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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兔子眼泪一收,轻笑,声音不急不缓:“李陵我问你,韩嫣漂亮吗?”
“漂亮。”
“九哥对他下手了么?”
“没有。”
“由此可见,九哥不是见色起意之人,我看啊,他此举必有深意,他让小司马告诫我们不可鲁莽行事,那就静观其变。”
灌夫点头:“我听九哥的。”
李陵还是担心:“可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张汤,你倒是说句话啊! ”
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有助于缓解温室变暖,张汤勉为其难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东方朔能算出九哥会有牢狱之灾,那么他一定知道解救九哥的办法。”
李陵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郭舍人拦住他,道:“夜色已深,还是明天再说。”
“东方每天只算三卦,今天卦满不会再算了。”小司马也这么说,李陵只好作罢。
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两人急急奔向东方朔的卦摊,其中一人自然是李陵,另一个,却是念奴娇。
“东方先生。”
“东方先生。”
李陵和念奴娇一左一右截住东方朔。
念奴娇道:“东方先生,恭候多时,第一卦算我的。”
李陵反驳:“明明是我先来的,应该先给我算。”
念奴娇跺脚:“我昨天便定下了。”
李陵才不管:“我还三天前就预订了呢! ”他转向东方朔,双手奉上卦金:“东方先生,我们九哥让我送卦金来了。”也不管念奴娇如何嗔怪“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就将她挤到一旁。
“真是你九哥让你送来的?”东方朔别有深意地问。
李陵干笑:“这也差不多,您的卦算得真准,原本他还好好的,可第三天晚上他就有了牢狱之灾。”
念奴娇急道:“东方先生,我这里也是人命关天……”
“好好,别争了,”东方朔摆摆手,“你们算的其实是同一卦。”
李陵与念奴娇对视一眼:“同一卦?”
“这位少公子,你的朋友没能亲自前来,就请你出个字吧。”
李陵迫不及待地说:“太。”
念奴娇这才信了,沉声定气:“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也问九哥的事情?”
“我……”念奴娇张张嘴,最后一甩袖子,“唉,和你一孩子也说不清楚。”
李陵:“……”念奴娇的语气让他莫名地想到了祖父和叔父= =
东方朔心生感慨:太子啊太子,这么多人为你着急,也不缺我一个不是。
“他在厌次侯府,性命无忧。姑娘,你的卦算完了。”
念奴娇放下一锭银子,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那我的卦呢?该如何救他?”
东方朔收起写了“太”字的竹简:“忘了这个字吧,最好不再提它。”
“可不提这个字,侯爷就不肯放人,还要拿他偿命。”
“提了这个字,他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李陵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去。
“九哥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的太子身份?”
张汤凝眉深思:“一旦传出九哥草菅人命的消息,就会丢了太子之位,一个被罢黜的太子,可不就是生不如死吗?”
灌夫觉得不以为然:“太子是皇上定的,天下人都知道九哥是太子,谁敢罢他啊! ”
张汤道:“你别忘了,九哥前头还有个前太子荣,如今偏居一偶,难成大器。”
灌夫气道:“我看厌次侯是存心捣乱!刘义在京城是见过九哥的,却还把九哥绑了。你们说,他是不是已经被梁王收买了?”
李陵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样的话,九哥不是很危险?”
“如果是这样,九哥早就身首异处了,”张汤无奈地说,“这厌次侯,老奸巨猾,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李陵左看右看没找到郭舍人,便问:“老郭呢?”
老灌完全呆住了:“他起了一大早,不是说和你一块去算卦的么?”
“糟糕! ”张汤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心:“他一定是去侯府给九哥顶罪去了! ”
老灌什么也没说,拿了佩剑就走。
“李陵,快拦住他! ”
李陵身上结实地挨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老灌,你冷静点! ”
“谁拦我谁就是我仇人! ”灌夫眼里充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死死地瞪着李陵,后者竟有些发虚。
“老灌你发什么疯?!老郭要是有事,你去了也没用! ”张汤好说歹说才把老灌劝住。“别忘了,老郭比你聪明了不知道多少倍。现在,我们只有等,等九哥的命令。”
“老郭你发什么疯?!我要是有事,你来了也没用! ”与此同时,刘彻也指着郭兔子骂。
“我不是告诫过你们,不许鲁莽吗?! ”
“我是会鲁莽的人吗?”郭舍人无赖地耸肩,跟着长安第一混混太久,也染了老灌的痞子气。
“如果我不来,九哥也不知道厌次侯与梁王牵扯到何种程度吧?总要有人帮九哥试试厌次侯的反应,张汤冷静,还要主持大局,我家老灌是个没脑子的,李陵又太小,所以我来是最合适的。”郭舍人无所谓地笑笑:“如今我已经承认了杀人的罪名,厌次侯还是没有放走九哥,看来是铁了心追随梁王,要逼九哥承认太子的身份了。”
郭舍人所言不差,一开始刘彻的确怀疑过厌次侯只是护子心切,加上有梁王的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不敢承认自己的太子身份。
与厌次侯慢慢磨,察觉到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但早一步了解真相,就能抢占先机,多一分胜算。
一连串的命令从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传递出去。
灌夫李陵负责劫狱,免得太子出不来报不了仇。
小司马则监视东方朔,免得太子出来报仇却找不到人。
张汤潜出厌次回京报信,免得太子因报仇手段过激而被罢黜。
小黑屋里分不清昼夜,只能靠平时饭点推断时间。
老郭有些担心:“静得慌,他们怎么还不来?”
“外面加强了戒备,硬闯只是自投罗网,我让他们声东击西,挟持侯爷为人质,应该能保障万无一失。”
灌夫李陵蒙着面顺利潜入侯爷府,不料遇到了另外两个黑衣人。
可怜厌次侯被四把刀剑顶着,动也不敢动。
“壮士饶命。”
“你才是壮士,你全家都是壮士! ”说话的分明是位女子。
“女侠饶命。”厌次侯连忙改口。
“你才是女侠,你全家都是女侠! ”李陵不满地说。
“这……”
“啰嗦什么,逮了他去换九哥和老郭。”灌夫急不可耐。
“不成,我要他为我家人偿命! ”
另一个也是女子,露在外面的双眼充满了恨意。
“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爰类。”
厌次侯脸色骤变,头冒冷汗:“难道你是爰类的后人?爰类涉及谋反,满门抄斩,不可能有后人的……不可能……”
“谁说他谋反?”
“是当今皇上金口玉言,亲自定的罪呀。”
“皇帝昏庸失察,就是听了你的谗言! ”
厌次侯推脱不成,只好向另一方讨饶:“你们是太子的人,让她们杀了我,就救不出太子了。”
老灌早就被郭舍人的安危弄得心烦意乱,一拳打晕聒噪的老匹夫,拎他像拎小鸡一样出了门:“有绑票就有撕票,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
没人能接得了他的话。
最先开口说话的女子凑近李陵,低声问:“你老大总是这么……嗯,彪悍?”
“他才不是我老大呢,”李陵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立刻否认了:“我们都蒙着脸,谁能认出谁呀! ”
可老郭就一眼认出了灌夫。
无论侍卫怎么喊“捉刺客”无论刘义怎么喊“放开我爹”无论侍卫们如何一波三折地叫着“啊”,念奴娇的剑还是毫不留情地将厌次侯刺了对穿。
夜探厌次侯府记以梁王一方大败为结局圆满落幕。
有人家仇得报,有人坠入爱河,有人夫夫团圆,有人……骑在了仇人身上。
“东方先生,好久不见。”
刘彻可以说是因为念奴娇才被侯爷捉住,念奴娇本就欠着他的人情,再加上后者答应替爰类将军平反正名洗刷冤屈,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而她的好姐妹秋蝉,素来与她同进同退,对于一个晚上参与两起绑架案刷新业绩还多兴奋的。老灌李陵更不必说,满口答应。
几人联手,东方朔就算武艺再高强也只有束手就擒洗白白待宰的份。
很快,闲杂人等退得干干净净。
双眼被蒙着,手脚被捆住,东方朔却还能镇定自若。
“不知该称公子为九哥,还是司马懿呢?”
人已经得手,刘彻干脆地剥去马甲。
“随你喜欢,不过,无论哪个称呼,现在都救不了你。”
东方朔露出无邪无辜无害的笑容:“公子是来索命的?在下不知究竟哪里得罪了公子。”
刘彻坐在东方朔腰上,原本是想左右开弓把这货扇成猪头的,却觉得这样太便宜了他,故意附到他耳边,嘶声威胁。
“得罪?哦,东方你说得还真是轻描淡写。我对你可是上心得紧,你为什么还是不肯从了我呢?”
要让无耻的人知道羞耻,就要比他更无耻。
小司马一边面带不忍,一边奋笔疾书。
太史公曰:太子乃禽兽,史书好素材啊。
对太子的说辞颇感意外,东方朔轻咳一声:“看来不才是注定要辜负了公子的一片……痴心。”后两个字略有停顿,比较艰难。
“等过了今晚,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东方朔感到凉凉的东西在自己的嘴唇上、下巴上划过,露出一丝罕见的狼狈,高深莫测的表情终于消失了。
第四十章 红颜遇难
“家产就要被夺,公子还有闲心在这里风花雪月么?”
本来骑在东方朔身上的刘彻突然被掀翻在地,形势急转直下,东方朔不知何时竟挣脱了绳索,抬手便将绑在眼睛上的布条扯去。
刘彻愣愣的。
倒不是因为东方朔口中的威胁,而是……
眼前这个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大好青年真的是那个猥琐大叔么?
差距要不要那么大啊喂!!
电视剧但凡男扮女装者,沾上胡须就立刻变得亲娘都不认识,刘彻一开始还不信,现在,啧啧……东方朔看上去岂止年轻了十岁。
出京果然长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大家也都别宅着了啊。
“你这副模样,卦摊也摆不下去了,干脆与我一同回京去罢。”
古人敬长者,男子又以蓄须为美,地位平等之下,都会选出胡子最白最密最长的人居上位,简而言之,有胡子的有肉吃,没胡子的靠边站。像那些神话传说里神秘有强大的高人,白眉道长太白金星,哪个不是胡子长得可以当拖把的?
要是一个面白肤净的小青年,预言2013世界末日,所有人都会当他是门没关好跑出来的二货——到企鹅群上吼一声:来来大家搭个楼组团骂他!
东方朔也意识到自己欺骗世人的面具被彻底破坏,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一阵无奈。
即使身处不利,刘彻还是忍不住发笑:“东方,你还能压我一辈子不成?”
老老实实地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