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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的情绪让我抑制不住,我拉着安年成衬衫胸口的位置,放声大哭。
一个能拉你上天堂的人,他总是会不费吹灰之力将你踹下地狱……还没等我高兴太长时间,安年成的一句话使我瞬间通体冰凉:“向晚,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是不是角色扮演的太投入了你?我真是低估你了啊!我以为你会学乖……没想到,你转身跑到别的男人那儿去投怀送抱去了!”
路边两车相连处开始冒烟,张梁油箱位置滴滴答答的往下漏油。张梁家的保姆听到声音跑出来救人,路人也掏出电话报警。
侮辱完我的安年成,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向晚,我们走吧!一会儿警察来了该麻烦了。”
安年成刚碰到我的手背,我条件反射般的赶紧避开。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淡淡的说:“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
“你自己要干嘛去!”安年成绕道我身前,他额上的伤口不小,鲜血顺着他眼角和鼻梁的位置滑下:“向晚,我找了你一晚上,你一句谢谢完事儿了?”
“你找我一晚上……我求你找我了吗?”我不屑一顾的冷哼:“不想就这么算了,那你还想怎么样?需要我赔人还是赔钱?事先说好了,赔钱我没有,赔人的话,我这儿只有烂货一个。”
安年成目光阴森的看着我,他眼底是一片冷然:“向晚,你倒是够直接啊!”
在警车到来之前,我动作迅速的离开。这次安年成没提出异议,他安静的和我一起走了。我扶着脱臼未愈的胳膊,安年成捂着受伤的额头,我们两个的造型怪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不知道安年成撞了张梁会惹多大的麻烦,但我想,无论多大的麻烦都是安年成咎由自取。我会感谢他无意之中救了我,可我不觉得安年成做的这些事儿跟我有关系。
再说,我和木清晨是一伙的。就算我和木清晨分手了,在对待安年成的态度上,我也还是会跟木清晨保持统一战线。
哪怕,木清晨并不知道。
安年成跟着我,那便让他跟着好了。跌跌撞撞的跑回沈艳霞家,我和安年成是一路无话。沈艳霞打开门的时候,她低呼了一声:“呦,这不是安年成少爷么?晚晚,你还真是总给我惊喜啊?下次我来给你开门,你能不能把奥巴马带来?”
我没时间跟沈艳霞闲话,我拉她进屋,急着说:“给我拿套衣服和几千块钱。”
“你这是干什么去啊?”沈艳霞看了看安年成头上的伤,她又匪夷所思的回头看我:“你不会是……”
关上大门,将安年成留在了屋子外面。我自嘲的笑着对沈艳霞说:“我还能干什么?跑路呗!惹了点麻烦,城里是呆不下去了。不管谁问,你都说我昨天回学校以后没回来,记住了么?”
沈艳霞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那……这个……”
“你和安年成什么情况啊?”沈艳霞不太放心的问:“你回来的事儿,他会不会跟别人说?”
“不会的。”安年成这些少爷的心里,我揣摩的还是很准确:“他们这种人都要面儿!活的体面,对他们来说比命都重要。和我这种出高台的小姐牵连不清,他自己都觉得掉价吧?四处嚷嚷我的事儿,除非安年成是傻子。”
“坤哥坤嫂来,你也要说不知道我去哪儿了。打死了都不说,记住没有?”腹部抽搐着疼,我不无讽刺的撇撇嘴:“霞姐,以后,你当我死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沈艳霞知道我一般情况不会说这种话,她忙找了衣服和现金给我:“晚晚,我这儿有张卡,是我接待的一个客人给的。他是高官,卡也是别人送的……他们那些官员你也清楚,他们的钱卡都做的比较隐蔽。即便他落马了,这钱也查不出来……我这张卡你拿着,有什么事儿,你留着应急。”
能换来沈艳霞这个姐妹,出一年的台也算值了……我接过沈艳霞的钱卡,眼睛有点酸:“霞姐,以后我不在DEW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你说什么呢!”沈艳霞不高兴的拍了我一下,她眼圈也变红了:“咱们姐妹花是白叫的呀!等你避过风头,咱俩还一起出台一起晚上夜宵!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吃烧烤。”
我极为用力的憋住自己的眼泪,又极为用力的点点头。
沈艳霞也是忍着眼泪,她一直避开我的视线没看我。害怕场面太过煽情,我赶紧换好衣服拿着包往外跑。
打开门,安年成还在外面站着。没去处理撞坏的车,他反而跑来责备我:“向晚,你没看到我额头受伤了吗?你就这么把我自己丢在外面?”
我没理他,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安年成不依不饶的缠着我:“哼,向晚,你还真是一次傍的男人比一次钱多啊?你口味够重的?张梁那个变态你都要?也是,木清晨没钱了嘛!他怎么还能供得起你这个……”
“呕!”
安年成的话没等说完,我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唇,细白的指尖上腥红一片……这已经是我知道得了癌症后,第二次吐血了。
“你……”安年成被我弄了个措手不及,他结结巴巴的问:“向晚……你这是怎么了?”
鹧鸪天 说:
明天继续~大家晚安~
013 浮沉
大概是一年前左右,我第一次吐血。在体检时我查出了胃癌,而且是中晚期。
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是无比的揪心。我的病,我不能告诉辛劳的爸妈。木清晨性格软弱,我也不能和他一同分担。所有的压力扣在我的脑袋上,我真的觉得自己要垮了。
我骗木清晨说我和同寝的女生去逛街,事实上,我每天都去医院做检查做咨询。放疗一次多少钱,化疗一次多少钱,病床一天多少钱,止疼药一针多少钱……做了无数的调查,最后我得出了结论。
这个病,我是看不起的。
木清晨家有钱,可我不能指望着管他家借钱过日子。我爸妈自己退休养老的钱都不够,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帮着想办法。我想的清楚,反正早晚是死,索性死的干脆一点。别到最后,自己死了不说,还拖累的家里千疮百孔。
带着这样的执念,我和木清晨分了手。带着这样的执念,我来了DEW出台。
DEW每个月挣来的钱,我一半花费在吃药维持病情,我一半存了起来。其他的小姐,像是沈艳霞这种没有养家负担的,她们基本全是月光族。欢场吃的是青春饭,可来的人很少为自己以后打算。
很少有欢场的女人能找到真爱,而她们似乎也看开了。不是被男人包,就是包男人。可以当做精神寄托的,是少之又少。有的人吸毒,有的人赌博,有的人滥交……她们经常劝我,人生苦短,存多了钱没用。
“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沈艳霞经常这么跟我说。
没生病前我的心态很好,钱这种东西,有就有了。没有,似乎也没什么要紧。可生病后,我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钱很重要,没有钱我看不了病。钱一点不重要,我有了钱却还是救不了自己的命。
在名利场上浮沉了一年,直到今天第二次发病……我又一次迷失了,一种类似于懊悔的情绪翻涌滚上,几乎让我窒息。
我要死了,可我却有那么那么多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这样的念头,让我懊悔。
“向晚。”一旁的安年成用胳膊肘撞撞我:“是张梁伤了你?还是张梁给你吃了什么药?”
我眼神空洞的偏头看安年成,喉头处满是血腥气。我冷淡的开口:“滚,安年成,你和张梁一样,你他妈的也让我恶心。”
出乎我的意料,这次安年成并没有暴跳如雷。他痴痴呆呆的盯着我手上的血渍看,像是吓傻了眼。
我随意的用手抹掉嘴上的血,继续往前走。安年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掐着我的手腕拉我:“你应该去医院!走!我带你去医院!”
“你有完没完!”我甩开安年成的手,站在大街上对他破口大骂:“别他妈的装了!你安年成会这么好心?你不是早就恨不得我这个贱人死吗?现在你能称心如意了,你还装什么圣母附体啊!”
安年成鼻尖上布满了汗,他咬着唇没动地方。
其实我心里清楚,安年成跟张梁不一样。张梁是真正意义上的恶人,冷血无情完全没有丁点的同情怜悯心。而从安年成找木清晨麻烦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安年成顶多算是个被宠坏的大男孩。他只是任性妄为,还不至于十恶不赦。
“走吧!”我伸手叫车,另一只手死命按住胃部的疼处:“该干嘛干嘛去!你这种需要人供着的祖宗,不应该和我这种下贱的婢子混在一起。”
出租车停下,我拉门上去。正当我想关上车门时,安年成却挤着坐了进来。没时间和他你推我赶的玩矫情,我告诉司机开车:“去东城的老城区。”
东城的老城区,是我家住的地方。和安年成住的大院,仅仅一墙之隔。最近几年大院里的公子少爷都长大了,为了给他们的奔驰宝马让路,我们家的房子被城建划为了违规建筑。没有任何的补偿,近日便要拆迁。
虽然只是有一墙之隔,可墙里的安年成从来没见过墙外的破败。他们的眼中,只有大院的体面以及大院的繁华。外界怎么样,他们不想知道也同样不会关心。
所以,在出租车停下后,安年成脸上满满都是错愕的表情。
东城的老城区是平房,砖木结构的欧式建筑。听说在以前,大院是日军的指挥部。而大院外的平房,全都是给日本陆军军官家属准备的。后来抗战胜利,这些房子便都分了出去。
几经变迁,今时今日的老城区已是满目的疮痍。房屋未能及时修缮,看起来破破烂烂。小巷逼仄狭窄,垃圾遍地皆是。排污的管道里面流着黄色的臭水……跟在我后面的安年成,他几次发出作呕的声音。
我不明白安年成为什么没去处理刚才的交通事故,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着我。迈过坑坑洼洼的路,我敲门回家。
“晚晚!”我妈打开门后震惊了,她急着过来摸我的脸:“你脸怎么伤了啊?”
“妈,我爸在家吗?”我刻意忽略掉安年成的存在,轻声问:“我有点事儿,想和你们说。”
“你爸在屋里呢!他这两天出工伤,我怕影响你学习,就没告诉你。”我妈看了看安年成,见我没介绍,她也没问:“你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
听我妈说话,我眼泪不自觉的开始往下掉。我妈登时火了,她拿起门边上的笤帚要揍安年成:“混蛋小子,是不是你欺负我女儿了?你瞧你流里流气的熊样子!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们家没钱,我们家晚晚就能让你随便欺负!”
“妈!”我拉住我妈,赶紧进屋关门:“跟他没关系,我不认识他。”
我妈奇怪的从窗户看了看站着没走的安年成,问:“真的跟他没关系?那他一直跟着你干什么?”
“妈,我们走吧!”安年成不是我的问题,我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妈拉着我的手来回搓揉:“你这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离开?离开能去哪儿?先不说咱家的经济条件允不允许,就是你的学业也……”
“妈。”我从裤兜里拿出一沓现金,柔声打断我妈的话:“妈,我有钱,有很多钱。从今以后,你和我爸都不用受穷了。我爸不用做那些没有安全保障的体力活来供我读书,你也不用去那些阔太太家做家政而被羞辱……妈,你和我爸,你们能过好日子了,你们和我走吧!”
我妈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