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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人来了!”萧慕的近身侍卫提醒一声,立刻让他一手遮在齐眉处阻挡强烈刺目的阳光,抬起头仰望。
只见十数丈高的城楼上,白澈赫然站在城堞前。萧慕松了松手里的缰绳,冷冷一笑,朝上大声喊道:“妹婿!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萧慕!你狼子野心,居然趁此兴兵作乱!忠君仁信,你可还知道一点?!”
“嗬!好大的火气!怎么?你这出了名的菩萨相爷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啊!”萧慕大喊一声,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底下士兵也都跟着笑起来。
“天道匡正,我劝你早点弃械投降,或许,吾皇仁德,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白澈一面敷衍着萧慕,一面略略扫视了一下底下的情况,只见萧慕部的士兵一个个军纪严整,一点也不像是长途奔波赶至的,完全寻不到风尘仆仆的影子。他心中一沉,已知这一场仗要比自己预想中的要难打了。想到这里,眉头不由一皱。
“嗬!多谢了!”萧慕大笑三声,对着城楼上的白澈遥遥一拱手,道:“我今天特意给你带了个人来,见过了,你再说这些大话不迟!”萧慕眼中闪过一抹森冷的寒光,对后面一招手:“把人带上来!”
“是!”小卒应了一声,将五花大绑的染烟拖了出来。
“烟儿!”白澈见此情景,不禁失声大喊了一声。一直被侍卫围着护在后面的萧逸听见了他这么一喊,一下拨开了簇拥着自己的人群,趴道城堞上往下看。
“爹!”染烟抬头往向城门楼上的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哼!”萧慕轻笑一声,让左右解开了缚住她的绳索。
一得解脱,染烟立刻往城门疯也似的跑去,手脚被绑了一天了,血气不畅,中间跌了好几回,手臂与膝盖处的衣料全磨破了,手肘和膝盖也全擦破了皮。她彼时已完全顾不得疼痛,只知道要往城门跑。
“烟儿!”白澈看女儿这么一路跌跌跑跑,撕心裂肺般心疼,双手抓着冰冷的城堞,劲道大得几乎要把砖石硬生生抓下一块来。
染烟终于跑到了城门,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捶那六七丈高的朱红色城门,紫铜的门钉,一颗颗肃整地钉在那里。
“开门!爹!快开门!我是烟儿!爹!”染烟不顾手上火辣辣地疼痛,依然拼命地一下一下捶那纹丝不动的城门,一声声哀嚎着,眼泪簌簌而下。
“烟儿!”萧逸大喊了一声,连忙跑下楼梯去了。
“萧慕!”白澈怒吼一声,也跟在萧逸后面,拂袖而去。
“烟儿!”萧逸隔着两扇城门寸许宽的缝隙,朝外望着染烟,大声喊着:“是我!你看得见吗?!”
“逸儿?!啊!逸儿!快!快开门!快一点!我不要再被他们抓回去!呜呜呜呜呜……”染烟如蒙大赦,连声求救着,更奋力地捶起门来。
“烟儿!烟儿!”白澈也学着萧逸扒着门缝往外瞧。
“爹!爹!”染烟瞬间双眼一亮,哭得更凶了,一声声除了‘爹’,再也叫不出第二个字眼。
“烟儿!烟儿!别哭!不要哭!听爹讲!”白澈心中哀恸,却又无可奈何,明明女儿就在眼前,只搁了这扇十几寸后的城门,若是这缝隙能再大一点,他都能伸出手指触碰到她的脸,可是,就是隔了这一道门,咫尺之间,也远成了天涯!
“不要!不要!你快开门让我进去!爹!你怎么了?!是我呀!我是烟儿啊!爹!”染烟又拼命捶起门来,声音嘶哑地渐渐模糊起来了。
“舅父!你还不快开门?!”萧逸嚯地一下站起身来,俯视着蹲在地上的白澈,声音焦急无比。
“殿下!不可以!”白澈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镇静下来。
“为什么?!”萧逸难以置信,身为父亲的白澈居然说不可以。
“这城门高七丈,厚一尺三寸,每一扇都需要四个成年壮丁同时用力方可开启,如此笨重的门板,一开一关又岂是一时半刻的功夫?!到时我们根本来不及关,敌方的人马就已经冲进来了!现在外面是八万大军!不是八万老弱病残!你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白澈竭力地克制,可是声音依然怒气冲冲。
“那烟儿怎么办?!我们就不管她了?!”萧逸情急之下也几乎是用吼的声音与白澈怒目而视。
“外面那个是我的女儿!我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她的安危!”白澈一点一点缓缓从地上站起,与萧逸面对面,终于再也忍不住,指着城门,声嘶力竭地吼道:“但是!我不可以!不能!因为萧慕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心乱!你到底知不知道!太子殿下!我们不可以为了一个人而弃满城百姓不顾!而弃这天下不顾!你明不明白?!”白澈额上的青筋根根突起,连日来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双眼布满了血丝,此时震怒的表情,看上去狰狞恐怖。
白澈的话犹如给了萧逸当头一棒,震得他一个不稳,倒退了一步。
“爹!逸儿!快开门!快开门!他们来抓我了!他们又来抓我回去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开门!快开门……啊!”
染烟的求救声又从门的另一边传来,惊得白澈一个激灵,又蹲到门边,心疼地对着女儿大喊:“坚强些,烟儿!记住!爹爹永远爱你!你一定要坚强!他们不敢对你怎样的,不要害怕!与你母亲在一起!你不会有事的!”
“不!不要!我不要!她不是我母亲!我要和你在一块!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不是!烟儿!爹怎么会不要你!听话,好孩子!相信爹!爹一定会救你的!”
“啊!救命!放开我!放开我!爹!爹!爹……”染烟的声音越来越远,白澈隔着门缝,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兵将染烟拖走了。
白澈恨极了,右手紧握成拳,猛力一下击在门扇上,转身撩袍又飞身上了城楼。
“萧慕!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拿一个孩子来威胁!你也不怕遭天下人耻笑!”等白澈再次来到城堞前,早已不见了染烟的身影。便对着萧慕大声唾骂道。
“嗬!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没人会管你用的什么方法,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萧慕轻轻拉着缰绳,让胯下一直在原地兜转的马儿停了下来,悠哉游哉地笑着:“还好!总算你还有点人性,我还真怕你真是个绝了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呢!总算对你女儿还有几分情分!这,我就放心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澈恨声道。
“呵呵!我想怎样,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萧慕一笑,将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挥,身后严阵以待的兵勇立刻训练有素地聚拢,有条不紊地一一退开。
“好了,今天咱们就先到这,下次再见面,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了!”萧慕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君已陌路ˇ
西北前线
张全一掀帐帘,就看见萧彻正整个人阖目仰靠在椅背上。这几天战事吃紧,萧彻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上觉了,前头正打得艰难,他没日没夜地看战报,研究舆图,怎么劝也不肯休息。此刻总算见他闭了眼,张全自是不敢惊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天子大帐,满地都铺着厚厚的毛毡,踩上去,便像初春刚冒了嫩绿的草地一般,细软无声。
“事情怎么样了?”大帐护卫森严,闲杂人等根本不能靠近,帐里又没有旁人,所以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萧彻这么忽然出声,着实把张全吓了一大跳。
“是!”张全本能地应了一声,望向萧彻,见他仍闭着眼,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只听得他不耐烦地一哼:“照实说!敢动一个字,小心你的脑袋!”
“是!奴才不敢!”张全忙伏地一拜,又爬起来,凑到萧彻耳边,简明扼要地低到几不可闻的一句:“镇南王爷反了!”
自六月十五,太子的最后一封请安折子后,京城就再没有了消息传来,他这边派人送回去的战报也不见内阁回复,他心中已经生疑,太子的请安折子虽说没什么要紧,却是京城与西北两方权力中心的消息纽带,每旬一封,每月三封,按理是绝不会迟的,而他连着十日,什么消息都没收到,知道事情不妙,便立刻叫张全暗中去调查,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张全说完,立刻低头屏息凝神退开几步侍立在旁,就等着他的雷霆震怒,可是等了须臾,不见他半点动静。忍不住抬头又望过去,只见他仍旧闭着眼仰着面,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他心里正琢磨着皇帝的心事,却又吃不透他究竟打什么主意,不过他不发脾气总是好的。想着想着,张全正想松口气,不料萧彻忽然猛地一睁眼立起身来,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全都用力一扫,笔墨纸砚和无数堆叠的卷牍书册,齐刷刷散落了满地。
他这一系列动作快得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吓得张全连跪下都忘记了,等缓过神来,已经见萧彻两手撑在空无一物的桌案上直喘着气。
“圣上保重龙体!”张全忙就地跪下,连连磕头。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朕非活剐了他们不可!”萧彻不敢大声吼出来,大帐的隔音效果虽好,但谁知道外面巡哨的兵勇会不会听见,因此竭力地把声音哽在喉咙里,只让气流进出,就这么嘶哑地发泄愤怒。
张全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到西北以来,他第一次见萧彻如此失态,发了这么大的火,可见其心中已是忍无可忍了。他也不敢说话来劝,就这么直直跪着。
萧彻仍旧这么双手撑着身子,一个劲地直喘气,张全听他喘气声音不对,忙抬起头来,正好见他虚软地瘫坐下来。
“皇上!”张全忙爬起来过去,见萧彻满脑门子都是汗,一摸后背,也是一阵凉湿,这西北的天气,要么奇热,要么奇冷,几乎都没有春秋二季。想来他是急怒攻心,才发了这一身的虚汗。
张全忙取了帕子给他细细擦着,一边道:“皇上,是不是传太医来瞧瞧?”
“朕没事,不许叫太医!”萧彻累极了,又靠着椅背闭起了眼睛,无力地叹了一声,问道:“一五一十地说,敢有半点隐瞒不报,看朕饶得了你!”
“是!”张全应了一声,道:“现在逆臣萧慕集结了八万大军驻扎在城下,把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城里呢?”萧彻眉头一皱,道。
“探子进不去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只知道,白相在逆贼到达的前天,把京东大营马平将军辖下的三万调进了京城,协同京畿关防三万兵马一起驻防,还把京城四周的农田作物全部烧毁了。”
“全烧了?”萧彻终于睁开了眼看他。
“是!”
萧彻又坐了起来,一阵深思之后,又问道:“那,其他王爷呢?”
“全部都在城中,应该是都让软禁起来了。”
萧彻下意识地微微点头,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来,道:“还有吗?”
张全看了眼他的脸色,迟疑了一下,终于道:“京城闭城当日,俞相就不小心摔坏了腿,至今还在府中修养,还有很多文武大臣,也……”
他见萧彻脸色已然发青,忙住了口,不敢再往下说。
“摔坏了腿?!”萧彻冷笑一声:“嗬!摔得可真巧了!”
京城康宁殿
幽深的大殿,入了夜,寂寂无声的。偶尔一阵过堂风吹过,烛台上的那一点光亮就略跳一跳,将人的影子,也照的抖一抖。
沁雅一直盯着那烛火发呆,盯得久了,看什么东西都似乎带了一层光晕,就像眼前的白澈一样。
“白天的事,逸儿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