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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每一天。他们不会回头看这里一眼,除了那个温柔的老师,还有小依。老师是因为站在最前面,我开始以为因为我是特别的,也许是我的身高,也许是我的那些三脚猫的知识。可是,等我有一天站在她站过的位置的时候,发现,整个教室都在眼前,高高在上,众生平等,我的位置不需要特意就可以看见,连我也是。那小小的心里的那些期望像是凋零的花朵。
老公。她会笑的很开心的叫我。因为从小玩过家家的时候她都是我的娘子,我们慢慢的习惯这样叫了。我也只是孩子一样的心性,叫老婆回她。
我们玩的很疯,在外面跑着,躲着,尖叫着。她的笑容是我看过的最美的。
小学,我们还是孩子的样子,幼稚的脸上是未开的朦胧,我们现在还可以这样的肆无忌惮,占据着自己的身体,当我们悄悄长大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现在的快乐,简单的,没有代价的,免费的。
【蜕变】
小时候的身子还是干巴巴的,高高的,瘦弱的像是饿死鬼投胎。枯黄的皮肤包着分明的骨节,年年好动留下的伤痕像是一条条丑陋的红色毛毛虫,爬满着身体。
阿妈的衣服穿完了就留给我穿,那些颜色俗艳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像是麻袋一样包裹着自己。运气好点可以从表姐那里拿些旧的衣服过来给我穿,旧的颜色,洗过无数次的痕迹。偶尔一点花边和跳跃的少女的色彩让自己很高兴,像是宝贝一样。
那时的自己还是很喜欢穿裙子的,过膝的裙子,迎风跑动的时候裙摆飞扬,开出大朵的花来。我想我那时还是喜欢这样美丽的少女情怀的。
可是有一天,夏天的午后,风里的燥热和粘湿随时攻占着自己的心。我穿着姐姐留下的裙子,俗艳的大红大紫的花朵,过长过大极不合身,但是我还是喜欢,偷偷穿出来给小依看,我想做的是和她一起分享和炫耀。裙子,对女孩来说是最初的华丽礼服,摇摆的是对于美丽的懵懂和渴望。
小依也穿着裙子,粉色的小花点缀在裙边上,白色的蕾丝围住的是所有人的目光和嫉妒。我在她身边,像是毛毛虫一样的丑陋。
一起玩的时候,我躲在一边,努力让自己像是一根小草一样不被发现,但是,他们还是抓到了我。小依拉着我的手走进他们的时候,我甚至不敢抬头。后来,小依指着我的裙子说,我妈咪的裙子和你一样哦!那句话很亮很清脆的回响在我们上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我的那过大的裙子。他们在看我,用那种很直接的嘲笑。我的感觉是自己的被脱光了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看猴戏。
我跑了,将小依的手一甩,逃掉了。我一刻也不愿意呆下去,他们的眼神会吃人,他们指指点点的手指像是要把我戳的千疮百孔。
回家的时候,阿妈还是在她的麻将桌上厮杀,看见我进来,穿着她不允许穿的裙子,骂开了,吊死鬼,谁叫侬穿着裙子的,生的就不是个什么样,也学着打扮了。花佬投胎的。【花佬土话的意思是打扮的很漂亮的妓女】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语气很冲的咆哮,我脱就是了,要侬管嘎多,我以后再也不穿了。
咚咚的跑到自己昏暗的小房间里,看不见刺目的光,所以我可以哭的尽兴。我将身上的裙子一把扒下,狠狠的扔远,那紫色绿色的花朵迤逦一地,看起来就像是地上干了的血。
我就穿着自己的内裤,坐在水泥地上,安静的哭,慢慢的哭,流的眼睛掉落的时候故意不擦,因为它滑过脸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像是在告诉自己,杜拉拉,你是个笨蛋,你不配。
晚上阿爸在下面叫我吃饭的时候,脸颊上的眼泪已经干了,咸辣辣的疼着。我哭的嗓子都哑了,冲着下面喊,我非吃!【非是不要的意思】
阿妈冷着嗓子说,非吃就冒吃,谁人要你吃了。饿死最好。最后,再加上一句,讨债鬼。
水泥地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我的小小的窗口向西,只能看见日落,余晖照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麻了,小小的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带给我一夜空白的梦的裙子压在箱底,暗红色的镶着铜花的箱底沉淀着我的梦,现在,那就是一件蝶衣,褪下了身,蜷缩成一团。美丽,灰飞烟灭。
我穿着阿妈准备的裤子,结实的男生穿的裤子,当我和那些吵闹的男孩混在一起的时候,分不出彼此。我在他们中找到了一点自在。
小依找我的时候没有说起那天的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想,那是一个事实,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简单的却让我永远不忘记的话。她在我的腿上划下了密密麻麻的伤痕,让我绝对不敢在暴露在空气了。我开始恨阿妈,恨裙子,恨我的女儿身,在一身的男装里,我慢慢的模糊自己的性别。
我甚至幻想,如果我是个男孩,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就不会被打被骂。也许一切命运错误的开始就错在我的性别,我曾经这样想过。
可是,在五年级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身体里发生的事。体育课,在黄泥填平的操场上,我们玩着简单的游戏,却乐不可支,跳跃的,让身体里的野性冲撞着心脏。我坐在边上的水泥上看她们玩,掩饰不住心里的羡慕。我太笨了,所以没人愿意和我玩,女生不要,男生开始慢慢的学会区分性别的存在,我成了蝙蝠,两边都不是,被两边孤立,在自己的小小花园里踢泥土。
下课的时候,我跟在她们后面走进教室,当我低着头走过整个教室的时候,坐在前面的女生开始尖叫,杜拉拉流血了,好多血,好恶心!
所以的男生跑上来,看热闹,一个个将头伸的长长的,看我的背后,那洗的褪色了的牛仔裤上染开的血,新鲜的,鲜艳的,肮脏的。
我无措的站在教室中央,傻傻的看着她们,就像一个退去了保护色的小丑,表演的时候没了遮掩,赤裸裸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我转头,看自己的裤子,红艳一片。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想我的身体她自己在流血,哪里开始有了一道伤口,我会这样的流尽我的血,慢慢的死去。
温柔的老师看见后,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她的小小的房间里,取出她的裤子,柔软的棉布做的裤子,给我,说,换上,先回家去。
老师,我怎么了?小小的我惶恐着。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老师笑着说,你长大了,你现在是女人了。
老师在我为欢喜的时候,我却在诅咒着自己,那刻的不安还在心里冲击。我想我会变成什么样,一个像阿妈的女人,像那些三姑六婆一样的女人,还是老师?
也许从那天后,小小的变化在心底慢慢的发生着,我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上的细微的变化,那些东西发现在自己消瘦的干巴巴的身体上,让我惶恐。也包括别人的。我看身边的女生,她们渐渐丰满的身体,突起的胸部。坐在后面的时候,我有时会傻傻的看着我前面的一位女生的脖子发呆,长长的头发扎起,露出嫩嫩的脖子,上面的细柔的绒毛让我的心痒痒的。有一次,我忍不住去抚摸的时候,前面的女生惊吓的叫起来,回头看我一眼,她一定没想到坐在她身后那么久一直没说话的我会恶作剧,然后笑了,她说,拉拉,很痒你知不知道?
我那颗跳起的心落下了,也许在她的眼睛里,一个五年级的女生只是无聊的没事干,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以后的日子里,我可以不那么忐忑的触摸到她,她的脖子,她的头发,还有耳朵。她不漂亮,但是很干净的感觉,笑的时候嘴角淡淡的酒窝。她是唯一会对我笑的那么开心的同学。
还有小依。我们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她不知道,我却知道。我开始真的讨厌她,讨厌她的美丽,讨厌她的好,讨厌她身边包围着的朋友,讨厌她总是看见我最狼狈的一面。
可是我们还是会手拉着手出去,去她的房间里一起过夜。她的装饰淡粉色的房间被她精心摆成公主的宫殿,少女的美丽的。
我们晚上的时候一起洗澡,她的稚嫩却慢慢成熟的身体完全的展示在我的面前。那才是真正的女孩。我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灯熄了,黑夜里我们的眼睛总是不停的眨着。小依突然说,我有男朋友了,我们班长说要做我的男朋友,我答应了。他说以后要吻我,我怕怕的。
小学对一切都还是未知的我们只是对电视上的那些修饰出来的爱情报着好奇和恐惧。小依先我们一步,接触到那些我们不敢去接触的东西。
就像电视上一样拉。我靠近她,近的连她的呼吸都可以感觉到。
我想找人练习下,你帮我好不好?被子下,她的手伸过来。
我也是好奇,何况一个女生的吻又不会生娃娃,安静的闭了眼,等她来吻我,等了好久,都没有行动,才发现她也闭着眼睛,等待着我的。
我们都笑了,然后,我发现,很多时候,就像是跳舞,必须要有一个人走出去,才能带着两个人跳。我让她闭上眼,慢慢的靠过去,小心翼翼的碰到她的唇。没有小说里的甜蜜和被雷击中的感觉,只是觉得她的唇软的,温暖的,还有自己的嘴唇发麻。她乖乖的,一动不动,我感觉到她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全身僵硬。
我退开后,不自在的转身,将被子往自己头上一蒙,说,睡觉!
身后,她轻轻的说,哦!
一夜,我都没有睡觉,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嘴巴上为什么还留着那样的温暖久久不停。
后来知道,和女生接吻也算初吻,我的初吻,也许是最干净的。不带情欲的,没有负担的。
那是两个女孩子在被子里偷偷的尝试,在夜色盖住一切的时候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所进行的无知的事。那,甚至没有爱。甚至,我还在心底讨厌着这个女生。可是,我却吻了她,我却记了这个吻很久。
【挣脱】
我以为一切都会这样慢慢的过去,慢慢的像是院子里悄悄长大的青菜,从发芽到死去,都是一样的安静。
个子就像后山的笋一样长着,拔尖,晚上的时候还可以听见骨骼生长时咯咯的声音,身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突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不一样了。脸消下去了,眼睛大了。开始觉得自己好看了,有点样子了,沾沾自喜。
身边的女孩的变化更加让我心惊,哪天突然看见女孩胸前的凸起,圆润的,女性的。前面的杜芳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气息。她不美,但是她身上的青春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男孩的喉结开始慢慢的出来了,嘶哑的声音像是叫个不停的鸭子,唇边的黑黑的胡子开始或多或少的长着。
我们越来越不一样了。区分自己的界限越来越明显,有天,发现自己融不进男生融不进女生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的狗,眼巴巴的看着路过的人,等待一双手,带我回家。
小依不会是那个人,她太忙了,忙着在她的爱情试卷上涂涂画画,写着关于她的王子和公主的神话,不会是阿妈,她顾着自己的桌子上的围城,她甚至没发现我的身体已经在成熟了。不会是阿爸,他是个男人,有些话,羞涩的不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