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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好了,锁梦轩有刺客闯入!”这厢东宫的凤倾城已躺下,红衣闯入寝宫,向凤倾城启禀。
凤倾城睁开双眼,好一会儿后他起身:“本宫倒要瞧瞧,到底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违背本宫的命令,擅闯锁梦轩!”
本欲将某个女人彻底忘了,永世再不想起,却总有人不要命地提醒他,凤绾绾那个女人阴魂不散。
是啊,凤绾绾,他施尽全力的一掌,令她双腿被废,全身筋脉尽断!那个女人不可能在他掌下逃过一劫,应该早已魂断他掌下。
不想有人不得安生,时时刻刻提醒他凤绾绾的魂魄在搞怪,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化为了厉鬼,要来寻他报仇!
“刺客在哪里?!”凤倾城问红衣道。
“有两个。他们使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一个当场抓住,服毒自尽。另一个闯入禁地的黑衣人身受重伤,仓惶遁去,目前正展开搜查,一有消息张侍卫会即刻来报!”红衣回话,紧紧跟随在凤倾城身后。
凤倾城顿下了脚步,看着前面隐隐有着灯火的锁梦轩,似已魔怔。
很快他回神,悄无声息地跃上锁梦轩的高墙,循着那点微弱昏黄的烛火而去。
离得近了,便听到里面一道熟悉动听的声音,令他如遭电噬,僵在原地。
“采音,我教你跳华尔兹吧。反正外面吵死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别想睡得安稳。”凤绾绾踮起脚尖,翩然滑入所谓的“舞池”,脆声笑道。
他透过纱窗看去,那翩翩起舞、巧笑嫣然的女子,不正是凤绾绾?
恍若隔世:心,凉却了。
“公主,奴婢不陪你玩了,好困啊。”采音双眼睁不开,恨不能即刻就能睡着。
说也奇怪,凤绾绾自从再回来后,每天精神好得不得了。
晚上半夜三更不睡觉,总喜欢拉着她们说话,或是唱歌跳舞。
凤绾绾说,人生苦短,得意须尽欢。只不过到了白天,凤绾绾的懒毛病就犯了,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愿起身。
恳“清音……”凤绾绾拖长尾音,发出令人发麻的肉/麻声音,听得清音打哆嗦。
清音不忍拒绝凤绾绾,可她确实学不会:“奴,奴婢学不会,好难。”
“一点儿也不难的。来,我教你。”凤绾绾不管清音愿不愿意,拉着她的小手带往她腾出的舞池,一边讲解道:“节奏为四分之三的中慢板,每分钟三十小节。每小节三拍为一组舞步,每拍一步,第一拍为重拍,三步一起伏循环……”
让清音眨着无辜的大眼嗫嚅道:“奴婢还是不懂。”
凤绾绾直挠头,回道:“是我这个老师教得不好,不要紧,慢慢来,跟着我走就对了。华尔兹亦称圆舞,很美的名字吧?圆舞曲旋律优美抒情,结合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带动舞步移动,使舞步起伏连绵,舞姿华丽典雅!”
采音看着凤绾绾跳舞,看得专注,忘了要睡眠这回事。
只见凤绾绾不断旋转,再旋转,身姿优美,采音看得兴起,不禁拍掌称贺:“公主跳得真好看。”
“哈哈,真的吗?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我才刚刚学会,就你们两个乡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才说我跳得好看。”凤绾绾放大笑容,水眸笑意星星星点点,其中的光芒几乎能照亮世界。
“为什么奴婢从不曾在皇宫见过这种舞蹈?”清音与采音坐在一起,支着下巴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难倒了凤绾绾,她吱吱唔唔地道:“我不是撞鬼了吗?告诉你们吧,就是我见到的那只鬼教我的。 她生前爱跳舞,为了自己的爱人特地钻研了这支舞曲。圆舞曲还被称之为舞中皇后,指不定你们学会了,将来也能做皇后。”
凤绾绾说得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
“公主就爱取笑奴婢。”采音往凤绾绾怀里钻,掩嘴打了个哈欠。
“想睡了吗?”凤绾绾满眼柔情地看着采音,柔声问道。
分明知道她们困乏,还是想拉着她们陪她渡过漫漫长夜。
只有接近天亮,光明在前,她才能安心地睡着。
她怕说出自己得了黑暗恐惧症会被两个丫头笑,就死活拉着她们两个陪她跳舞或唱歌打发时间。到了白天,她反而渴睡,是以才传出锁梦轩闹鬼传闻。
“嗯,好困。”采音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凤绾绾心有不忍,她的快乐建立在两个丫头的痛苦之上,实在不应该:“那,好吧,睡觉,我睡最中间。”
“公主真像个孩子。”清音失笑,一点儿也不懂凤绾绾心有恐惧。
采音和清音躺下,凤绾绾睡在最中央,清音欲吹熄烛火,被凤绾绾制止:“别吹,我喜欢看着它光亮的样子。”
“可是燃烛不够用了,得省着点用。”清音这话让凤绾绾忍痛吹熄了燃烛。
清音和彩音很快睡去,她却眼睁睁地看着黑暗的一点发呆,总觉得有人在看她,让她心生恐惧。
她索性躲进了锦被中,入眼的依旧是黑暗。她闭眼,也是黑沉一片。
翻来覆去实在没撤,凤绾绾悄无声息地爬出床榻,去到有月光的院落,躺在躺椅上赏月。
锁梦轩很好,好到比一般的民宅还要来得温馨。
有这个大而温馨的院落,种着两棵有些年月的老槐树,听说已经多年不曾开花,听说,缘于多年前的那场火灾。
大火之后,凤景天重建锁梦轩,建筑设计风格一如多年前。
可惜,物非人也非,换她这个俗人在此居住。
粮食差不多吃光光,她是时候想个办法在院前种几块菜地,自给自足。
似乎有了温暖的圆月相伴,内心的恐惧感在消退。
她眼皮沉重,渐渐睁不开。
“皇妹,真的是你么?”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渐渐自天际拉至她的耳畔。
凤绾绾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那张过于平静的俊颜:“皇兄?!”
这是凤倾城,还是商殷?她的前任男朋友?
每回看到凤倾城,她总以为自己看到了商殷,所以每次看到这张脸时,她很不自在,心会不自觉地有些疼痛。
那晚她却看清楚了,凤倾城不是商殷,而她对凤倾城确实又生出了那么一点不该有的男女之情。
以前分不清自己在意的是商殷还是凤倾城,后来分清了,心,还没热透,却又凉却了。
凤倾城冰凉的手指拂向她光滑红润的嫩颊,那里温热如常,这是凤绾绾,她果真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这是为什么?
“皇兄怎么来了?”凤绾绾不解地问。
听说凤倾城下了封口令,任何人皆不得提起凤绾绾这三个字,不得靠近锁梦轩半字,否则杀无赦。
她原以为自己能在锁梦轩躲一辈子,结果凤倾城就这样来了。
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再见此人,恍若隔世。
“听闻这里有刺客,我过来看看。有刺客要杀你,你是跟我走,还是住在锁梦轩?”凤倾城这话甫一出口,他自己愣住,凤绾绾也愣住。
这好像是凤倾城第一次给凤绾绾选择的机会。
“我暂时住在锁梦轩。这里有我儿时的记忆,有梦幻般的童年,我喜欢这个地方。”凤绾绾笑得冷淡疏离,不惊,不怒,不嗔。
明知凤绾绾会有这样的答案,凤倾城还是忍不住地失望。
他点头:“那你暂时住在此处,哪日想搬回凤翔宫,尽管告诉我。”
“谢谢皇兄。”凤绾绾回他一笑,仍是客套的笑容。
这是她第二次谢他。
第一次,他给她致命一掌,她谢他成全了她。第二次,他准她住在锁梦轩,仍是感谢他的成全。
以往她看到他,会嗔,会怒,会反抗,唯一不会的是对他笑,对他顺从。
——
现在她看到他,不嗔,不怒,不反抗,对他笑,乖巧听话。
走了几步,凤倾城回眸,看向躺在躺椅上的凤绾绾。
皎皎月华洒在她的小脸,恬静的柔美,温婉的可人,与宫女笑闹时的活泼截然不同。
为什么在知道她还在的一瞬,他内心掩饰不住的雀跃令他心烦意乱?!
回到东宫的凤倾城辗转难眠,每当他闭上双眼,便是凤绾绾刺目的疏离笑容。
“红衣,她为什么还活着?”凤倾城无法入眠,起了身。
“奴婢也想不明白。奴婢为公主医治时只道大罗神仙也无法救公主,不想公主会好端端地活下来,而且双腿无碍。”红衣同样想不明白。
若不是凤倾城与凤绾绾说了话,确定凤绾绾是活人,她会以为自己见了鬼。
“或许明日我该问她是怎么回事。”凤倾城走出东宫,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锁梦轩方向而去。
走到半途,凤倾城恍然察觉自己在做什么,硬生生顿下脚步,沉声道:“红衣,加强锁梦轩的防守,不要让人有机可乘!”
“是!”红衣脆声应道。
凤倾城疾步走回东宫,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才重新躺下,疲累之下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凤绾绾只有的两种神情。一种是她倒在东宫时美眸的灰败,一种,是她对他笑时的冷淡疏离。
纠缠了他整晚的凤绾绾在白天还不放过他,她的脸总在他跟前晃,让他无心政事,批阅奏章时险此出差子。
“太子殿下不如先出去转转,待会儿再回来处理政事。”红衣上前,轻声道。
凤倾城点头,出了御书房,不急不缓地走在宽敞明净的宫道之上。
静默了好一会的红衣打破沉默,“登基事宜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太子殿下愿意,皇位便唾手可得!太子殿下为何不顺势而为,把皇位拿到手,以防夜长梦多?”
“因为——”凤倾城顿下脚步,前面的锁梦轩在望。
“因为没有公主分享太子殿下的成功与喜悦是么?在太子殿下的心里,无论是要报复公主,还是讨厌公主,不可否认,公主能轻易影响太子殿下的思绪。既如此,太子殿下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意,对公主好些?”红衣轻声道。
失而复得,凤倾城该更懂得珍惜,而不是再持续伤害。
凤倾城瞪向红衣,沉声道:“红衣,本宫行事何时轮到你说三道四?”
“奴婢知罪。”红衣不敢再放肆,垂眸敛眉。
“她死了本清静,本宫的仇恨即可放下。她既然死不去,本宫自不会让她过得太自在。”
凤倾城这话令红衣蹙了眉,忍不住插嘴道:“难道太子殿下想公主再死一次?若如此,太子殿下现在即可前往给公主一掌,了结了公主的性命!”
就算凤倾城瞪她,红衣此次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凤倾城冷着脸,大刺刺踏入锁梦轩。
正在院子里忙活的主仆三人听到宫门被踹开的声音,一致看向门外,待看清来人,清音彩音同时一惊,上前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凤倾城没搭理两个宫人,径自看着扔在忙碌的凤绾绾。
凤绾绾忙着除草,她匆忙回眸瞟一眼凤倾城:“皇兄先坐会儿,我这里差不多了。彩音,去沏茶。”
彩音一听苦了脸,小跑步到凤绾绾身后,小声道:“只有陈茶,发霉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