甚至对黄家赫,我也早就没有了怨气。黄家赫不明白,我是怕女儿死,我是真的怕。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这样是不好不对的,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无论我多么的抗拒,黄家赫也从来没有发过活。黄家赫小心翼翼的照顾我和女儿,他卑谦的样子让我心酸又心疼。无数次我想要对黄家赫说,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可无数次话到嘴边,都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只要黄家赫一触碰到我,我就会想起因为我们两个贪欢享乐时产生疏忽而被害死的张璐,我会想起带我来巴罗“意外死亡”的乔安山,我会想起固执的想要帮我替黄家赫坐牢的宫宸。
所有矛盾,终于在签证顺利办下来一周后的早上彻底爆发了。
人说,加州的阳光是能驱赶掉人心底阴霾的。但可在我看来,加州的阳光反倒成为了一种累赘。刺眼,而又毫无意义。
早上起来,黄家赫一如往常的做好饭,接着他上楼打电话去询问宫宸的近况。
宫宸从来都不和黄家赫抱怨,黄家赫打电话宫宸只是说自己挺好的。可能因为双胞胎之间的某种隐秘联系,黄家赫并不是很放心。宫宸牢里的事儿,黄家赫每天都要从别人那了解些。
代替黄家赫的宫宸在牢里没少吃苦头,挨打挨揍,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宫宸又不像黄家赫那么强壮圆滑,他的性格让他备受打击。以至于黄家赫每次挂断电话,都要长吁短叹好久。
黄家赫现在顶替宫宸的位子,女儿自然也要姓宫。为了让名字听起来喜庆一些,我们两个给女儿起名叫宫喜。因为我这几天情绪好了些,黄家赫看女儿也看的没那么紧了。黄家赫在楼上打电话,我自己抱着宫喜在楼下喂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精神溜号的厉害。直到黄家赫吼着骂了我一句,我才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正捂着女儿的口鼻,而我的女儿整个脸都憋涨的发紫。
“我的天啊!吕诺,你到底在干什么!”黄家赫抱过女儿推开我,咆哮着骂道:“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我也没说话,只是茫然无措的盯着黄家赫看。他轻轻的按压女儿的胸口,不断的往女儿嘴里吹气儿。黄家赫声声压抑痛苦的哭泣,哀伤从他的动作中抽丝剥茧的脱离……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黄家赫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女儿终于轻咳一声啼哭了出来。她的小身子不正常的抽搐,刚才喂进去的奶又被她吐了出来。
黄家赫也没功夫和我生气,他抱着女儿就往外面冲。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紧追着黄家赫出去。
到了医院,女儿被送进了抢救室。我和黄家赫相顾无言的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谁都没有说话。
没多久,一个警察走了过来问:“里面的女婴,是你们的孩子吗?”
“是的。”黄家赫站起身,他的情绪不太高,嗓子沙哑的厉害:“警官,有什么事儿吗?”
警察说:“我们接到医生的举报,他说女婴的脸颊上有指痕淤青。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两个虐待婴儿。”
“我们……我们没有虐待孩子,没有。”黄家赫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失声痛哭:“我们只是第一次做爸妈,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孩子。孩子是不小心被被子压住,这才窒息的……孩子脸上的淤青,是我刚才急救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啊!我们怎么舍得伤害她?”
警官瞥了眼一脸麻木的我,问:“你是孩子的母亲吗?”
我精神恍惚的抬头看警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指指我的脚,又问:“太太,你的鞋子呢?”
出来的太匆忙,我竟然忘了穿鞋。一路跑来,我竟然都没感觉出疼。我的脚上满是血污,看着肮脏不堪。
“我太太心急。”黄家赫赶紧帮着解释:“我们两个看到孩子这个样子,我们实在是……”
“先生。”警察并没有受到黄家赫的迷惑:“你太太,她是有精神类的疾病吗?”
黄家赫答的斩钉截铁:“没有。”
“我很抱歉。”警察又看了看我,说:“你们的照料不周,已经造成孩子的身体伤害。根据本州的法律,我们恐怕要带走你们的孩子交给儿童保护中心送到有养育能力的人家寄养。而这位太太,你要跟我们回警局。”
197 不想伤害却伤害
“他说什么?”我拉着黄家赫的胳膊,大声的问:“这个警察说什么?我的孩子为什么要送到别人家去寄养?”
黄家赫用力的掐着我的手,咬牙说:“美国的法律和我们的法律不太一样,在美国,虐待儿童是重罪。”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啊!”我瞬间精神崩溃,哭闹不止的叫喊:“我的女儿,我爱她!别带走她!别把她交给别人抚养!她还那么小,她需要妈妈……”
黄家赫没拉住,我猛的给警察跪下了:“孩子是被我伤的,我是精神病!我精神不正常!你抓我去精神病院吧!但是孩子爸爸精神是正常的!她可以照顾孩子!别把我孩子给别人!我求求你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吸引来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