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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吧。”落离挥挥手,表情是僵直的冷淡,她微侧脸,看向苏汐的眼神飘忽而深远。
“云姐姐这是要去御书房么?”楚宛裳纯澈的眼眸里是一片天真无邪的笑意,见落离半晌没答话,她有些尴尬的笑笑,视线顺着落离的目光一转,话也蹦了出来,“念汐姑娘也出来颇久了,要不让她领着姐姐过去?”
“不了。”总算有了反应,落离撤回了视线,转眼看着楚宛裳淡淡地道,“妹妹如今有了身子,我是奉了太后的懿旨特来给妹妹送些补品的,路过这里,瞧琉璃在外面,便不想再绕些弯路。浣絮!”
“是。”一直站在落离身后的浣絮低低地应了声,然后走到琉璃身旁将手中的炖品递给了她。
“宛裳谢过太后的恩典!”恭敬地福了下身,楚宛裳笑靥如花。
对着落离颇感不自在的苏汐总算瞅了个空挡,慌忙福身道,“奴婢还要赶回御前,先行告退。”
落离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忽地转眼对楚宛裳道,“炖品恐怕有些凉了,妹妹还是快回琬月殿热下,要不失了药效,可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心意。”
“那,宛裳就先告辞了。”不放心地瞥了眼苏汐,楚宛裳还是带着琉璃脚步轻慢地离开了亭子。
早知道就不行礼了!苏汐心里暗暗叫苦,屈着身子是很痛苦的,何况还不是一时半会儿!约摸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后,落离冷幽幽的嗓音才传进了她快被冻僵的耳朵里——
“姐姐起来吧。落离也不是要为难姐姐,只是心里有些不甘而已。”
苏汐没接话,只顾着揉了揉差点变得麻木的双腿。
“姐姐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五岁那年,我们一起在庄府遇见珞哥哥和玉姐姐。那还是樱花烂漫的三月,当看到那对粉雕玉琢的娃娃时,我还记得姐姐差点吃惊地流口水呢。”清淡的面容有了丝变化,落离淡淡地笑着,幽深如井的眼眸里倒映着血色的红梅,点点金色阳光铺散的碎光中,她清秀的脸庞恍若度上了层华丽的光,那埋藏在脑海深处的美好回忆恍若越过时间的长河一点一点地铺展开来……
“姐姐还记得当时玉姐姐邀我们一起玩时那甜美而稚气的笑容么?比轻舞的樱花还要美丽,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夺目。然后她唤来了珞哥哥,她拉着他的手,美艳的眉眼间全是蓬勃的笑意。她说‘这是珞,龙珞。云若和落离妹妹以后可唤他珞哥哥了。’姐姐,你知道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男孩子呢,虽然他只是皱紧了眉头,拉着玉姐姐的手要离开,一副很讨厌我们的样子。不过,我也知道,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霸气的男孩从此进入了我们的心里,因为那时我也看到盛开在你眼眸里那浓浓的欢喜,像开了一片绚烂的花朵。”
后妃乱续(34)
“漂亮得像瓷器娃娃的玉姐姐一直以来是长辈们的最爱,所以从那以后,我们便老是端着要向玉姐姐学习的借口,往庄府跑,只为可以时不时地碰到那个脾气有些暴躁的漂亮男孩,虽然他一看到我们就露出极端不满的神色。”
“幸福和快乐总是让时间像飞一般。那一年的岁末,我们一起跑到玉姐姐家守岁。快傍晚的时候,庄伯伯带来一位青灰相士,说是要替我们批命,大家都很欢喜,吵闹着要他先帮自己算。只有玉姐姐淡淡的笑着,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边,像一株幽雅的百合。”
“最终却是青灰相士先选了玉姐姐,他说她是妲己转世,将来必定是红颜祸水。那一刹那,原本热闹的庄府顿时鸦雀无声,我看到玉姐姐那倾城的面上,血色顷刻褪尽,唇边那抹还来不及隐去的笑意,像一朵失了水分的花,开得颓败。”
“姐姐那时也被吓呆了,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稚嫩的脸上除了惊讶还参杂了些许当时落离所不能明白的神色。后来,我才明白骄横跋扈的姐姐并不是真正地什么都不明白。呆愣了一会儿,满脸凝重之色庄的伯伯要求在场的人全都不可将今日所见所听之事往外传,因为那时,太后正准备定下玉姐姐与珞哥哥的婚事,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传到太后的耳朵里。”
“姐姐还记得么?新年的第一天,因先皇赐宴,我们便随姑爹到皇宫参宴。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太子装扮的珞哥哥,他拉着玉姐姐的手,漂亮的脸是浓的化不开的笑意。他们一起坐在太后的身边,就像金童玉女般。所有的人都称赞他们是天生一对,说他们的姻缘乃是上天的安排。我记得当时坐在我身畔的姐姐,狠狠地捏着拳头,稚嫩的小脸因怒气而涨得通红。”
“要回家的时候,姐姐说要去一趟茅房,也不等姑爹同意便急急地跑了,姑爹放心不下,便叫我去看看。姐姐你知道么?当时我看到的那一幕,令我终生难忘,我看到你娇小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坤宁宫的深处,然后听到‘嘭’地杯子碎裂的声音,太后愤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我呆愣在梅枝深处,许久都没回过神。后来我才明白,那时的我恐怕也是恨不得将我所听到的一切告诉太后,只可惜当时的我并没有姐姐那样的勇气。再后来,太后一道命令,玉姐姐便成了有家归不得之人。”
“她离开帝都的那天,正是新年的第四天,阴霾的天空里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小小的玉姐姐苍白的脸上,弥漫着虚弱的薄笑,她拉着我的手,用很轻轻的声音对我说,她说,‘落离,我最爱的妹妹,我走了之后,请帮我照顾珞。不要告诉他,那日你在庄府所听到的一切。我知道落离妹妹的笛子越吹越好了,还记得我第一次叫你吹奏的那首‘荫中鸟’么?在我离开后,吹给珞听,让他感受到笛声中的纯真和快乐。也许,不久后,他就能因此忘了我。’”
“终究是不忍,玉姐姐那凋败的笑深深地割裂着我的心,我突然就想起了姐姐那晚消失在坤宁宫的身影。我果然也是很坏的,我慌忙撇下她,顶着鹅毛般的大雪冒着生命危险跑到了宫里,将玉姐姐离宫的时辰告诉了他。”
“她走后,我陪着他,给他吹奏那首‘荫中鸟’,希望能靠着那样稚嫩的笛音来抚慰他满心的伤。果然如我所愿,玉姐姐离开后,他对我亲近了许多。虽然我从未告诉过他是你出卖了玉姐姐,可有很多时候我都有暗示他玉姐姐的离开与你有关,所以他因玉姐姐而带给你的好感全都消失,每一次看到你,他都是满脸的愤怒,小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那时的他,拉着我的手,就像以前拉着玉姐姐的手一般。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拉着我的那只手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僵硬地仿佛没有灵魂。”
“可是那时的我还是小小的希冀着,希冀着从此以后能够取代玉姐姐在他心中的位置。可惜,终究是痴想啊。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朝廷接到密报,说肃亲王有意谋反,为了一辩真假,他便瞒着所有的人私自去了边关。在那里,他遇见她。”
终于从灰暗的记忆里挣脱出来,落离眼神悠忽地盯着苏汐,清秀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悲戚之色。她眼神悠远地盯着苏汐,凉声道,“姐姐,你希望落离将这件事告诉他么?”
“我不是欧阳云若。”呆怔了半晌,苏汐忽淡淡地说了句,算是作为听了这么长一段故事的感想。她转过身,步子就要迈出时,她却微侧头,道,“景妃欧阳云若早已在四年前的大火中死去了。我是念汐,御前宫女念汐。关于‘她’与珞以后的故事,我早已听过,所以你以后也没必要对我回忆。至于那么久远的事,你愿意告诉他,就告诉他,不必来问我的意见。不过如果你执意认我是你的表姐,那么请你也看在以前姐妹一场的份上,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低喃地念着,一行清泪忽地滑落,落离泪眼迷朦地看着那抹远去的烟蓝身影,一年前青灰相士的话再度飘回脑海里,他说,“不可强求,不可强求……”
这难缠的宿命啊……
后妃乱续(35)
师落离,你告诉我这段儿时的记忆到底是为什么呢?是要我感到歉疚?还是要警告我?
一路上低垂着头毫无意识地朝前走去,苏汐的脑袋里是浑沌一片,她真的没闹明白为何师落离会突兀地告诉她这一切,不过如果她果真是当初那个骄横跋扈的欧阳云若,指不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堵住师落离的嘴,到时岂不是不仅让师落离获得珞的同情,或许还可能因此再把她自己给送一回冷宫。
脑子突然清醒,苏汐娇俏的小脸顿时染上一抹愤慨之色,“哼,原还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竟没料到却是条大毒蛇。严重鄙视加俯视!!”
“姑……姑娘,皇上正到处找你呢!”
身后传来一声急呼将苏汐拉回了现实,她一转身,却是满头大汗的小李子气喘吁吁地向她跑了过来。苏汐一愣,“你确定,是皇上找我?”
小李子忙不迭地点头,一副恨不得赶快拉她就跑的样子,“姑娘你请快些吧,快传午膳了,皇上还等着你用膳呢!”
“等我用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苏汐忙用手指着自己。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么?”也不管苏汐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小李子慌忙推了推她,待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是在御书房大门外。
稳了稳心神,苏汐举步跨进了大殿。
暖意浓烈的大殿内,一袭白袍的龙珞一手支着额头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双眼微盍,一排浓黑的睫毛上染着点点细碎的金光,像是浑黑苍穹里点缀着万众夺目的繁星。黑如墨玉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地飞舞过他的唇畔,这张如神祗般俊美的脸,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连眉眼间也透出些许忧郁,眉头皱得紧紧的,拧成‘川’字……
还在为朝廷上的事烦忧么?
苏汐喃喃地念出声,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纤细的手指带着大片的阴影在离那张脸只有咫尺的距离时,却突地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薄唇浮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姿势依然不变。
苏汐暗暗叫苦,敢情这厮装睡来着。知道被这铁钳子钳住就是费她九牛二虎之力也定不会有机会挣脱的,一面暗自嘟囔着自己被一披着羊皮的狼害了,一面微微欠身,颇有些抱怨道,“奴婢给皇上请安。恭请皇上御用午膳,要不菜凉了,难为别人还要帮你再去加热一次。”
“难道朕吃个饭还要顾及那些奴才?”有些调侃似的语气,龙珞懒懒地睁开眼来,暗夜的双眸牢牢锁住那张娇俏的小脸,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苏汐白了他一眼,“你是皇帝你最大,哪用顾及咱们这些奴才?只是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要是因为生气吃不下饭,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你也知道我生气?”不自觉地转变了自称,龙珞细长的双眼里有微小的火花在跳跃。
苏汐点点头,澄澈的双眸里是点点歉疚之色,她说,“对不起,珞。那么浓烈的爱,我承受不起,而且我也不能失去陌……”
“不要说了。”龙珞轻轻地打断了她,他拥着她娇小的身子,忧伤的嗓音像缓慢流动的水,一点一点地铺散在她的耳边——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便好了,汐儿,我不能再失去你。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答应我……”
从未听过的忧伤句子,从未感受过他的脆弱,眼圈微微泛红,苏汐回抱着他,语调哽咽,“为什么这么傻?珞,珞,我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
是支离破碎的忧伤,是斑驳一地的无奈。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