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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朔好不容易说服窦太后将卫子夫放出来作倒钩,要是被卫青横插一杠坏了大事可就功亏一篑了,刘彻连忙道:“你要是不当将军,我就再也不管你姐姐的事儿了。”
“好,我马上做将军,到宫里把姐姐给抢回来!”
刘彻:小子,做人不能这么拧,小心刺激我成为疑心病症候群,把你们姐弟俩双双杀掉烧成灰,一个扔到东海喂鱼,一个洒在西山当化肥。
“没有兵,你一个光杆司令管什么用?”刘彻哼了哼。
“司令什么的,我也听不懂,我只要姐姐!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在地上不起来!”
卫青没有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跪,而是一副路过玩具架缠着家长要买的孩子模样,一屁股赖在地上,斜眼望天,数太阳。
所有人顶着一头黑线。
刘彻转念一想,笑道:“我把你放到羽林军中,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脱胎换骨,我就答应想办法救你姐姐。”
“三个月,我姐姐的便宜早被人占干净了!”
“……”这孩子思想真不纯洁。
你当宫里养的不是奴才,而是见到雌性就扯掉腰带嗷嗷着扑上去的色狼么?
刘彻哭笑不得:“我向你保证,没人敢动她。”
“包括你?”
也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
“……包括我。”
卫青立刻生龙活虎地从地上跳起来,满口答应。
“灌夫李陵!”
“在!”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刚才看戏的时候应该牢牢控制住气流,不该发出有毁陛下形象的声音。
“狠狠操练。他要是拿不出成绩来,你们视为同罪。”
“喏。”
韩嫣看着卫青被两人架出去还在嚎叫“我没来得及和马儿告别”的背影,深深地皱起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禁卫少年号为“羽林孤儿”,其含义却和无父无母的孤儿相差甚远,家世属于中上层,就是有事没事大骂卫青这一阶层出气的那类,其中还有不少郎官。
在汉初,想当官,途径有三:一是先当郎官(宫廷禁卫官);二是在封国政府或郡政府先当“吏”这种基层干部,也就是走基层,不但要表现优秀,还要有裙带关系,才可以被推荐到中央,否则一辈子只能像老牛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踏踏实实干活,勤勤恳恳卖命。三是在中央政府部长级干部(三公九卿)官署当差,从幕僚或 “吏”做起,情形如同第二种。
以上三种途径,当然是第一种升官最快。道理是很显然的,郎官因为直接事奉皇帝,最容易混脸熟,只要被皇帝记住长相或名字,想不升官都难。
要当郎官,第一个必须具有经济实力。最初规定,只要你能交出十万钱,就可以进宫当郎官。朝廷明摆着交待清楚,公家概不负责供养郎官,当郎官,必须自备漂亮的衣服和车马,皇家不会出一分钱。要经常在皇帝面前走动,就不能穿得太差,车马的档次也不能低喽,所以,如果家中不是富户,也没有姐妹嫁到皇家,就别打这个念头了。
商贱的社会歧视还不是很明显,但大汉规定,商人不能从政。富商们活一辈子,大约就是挣挣钱,数数钱,花花钱。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了。
这就导致了一种窘境:有钱的商人,没有从政的资格;有资格的读书人,没有进宫的钱。郎官的数目十分有限,以致于后来皇宫之中郎官青黄不接,而且少了一笔收入。景帝刘启想出一个办法:降低门槛。遗憾的是,此门槛还是没有商人的份,但把十万钱降低到四万钱。
即便降了百分之五六十,把卫青卖上十几回,也筹不出来。
可要是没个出身,到了羽林中,必然会被意气正盛的年轻人欺负。
看卫二愣子,要才学没才学,要脸蛋没脸蛋,平白受皇帝眷顾当个插班生,特招人恨,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平阳公主也是清楚内情的,她刚没了丈夫,和卫青朝夕相处下来,真心把他当弟弟疼爱,也许母性发作,也许想做投资。她坚定地说:“这四万钱就由侯府替他出。”
“那就再好不过了,”刘彻高兴道,“阿嫣,你多费神,照看着点。兵法策略也抽空挑着教。”
韩嫣不明白卫青哪里得了刘彻的青眼,可这个皇帝,从小到大他看不明白的地方还少么?也就把疑惑埋在心底,将当天就被灌夫李陵二人操得只能趴在地上喘息的卫青拖回房间,因为事起仓促,没有收拾出客房,恰好张汤出任长安令,从宫中搬出去,韩嫣便有了新室友。
这也方便晚上教他兵法。
卫青的基础比韩嫣想象的还要薄弱。汉朝知识普及率很低,老百姓基本上都不识字,即便认识,也只认得几个常用简单的隶书,看篆体就如同看天书一样。
韩嫣只能又当保姆又当家教,好在卫青为了解救姐姐于水深火热而爆发了全部宇宙,白天身体被操得欲仙欲死,晚上精神饱受天才的折磨,在这种双重压力下还能生龙活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倒是韩嫣,晚上给人补课到半夜,训练时有些精神不济,脸色黯淡不少。看得诸多宫女心疼不已,暗地里给卫青使绊子,比如故意知错路、往茶水里加料之类,可惜姐控这货开的外挂太强大,每次都以绝好的运气躲了过去。有一次迷路,还遇到了卫子夫,好一番互述衷情。
恶补了一个月,卫青渐渐适应了羽林军的训练,交上公孙敖等好友,不再每天想着与马说话玩耍。韩嫣这才空下来。
没歇几天,刘彻又下了旨意,说是拉起队伍踏青郊游。
太皇太后是亲外婆,王皇后与刘嫖是盟友,刘彻身边的宫女笨得没有野心,陈皇后可谓找遍汉宫无敌手,只能怀着独孤求败的心情守着金屋。不在无聊中爆发,就在无聊中变态。刘彻两者都不希望,便也把她叫上了。
尽管能够出门很开心,阿娇还是惦记着皇后应有的职责:“耽误了大事怎么办?”
“玩乐这种事,祖母待我一直很宽容。”出了宫,刘彻便不再称孤道寡。
“老太太的心思你别猜。”
阿娇一点就透,立刻雀跃起来,说到底也不过二十岁,对于蜜月自然满怀期待。她也不在车里坐着,跨上马,骑术竟一点也不输众人。
“九哥九哥,你看我们猎到了什么?”
郭兔子的枣红马撒了欢地朝刘彻与阿娇跑来,手里捉着一只狐狸。
“这小家伙可机灵得紧,我觉得肯定成了精。”
“拿走拿走。”阿娇一脸抗拒,生怕沾上了妖气而把阴晦奸邪带回宫里。她平时挺迷信神鬼精怪,这和所有西汉人没什么两样,否则东方朔的卦摊也不会那么红火。
刘彻明知道郭兔子是故意逗她,却不啃声,看着一人跑,一人追,公然打情骂俏。谁都看出郭兔子对老灌的不同寻常,这是姐妹间的爱,凡人不懂的。
“无巧不成书竟然能在这里遇上陛下。”
一妙龄女子在张汤的接引下走近,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胖胖的老爷子,慈眉善目,后面跟着几名随从。她虽为晚辈,却比所有人都多比前面走了半步,隐隐有跃然于众之上的气势。
“皇叔有礼。”刘彻先与淮南王打了招呼,然后才对那俏丽女子道:“陵姐姐,”
言语间甚是亲热,谈了天气,说过长安的变化,还叙了不常走动的亲戚之间的旧情。
刘彻看了眼先前跑远了的阿娇,她大概听见说笑声,正在往这边走。待阿娇到了跟前,加入到谈话中,又谈了天气,说起长安的变化,叙了不常走动的亲戚之间的旧情。
“皇叔自便,待膳食妥当了再来请。”作为女主人,阿娇很快就去忙膳食的事情了。
刘陵爽朗笑道:“看来传言不假,陈皇后还真是护食得紧,您可得把皮绷紧了,省得……”
淮南王严厉地打断宝贝女儿的戏谑之言:“胡闹!到了长安也这般没规矩!早知道就该把你锁在家里,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皇叔这话可不对,陵姐姐是沉鱼落雁呢,这鱼看了要沉雁瞧见要落的美貌,关在屋子里岂不可惜?”刘彻半是客套半是真心地称赞,哄得淮南王笑得眼睛只剩下两条缝,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
天底下父母都是一个模样,关起门来总挑孩子的错处,仿佛嫌弃得很,巴不得早早扔掉重生,出了门又给宠上了,别人要说孩子一句不是就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这多多少少与虚荣有关,可更多的,是“我家的崽子只有我能揍”的偏心与爱护。
刘陵却没想就这么放过刘彻,说:“这个说法倒新鲜,可是若真是如此,我淮南河里的鱼不是全翻了鱼肚,天空上也什么鸟都没了……”
“陵姐姐伶牙俐齿,看来这几日苦了张汤。”
“苦的是我才对!你瞧瞧他,无论我说什么,都一个反应。”刘陵板起脸,模仿张汤的表情,可惜她模样省得俏丽,只让人想到似嗔似喜的小儿女。她又道:“知道的尚明白是引路游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父王犯了法,被长安令亲自拿住。”
淮南王又一通捶胸顿足,父纲不振。
张汤见怪不怪,冷酷的视线一扫,发现阿娇皇后正给他使眼色呢,便告了罪,退走。
注:西汉历史上有四位淮南王,按照时间推断,剧里的原型应该是刘安。刘安有两个儿子:不害与迁,历史评他为思想家、文学家,而非政治家,绝无谋反一说。而刘陵是他女儿这一点无法考证,作为继窦老太之后的小BOSS,有其厉害之处,文乃虚构,特此声明。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说一声,阿娇不会被废,一个妻子就够了
第五十三章 养兵千日
刘彻乘兴踏青,恰逢淮南王,便相邀一道游乐,淮南王自然求之不得,一个有心拉拢,一个有意攀附,于是其乐融融。
待天色将晚,双方才依依作别,刘彻命张汤护送,屏退奴婢,在马车里向阿娇询问起来。
“方才你们说了什么?瞧把你给高兴的。”
阿娇拈了一块糕点,送到自己嘴里,道:“笑你棒打鸳鸯。”
“何以见得?”刘彻粉无辜地看她。
阿娇撇嘴:“就是这副表情!小时候专门用它骗我的点心吃!”刘彻连忙讨饶,两人笑罢,阿娇才略整了整神色:“皇叔似乎有意撮合刘陵与张汤,你偏要陵姐姐陵姐姐地叫,那股子亲热劲,啧啧,旁人听了自然吃味。”
刘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刘陵是个有主意的,当日梁王谋反,她为其父解围,言行举止看似娇蛮,却始终有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笑骂中有卓识,可见她绝非寻常脂粉。”
“那不是正好配了张汤吗?刘陵那张嘴,恐怕连那个冰渣子也对她没辙!”
刘彻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知道她还是故意给张汤找不自在,本想出于兄弟间的爱护之情帮张汤一把,可转念又想到国家社稷大汉存亡,不得不舍小家为大家,将张汤洗白白送到淮南王郡主的砧板上。
“大善。”
收到口谕,张汤的脸色一如皇帝皇后所愿的黑了。
“老张,你奉旨谈情说爱风花雪月,此等妙事,可是我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李陵真心实意地恭喜着。
“让给你好了。”张汤语气冷冷的,低头开始处理公务。
“怎么就看上你这个不懂风情的……”灌夫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