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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容晔目光沉沉地盯着她问,那眼神让人发悚的厉害。
“我……我就骂她,骂她了怎么了?她们母女害得你们容家还轻啊?”程母在这A市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平时都互相给着点面子也就算了,这会儿就算心里没底,也硬梗着脖子硬气。
“行了,容晔他妈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呢,你们要闹滚出去去闹。”容国诚喊,手里的拐仗杵得地响。
他还是震慑力的,这样开口,程母便不再骂了,只扶着儿子站在一边。容晔上前,却被陆弯弯拉住,她知道若不是程卓太过明显,他也不至于没忍住,可是里面容妈妈还没有脱离危险。
“你带卓儿先回去吧。”程鸣见儿子伤得不清,一只手一直捂着心口窝,半晌都没说话,一则心疼,二则也是嫌他们母子闹的心烦,容妈妈毕竟是他亲姐,还有那么几分真情在里面。
若不是他们能用得着容家,程母才懒得巴结,更不愿管他们的死活。给保姆使了个眼色,心疼地扶着儿子便走了。
这下终于清静,时间又在无声无息中流逝,凌晨3点左右,抢救室的门才被打开。几个守着的人一下子就围上去,五双眼睛都期盼又紧张地盯着医生。
“容太太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伤了动脉,以后左手的行动可能会不太方便。”医生说。
这个结果可谓是有喜有忧,喜的是总算没有性命之忧,忧的当然是手以后可能会不太灵活,不过总算是个好消息,大家不由都松了口气。
容妈妈被推出来,直接进了加护病房。
容正峰本来就与容妈妈貌离神合,知道她没事,连进去探望的欲望都没有,借着送老爷子回去便离开了医院。
程鸣帮着前前后后跑了两圈,总算办妥,被程母一通电话也叫回去了。转眼,容妈妈的病房里就只剩下容晔与陆弯弯。
她一直没有醒,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左手的纱布上带着透过来的血迹。陆弯弯看了都心疼,更别说容晔,只是他习惯了内敛,并不擅长表达感情,所以只看到脸上的线条绷紧的表情,守在容妈妈床边。
陆弯弯出去给他买了杯热饮,一直陪着他到天亮。
快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容妈妈才醒,容晔看到她的手指在动,俯身过去看她,见她慢慢睁开眼睛。
“妈,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容晔问。
容妈妈皱着眉,涣散的瞳孔里映出儿子那张俊毅的脸,她的样子很虚弱,却仍闭上眼睛,固执地说:“你走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容晔紧张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他缓了一下,说:“妈,你四年前就用过服安眠药这招,我以为经历了这么久,你会有所改变。”
容妈妈不说话,只是坚持自己的执拗。她不能让兰溪的女儿进门,不然她死也不能安宁。
“妈,我四年前和楚暮晚订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要报复我爸,报复兰溪。我是走进了死胡同里,最终没明白,其实我伤害最深的是弯弯,可是你不觉得最无辜的也是弯弯吗?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见容妈妈无动于衷,知道仍然说不通。于是只补了一句:“妈,伤害她就是伤害我。如果你还要这样救不过来,我陪你去,但是我不会再放弃弯弯一次。”
他这次,是铁了心。
“好,真好,真是我的好儿子。”她气得浑身哆嗦,这几个字就像是从她的嘴里挤出来的。自己差点死了,都没有改变他的心意。
她刚醒,容晔也不想说什么,便按了呼叫铃。
医护人员马上过来帮她检查,他知道妈妈看着他堵心,便出去了,倚在安全通道的墙壁处抽了支烟。
陆弯弯拎了东西回来,她没想到容妈妈醒过来了,所以正撞到护工正在给容妈妈喝水,屋子里并没有容晔的身影。
“容妈妈,你醒了?”她高兴地说。
容妈妈看到她,脸色却一下子拉下来。
陆弯弯马上意识到,自己与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糸了。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护工,说:“那个……刚买的,趁热吃点,我先出去了。”
容妈妈毕竟身体不好,她不想她看到自己太激动。
容妈妈看着她身影晃来晃去,又想到儿子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胸口就像有把火再烧。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夺过保姆喂自己喝水的玻璃杯就朝着陆弯弯扔过去。
水杯撞到她额头上,然后摔下来,玻璃茬子飞溅。陆弯弯只觉得额上一痛,有鲜红的液体流下来,马上闭上眼睛。
那护工哪里见过场面,吓得早尖叫起来。
容妈妈指着她骂:“我都这样的你还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我真死了你才开心?”
容晔听到动静跑过来,就看到陆弯弯捂着额头,血从手指间淌出来。那些碎玻璃渣就掉在她脚边,裤管上也有斑斑的血迹。
“弯弯!”容晔上前来,抓开她的手想看看伤势。
陆弯弯却不放,冲他摇头,说:“你先照看容妈妈,我自己去处理下。”说着转身。
容晔哪里还有心思管容妈妈,她有这力气说明她也没大事,再说还有护工照顾,便将人抱起来便直奔门诊去了。那护士看到她满身是血的被抱进来,赶紧让容晔将她放床上,然后拉上蓝色的布帘。
容晔也没有出去,就看着陆弯弯将捂着额头的手放下来,左边的伤口像个小鸡蛋似的那么大,血水还一直往外涌,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紧。
护士给上药她也没喊痛,只紧抓着容晔衬衫衣摆。她越是这个样子,容晔心里越难受。每次都说保护她,可是每次都让她受伤受委屈。
他转身往外走,陆弯弯收紧抓着他衣摆的手。
“放手。”容晔沉声说。
陆弯弯摇头,她知道他要去找容妈妈,可是她刚刚从抢救室出来而已,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的母子再闹下去。如果容妈妈再出什么意外,自己的罪过更大。
“晔哥哥,你别这样。”
容晔想让她放手,可是她非抓着不放。最后直接从床上跳理来,他怕伤了她,所以也不敢太用力。
“你们怎么回事?伤口还处不处理啦?”小护士不乐意了,她后面还有好多活呢。
“晔哥哥……”陆弯弯看着他,眼里都是乞求。
容晔看着她伤口处理了一半,也不知道腿上怎么样了,便又重新将她抱回床上。
陆弯弯见他不再激动,这才放心。那毕竟是他妈,她更怕他一时冲动做了什么,最后后悔的还是自己。
额上的伤口处理好,将裤子卷起来,腿上有两个小伤口,倒是不严重。从诊室出来,他直接将陆弯弯抱回车上,驾着车带回他们的家。
保姆看到陆弯弯这样回来很吃惊,也不敢多问,只按吩咐熬了些粥送上来。
“弯弯,起来吃东西吧。”容晔说。
陆弯弯哪里有胃口?
她躺在床上没动,看着窗外的天色,说:“晔哥哥,咱们暂时不订婚了吧?”
容晔闻言眸色一颤,他理解陆弯弯的感受,便将粥放在桌子上,半晌没说话。
陆弯弯没听到他出声,转头看着他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身子动了动,手抓着他的手说:“晔哥哥,我想和你订婚,将来结婚。可是容妈妈,她毕竟是你的妈妈。不,她不止是你的妈妈,她也是我的,我从小就觉得她比我妈还亲。你看她今天那样子,我们怎么能伤她?”
“可是我们怎么办?”容晔问。
他其实也赞成暂时缓一缓的,可是事情到了这地步,如果他们不订婚,还是让陆弯弯受了委屈。
陆弯弯将头枕到他的腿上,说:“晔哥哥,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只要我们在一起,订不订婚有什么呢?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我相信容妈妈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
她始终相信,容妈妈还是那个将自己带大的容妈妈,她善良、高贵、慈蔼。只是因为妈妈对她的伤害,所以对自己才会这样恶意。
容晔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他说:“要不我带你去国外结婚吧,我们都不要回来了。”
陆弯弯摇头,她相信容晔的决绝,可是她还不想容晔为了自己众叛亲离。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快乐的。
因为一起长大,所以她更了解他,了解容妈妈与容国诚对于容晔的意义,她不希望他们的未来生活在悔恨里。
陆弯弯,她比从前要成熟许多,可是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善良,她的善解人意。
她越是这样,容晔便越会觉得无地自容。
“好好休息。”他说着站起来,走得有些狼狈。
他觉得这样无私的弯弯,他的占有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开车回到医院,胸口总觉得有把火在烧,可是却始终找不到出口。他生气容妈妈,可是想到容妈妈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样子,又发不出火来。
人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谈话的声音。应该是程母,他此时此刻并不想见程家的人,便倚在门口吸烟。
“你看你,这一刀下去不疼啊?”程母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不赞同地看着容妈妈。
容妈妈脸上仍然憔悴,脸上的表情却很冷凝,她说:“疼?有什么还有比看到仇人的女人进家门更疼的事?”
“可是如果你真要死了可怎么办?”程母抬眼看了眼她,问。
容妈妈转眸看着她,说:“我哪那么容易死?”
程母与她的眼神对望,一瞬间便读懂里面的意思,她说:“你可真行,为了他们这点事,对自己真下得去狠手。”
“其实死了也好,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容妈妈说,样子绝决又阴狠。
“可别,就那小狐狸精那样,你如果真死了,就彻底把容晔勾走了。她小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不是好苗子,你非不听。”程母从前就对陆弯弯有意见,以前有容妈妈和容晔护着,这回总算要能拉上战友。
“行了行了,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我也累了,你赶紧回去吧。”提起以前来,容妈妈也烦燥。
如今的她根本不敢想以前陆弯弯在自己身边那样子,不然她怕自己硬不起心肠。
“得,我马上走。你记得在医院多住几天,使劲折腾容晔,让她心疼,你是她妈,我就不信他还只顾那个女人。”她一边拉开门一边说,声音挺高的。
转回头,看到容晔站在门口时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的脸色冷凝,昨晚发狠的时候那样子程母还记着,所以心里不自觉地犯悚。
容晔并没有看她,目光直直看着病床上的母亲。
容妈妈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
容晔走过去,她扫了一眼病房,地上已经打扫干净了,半点陆弯弯的血都没流下。
程母觉得容晔的样子有些奇怪,又在猜疑刚刚的谈话他有没有听进去,所以并没有走。
容晔伸手,将床头柜上喝水的玻璃杯拿在手里,与容妈妈砸陆弯弯的那个一模一样。
容妈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侧目看了他一眼。
容晔目光与她相对,握着玻璃杯的手突然扬起,冲着自己的额头狠地敲过去。
“不——”容妈妈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随着她的尖叫,只听到玻璃杯敲击骨头的沉闷声响,接着是玻璃茬飞溅。
血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位置与陆弯弯受伤的位置也一样,他却只冷凝着脸色,眼睛眨都没眨。
容妈妈完全都被震住了,她看到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