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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绍衡脱了西服挽在手腕,他走入卧房,她蜷缩着睡下了。
他曾经呵斥过她,不准她一个人睡在楼下的厅里等。
她就真的听话,却会为他亮一盏灯。
很多次他忙到了凌晨,她抵不住疲倦就这么靠着床头或是像此刻这样蜷缩着睡着了。他连衣服都没有脱,连被子带人一起拥过她,她被弄醒了,睡眼朦胧,他低声问道,“小蓝,我的睡衣放哪儿了?”
她的声音亦是沙哑,“就在浴室里放着。”
“小蓝,公司今天注册成立了。”
“恩。”
“小蓝,明天有些忙,我不能去送你。”
“恩。”
“小蓝。”
这个晚上,他不断地喊她的名字,而她一声声应着,他喊了太多次后,她也感到了困惑,想着他是不是要说些什么。她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依旧什么也不说,她终于被他喊的烦了,揉着红红的眼睛望向他,他却只是说,“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出口,虽想要说却不能说。
小蓝,能不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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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3:开到荼靡了(12)'VIP'
六月里的阳光异常刺目,所以会议室里都烧一般沸腾起来。
公司成立之后,从开始开展就一直很繁忙。
人事部门不断地招收新员工,而公司经理和主管级别的骨干员工,则是一早就从各家公司挖掘过来,许多还是慕名前来,在得知消息的刹那,就前来效劳。雷绍衡在房地产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和能力,那自然是不用多说。其实很久以前,这商业圈里的人都知道,总有一天他是要自立门户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迟了那么久,而又是那么突然地就成立了。
蓝天房产建筑公司属雷绍衡名下,而又和盛世集团不分家。
聂文诚是盛世集团董事,秦臻是副董,现下雷绍衡又带着蓝天建筑加入一股,亦是成为副董。
众所周知,盛世的前身是华夏影视和万京娱乐的联手。两人所属的公司几乎垄断了影视圈、娱乐圈,如今雷绍衡的蓝天建筑崛地而起,又几乎称霸了一片房地产领域。房地产这一块里边,除了城北杨家之外,蓝天建筑可谓是一枝独秀霸揽四方。而三人共同支撑的盛世集团,更是一跃成为春城第一大集团。
这是公司成立后,第一次内部骨干会议,气氛十分紧张凝窒。
好像有低气压来袭,所以才会闷到快要窒息。
所有的骨干员工分别介绍详细,雷绍衡端坐在会议桌前方,他没有微笑,严肃的模样格外冷酷,让人不敢有片刻的放松。他低沉的男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盘旋,众人耐心地聆听,未来的版图在他的诉说中拓展开来。
雷绍衡总结发言过后,各位骨干又是逐一发言。
雷绍衡静静坐着,他肃穆的俊颜不曾显露半分情绪。可是传入耳底的声音,却奇迹的变的模糊起来,他听不大清楚。不知过了多久,王珊在旁喊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脑子有一瞬空白,记不起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只是漠漠点了下头。
王珊仔细记录着会议详要,她有些好奇地扭头,悄悄注目于他。
会议近十二点结束,依着行程安排,雷绍衡约了市政的领导吃饭。
一行人觥筹交错,雷绍衡不乏风趣地交谈,处变不惊的态度,和饭局上的每一位领导应对自如。而王珊又发现,他在不时地看表。那动作很细微,只在喝酒的刹那低头望向手表。若非是王珊先前就察觉出他的异样,她是绝对不会在意的。
他是在心不在焉。
王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饭局过后已经大约是两点,王珊才随雷绍衡回了公司。
王珊敲门而入,她送来几份需要审批签字的文件,又是取走了另外一批文件。
她看见桌子上放了一部手机。
那部粉色手机,她先前在盛世集团会议时已经瞧过了。
离开的时候,王珊听见手机铃声,转身带上门,王珊瞧见雷绍衡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那么迅猛的拿起桌上的手机。
她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他是在等电话。
雷绍衡接起电话,听见她说,“我要登机了。”
落地窗外那一片阳光,怎会是如此刺目,让他睁不开眼,他听见她说要离开,他想说些什么,那些关心的话语竟会说不出口,他又要说些什么,让她一路平安,别忘记到了给他消息。他全都说不出口,那本就不是他想要说的。
雷绍衡望着那片灿烂阳光,眼前蓦然浮现那个小女孩儿。
她和蔚舒画正捧着书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蔚舒画问:二姐,你在看什么,你为什么总是看这本书呢。
她指着那本书上摩登的衣服,想着可能的词语来描述心中所想,而他正拿着扫帚在园子里清扫落叶,已经是秋天了,落叶遍地。她还不懂那是什么,只是和蔚舒画并肩而坐,她拿着杂志,天真烂漫富有梦想,她的侧脸,阳光下染上了一层金光。
他拿着扫帚,站在她的身后说:Designer,设计师。
她似懂非懂地念:Designer,设计师。
眼前恍惚地蕴开那些画面,那片蓝天映入他的眼中,雷绍衡微微一笑。
人来人往的机场。
这里是飞国际航班的乘客等候大厅。
蔚海蓝简单的行李,几乎都不像是要远行的人,她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等待登机,时间快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提着行李要随人群入甬道,在最后的时候,她给他拨了个电话。
他很快就接起。
她随即停下了脚步,在人群里无数的身影擦肩而过,她全都不在意。她告诉他,她要登机了。
他在那头笑道,“去吧。”
她竟也有些生气,他还真是没有半声挽留,就让她走了。
她轻声道,“那我挂了。”
“小蓝。”他却又沉沉喊她。
她握着手机,将手机贴近耳朵,想要听清楚他说什么。一时很安静,而她听见他的呼吸,那么绵长,他不断地喊她,一遍又一遍,她有些莫名,也有些微恼,她终于没了耐心,“你要和我说什么?”
明明是隔了那么遥远的距离,她却又忽然觉得那么近,他的声音就在她的心里化开,她听见他说,“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蔚海蓝只觉得这一刻,有什么东西触及到内心柔软的地方。
就在登机前一刻,蔚海蓝依旧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可她方才还好像是在等什么,等待一个,她也许永远都等不到的话语,即便她本就没有下了决定,可她却还是在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傻了,又或者是变的不果断不洒脱了,所以才会这么优柔不决这么放不下。
他道一声“累了就回家”,那头是一串忙音,蔚海蓝定在人群中央。
过了许久,她才迈开了脚步。
她想起那次去纽约,她去找他,除了得到他的许诺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也想要得到一份认可。若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去在意她的行踪,她是死是活,她去哪里她做什么,那么会不会有一个人,会不会有一个真的在意着她,让她感到她不是孤单单的个体。
而这一次,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家了。
蔚海蓝还是走了。
蔚海蓝离开后的一个月里,蓝天建筑举办了新闻发布会。
奇怪的是,并没有举办庆祝宴会。
只是商政两界收到消息的企业和个人,都有送上庆祝的鲜花礼篮。
聂文诚作为盛世的董事自然是有届时出席,而秦臻则是在快要新闻发布会后结束时才姗姗来迟。秦臻不喜抛头露面,而雷绍衡作为今日的主角却也明显不乐意说太多,聂文诚就有点汗津津的,好不容易脱身最后才到了休息间,那笑脸一下就耷拉下来。
聂文诚忍不住抱怨,说着说着就提到了公司的名字,“哥,这名字你取的啊?是不是太怂了?蓝天?怎么不叫绿地啊?”
雷绍衡没心情和他贫,更是懒的理他,直接将摊子丢给他们,自己走人了。
白晶晶已经去公司正式报道上班,所以诺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他。
难得空下来的午后,他哪里也不想去,静静来到蔷薇苑,往藤椅上一坐。蔷薇花架,花香弥漫,他的口袋里还揣着那把工作室的钥匙;他拿出来瞧了瞧,这都过了日子,他也不用送了,只是拿着这把钥匙又轻轻握了下,重新揣回口袋。他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困,没由来的,许是这几天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纵然炎热,可他一动也不想动了。
正是昏沉,却听到了脚步声,他只以为是下人在清扫。
可而后他又感觉到头顶迎来一片阴凉。
雷绍衡睁开眼,她却撑着一把伞,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无论是晴天是雨天,都会有这么一个人为他遮挡风吹日晒雨淋。
他看见她伫立于花海里,她冲着他微微笑。
他不知道这蔷薇花会开到何时才会终了。
他只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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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4:记似水年华(1)'VIP'
雷绍衡一时有些失神,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直到她轻轻开口,他才确信面前的女子不是一场幻觉而已。蔚海蓝刚刚回来,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提着挎包,她望着他微笑,“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太阳,你坐外面睡觉?”
雷绍衡懵了下道,“你放暑假?”
这话一出就发觉自己是口不择言了,蔚海蓝笑出来,“谁放暑假了,你当我是学生呢?”
雷绍衡又估摸她不是放假回来,那就是被派来出差了,他又是问道,“什么时候走?”
她这刚回来,他就要她走?蔚海蓝好脾气的笑道,“怎么?很想我走呀?”
雷绍衡却是冷哼一声,“这次留几天?”
“你想我留几天?”她很耐心地问。
“你能留几天?”雷绍衡有些怒,她留不留,他能决定?
“噢,那你到底是想我留还是不想啊?”蔚海蓝就这么低头望着他,固执地追问。
雷绍衡狠狠地瞪她,别过脸去,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你走好了,我一准不留你。”
“那我走了?”蔚海蓝顺应着他,也不去反驳。
只见他两道浓眉瞬间皱了起来,这让蔚海蓝想到了那部影片里的男主角,还真像是毛毛虫了。
雷绍衡半眯眼睛,冲冲说道,“你走啊。”
“真走了?”
“快点走,别这么墨迹,真是费事儿。”他急急地催促,语气是愈发凶狠。
蔚海蓝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是微微笑,只是叹息说道,“那时候在机场说的真好,什么累了就回家,原来都是蒙我的,真是太讨厌了。这么讨厌的一个人,我也不留了,这就走了,走的越远越好。哎,本来我还想着留下来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有人却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