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
“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
“……当然。”黑小子觉得有点不太妙,但为了兄弟义气,他还是比较痛快地点下了头。
“那好,”刘思柏十分干脆,“你把那天拿回去的弹珠拿来给我,还有卡通纸牌也给我,我要。”
“嘎?!”
接下来几天刘彦时时刻刻守着儿子,就怕他又暗地里流眼泪,幸好刘思柏看起来一切都还不错,好吃好喝好睡,还抱着黑小子亲情奉献的弹珠一个人玩得起劲。
就这么到了腊月二十九晚上,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小孩子们穿上新衣新鞋,在家里吃了团圆饭,又从长辈那里领了压岁钱,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出门找同伴显摆去了。就连刘思柏这样不爱出门的,也在刘彦的劝说下被刘思鹏拉出去满村子跑。
大年初一去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新的一年和和美美风调雨顺。许春英还要拉着刘彦求上一签,刘彦登时头大,幸好他有经验跑得快,不然肯定又是一通折腾。他一直就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一个人养着儿子过得好好的,他母亲干什么非得让他再找一个,虽说是他怕太苦太累,可多一个人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如果又找了个他前妻那样的呢?如果找来的对小柏不好呢?刘彦也不想想太多,如果他是只身一人,大概早就随了他母亲的意了,但是多了个儿子,他不得不事事为儿子多做着想。
上午从庙里回来,刘彦伸伸脖子甩甩手,搬出休息了十多天的砧板木锤子,准备开工了。他一年到头就休息这么几天,新年伊始,新的活计也就开始了。
对于凌云端来说,中国人喜喜庆庆闹新年那几天,别人家有多欢乐,他的心情就有多阴郁。
往年还好,一个人就一个人,至多冷清一些,心中不平一些。今年从入腊月开始,他母亲就天天电话来催,让他无论如何要回家过年,一个人在外不成样子。凌云端听得只想笑,他都已经在外过了三十三个年了,家人从没想过让他回家,如今就是再来三十个、四十个又有何区别?难道他从前三十年能过如今就过不了了?
但不管他心里如何反感,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期待,只是悄悄地想,就去看一看,看一眼就好,那个本该属于他的家庭,他回去看一眼就好。
特意提前一天让全公司放假,他收拾几件衣物,开车前往邻省。
他出生那会,他家里人还住在距远南县不远的邻市,后来他父亲工作几次调动,越调越远,最后就调到隔壁省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搬回来的意思,显然已经在那定居。不过由于地理原因,从那到远南县倒比凌云端从省城出发要近一些,他在心里盘算,或许还能由那出发再回一趟平江镇,至于回去要做什么,他还没想好,总归不是要再给他外婆上一趟香吧?
他当天傍晚到达父母家,那是一座政府家属大院,门口警卫站岗,他母亲得到消息,领着全家人出来迎他。
走在最前边的是他父亲凌震,精神饱满身板硬挺,一点看不出已经六十几岁了;他左手边就是荣顺敏,凌云端没记错的话她今年也六十了,但保养得相当不错,贵妇人的架子十足;紧随着的几个男女大概是他大哥大姐和嫂子姐夫,若说凌震和荣顺敏看他的眼神还有些内疚有点欣喜,这几个人就是全然的陌生了。
一张张冷漠的面孔,防备的眼神,这就是他的家人。
凌云端下车前对着观后镜里的自己轻轻一笑,有点自嘲,或许还有点落寞。
他下车,规规矩矩地叫了声:“爸,妈。”
凌震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荣顺敏上前拉住他的手,左左右右仔细地看,眼里有些潮红,但也仅止于此,她一向端庄优雅,就算是当初刚见到几十年未见的儿子,也是大大方方举止得体,何况今天还有那么多后辈在场,她更加不能失礼。
她领着凌云端,一一给他介绍这些亲人。
“这是你大哥,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粘他了,谁抱都不行,你大哥一逗你你就笑呵呵的,伸着手直要他抱,他那会也是个小孩子,哪抱得动你哟,兄弟两滚成一团,你哇哇大哭,把他都给吓坏了,也跟着哭,那时候别人就说你们兄弟长大了感情肯定好,这不,连哭都要一块。”她说着说着就掩嘴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笑。
凌云端轻轻笑道:“我都不记得了。”
“那是肯定的,几个月大的小娃娃要是记得才奇怪呢。”插话的是他姐姐凌晓艺,她跟他母亲十分像,光光往那一站,就已显得端庄又大气。
凌云端朝着她点点头,道:“姐姐。”
她也便微微笑着回礼。
这就像是一场礼仪交际会,与会人员个个都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却独独少了该有的热络。
等介绍到几个孩子,气氛才活跃了些,凌晓艺趁此时候说:“妈妈都糊涂了,这会该先把云端迎回家去才是,怎么在这里就介绍开了,等会别人家看见了,还以为咱家打算大过年的要在院子里吃团圆饭呢!”
“对对,看我,都给忘了。来来来,大家别杵着,都回去了。”
于是这一大家子呼呼啦啦出来,又呼呼啦啦回去。
凌云端还被荣顺敏拉着,走在前边,他稍稍一侧头,就能看见他哥哥凌云霄,或许小时候他确实是十分粘着这个哥哥的,但这会,他只是轻轻对他点了点头,对方也这样回礼。
吃了一顿还算温馨的团圆饭,荣顺敏唤来佣人,要给凌云端收拾房间,被他拒绝了。
“不用特地准备,我打算明天就去看外婆,晚上就不在家里休息了。”
荣顺敏微微蹙眉,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急?在家里多住几天不好吗?”
家里人都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孩子们收了红包,已经出门了,凌云端走到她身边坐下,声音不大,但也够所有人都听见,“我想去陪陪外婆,往年一个人惯了,现在家里人这么多,反倒不太自在。”
“你这是在怪我么?云端,你是在怪我和你爸当初不把你接回来么?你要知道,不是我——”
“没有,”凌云端打断她,“我不怪你们。”就算今天之前还在怨着,今晚过后,什么怨和恨都没有了,他们于他,只是一群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谁会去怪一群陌生人对自己太冷漠呢。
荣顺敏看着他,显然不信他的话,“云端,你到底要怎么样呢?你要怎样你说,我和你爸对不起你,我们会补偿你,只要你说。”
“我不需要补偿,真的,我不怪你们。”
凌晓艺见她母亲眼睛已经泛红,忙坐过来轻轻揽着她,抬头责怪她弟弟,“既然不怪,你又为什么不在家里住几天?你知不知道这几年妈妈有多担心你?爸爸身体也不大好,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他们二位?就算当初不得已没办法照顾你,到底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们是你的亲人,你就要这样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吗?”
凌云端有些想笑,但到底没笑出来,他站起来看了一眼亲人们,说:“我不怪你们,我只能这样说。再见。”
“站住。”一直没出声的凌震低声喝住他。
凌云端没回头,他父亲在他身后道:“我们凌家确实是亏待了你,但你要记住,你也是凌家人,凌家给予你的一切你都该接受,这是每个凌家子孙的本分。你心里有怨这我们都知道,我和你母亲这些年一直想着要补偿你,但你别以为这事是我们错了,是我们该对你做小伏低,你适可而止!”
凌云端背对着这群人,突然就低低发笑,笑声隐隐有些失控,然后戛然而止,他回头看着他们,鞠了一躬,“再见,凌先生、凌太太。”自此,他转身出门,不再回头。
“云端!!”荣顺敏在身后喊他,她像是要追出来,被凌晓艺揽住了,“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了?”
她第一次不顾形象,为她的儿子落下一滴眼泪。
醉鬼和小老板
大年初一,节日的气氛正是浓郁,镇上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远远看去糖葫芦一样一长串,火红的灯光,光是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
刘彦骑着车子荡过一条街,冷风吹来,他缩起脖子,一只手放在手边呵气,希望能以此赶走寒冷,但效果不甚明显。他又瞄了瞄人家门前的灯笼,在脑子里幻想自己此刻正围坐在火炉边上取暖,昏黄的火苗子烤得人面发红,熏熏然暖洋洋,昏昏欲睡……
他觉得更加冷了。
看来画饼充饥都是骗人的,还是收拾收拾回家钻被窝来得实在些。
现在已经近十点钟,只有零星几对小情侣在暗处嘀嘀咕咕咬耳朵,其他人大概都躲在家中了。既然没生意,刘彦便停下车,就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今天他知道会比往日晚一些,所以特地让刘思柏去跟刘思鹏一块睡,因此并不担心儿子在家等他。
将锅炉里的火熄了,正准备关喇叭,冷不防有一个东西啪地在他脚边破开,里边的液体溅在他脚上,将他吓了一跳。
接着灯光眯起眼仔细寻找,终于在街边不远处发现一罐摔破了的啤酒罐,刘彦正纳闷,就听有人喊他:“小老板……一份馄饨!”
这声音耳熟的,不是三个多月前就走了的凌云端还有谁?!
刘彦忙抬头找他,看见楼上的情况,登时目瞪口呆。
他少年时的偶像,那个原本冷冰冰现在温文有礼的成功人士,此时正斜斜地歪在窗户上,虽然没看清楚,但刘彦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他喝醉了,不然哪会这样毫无形象软趴趴地歪着。
还没等刘彦从惊讶中缓过来,那边的醉鬼没听见回应,从窗子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又朝他喊:“一份馄饨!”
刘彦吓得都快跳脚了,他这样子掉下来怎么办!虽然只在二楼,但这么头朝地脚朝天直通通落下来,也够呛的。
刘彦来不及多想,忙先安抚他:“你等等,馄饨很快就好了,你把身子收回去,我给你送上去!”他一边喊一边往房子里跑。
醉鬼还兀自趴在窗边喊:“小、小老板……馄饨!”
刘彦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冷了,不但如此,他还直冒汗。
几步冲上二楼,寻到凌云端家,伸手准备砸门,没想到那门却没锁,被他轻轻一碰就开了。
他进了屋子,没走几步,脚踩在一个啤酒罐上,差点摔个狗啃泥,他这才看清楚,不大的客厅里,满满当当竟滚了一地的易拉罐,即使开着窗,屋子里一股浓浓的酒精味也能熏得人发昏。而那个罪魁祸首,还趴在窗子边朝外边喊馄饨。刘彦不禁头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馄饨里添了白粉能让人上瘾,才惹得这么个醉鬼醉成一滩了还对之念念不忘呐!
他连哄带骗把凌云端骗下窗台,半拖半扶好歹给他弄到沙发上坐好。
醉鬼歪着脑袋打量他,眯着眼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刘彦以为他清醒了,却听他大着舌头含糊道:“小馄饨?”
“……”他这是中了馄饨的蛊了不成?!
刘彦正抚额无力,不知该怎么办,醉鬼又改口了,“不、不是小馄饨……小老板?”
刘彦无奈,“唉,是我,你是大老板,跟你比谁不是小老板。”
“馄饨呢?”
“……锅里煮着呐,马上给你端来。”
他一边嘴上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