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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很没出息,可我本就不是个有出息的仙子。出息?那是神马东西,可以吃么?
而此时此刻,我有出息的初次讨价还价以完败而结,眼前的妖孽显然对我憋屈的样子感到满意而欢快,终于开了金口:“迭荼山的山神,你听说过没?”
我茫然的摇摇头,作为一个四千多年来大多外界信息都是听他说的仙士,他没说过的我基本不知道。
“那山神叫阿英,三界中《迭荼》曲上造诣最高的人,就是他。”
我来了兴趣:“迭荼?就是和《泗水》同样名气的那支曲子?很好听么?”
迭墨想了想,爽快承认:“是。”
于是我非常讶异,要知道能让眼前这位承认的这么爽快,几千年来我基本没见过。
讶异之余,看着刚才离去的兰汀远远的那抹湖色再度走来,身后跟着一抹明晃晃的白,心下难得生出几分忐忑,期待起来。
迭荼山的山神长得很好,先时说过了,名唤阿英。
雪色长衫染着微金,广袖拂过怀中横抱着的五十弦锦瑟。冰一般的男子,眉眼俊美而神色微凉,就如千年雪山上那一抹阳光,冰天雪地间晃眼的美丽,却没什么实际的热度。
我仔细的看了又看,看了再看,看了还看……
“你在看什么?”
或许是我的目光实在太过执着,最终迭墨忍不住问出口。我想了想,回答:“好像有点眼熟,但明明没见过的。”
他确定兰汀的注意力还没有到这里,含笑道:“你的观察还挺仔细的。”
我意外:“哎?”
“师父玉瑛仙主的原身是什么,你可知道?”
我诚实的摇了摇头。
“冥界彼岸开在三途河边奈何桥畔的花,蕊纤瓣展开落从不停息,却花叶永不相遇……”
“彼岸花?”我反映了过来,想起曾经在西界那里听过的另一个名字:“曼珠沙沙?”
他失笑:“是曼珠沙华。”
“……”=口=
“咳,”他轻咳一声转开话题,眼底的戏谑神色却深深的漫了上来。我秉承着类似问题出现太多就淡定了的态度,面不红心不跳的等着他说出下文:“玉瑛仙主的原身,就是曼珠沙华之花。”
“花?”我注意到他的重音,视线转向那边大概还有十来步就能过来的男子身上,还是因为无法将这二者联系起来而感到不可思议:“你是说,这个叫阿英的山神,就是彼岸花的叶子?”看到他微微颔首,我摇了摇头,“那花那么妖,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啊。”想到这里转头看他一眼:“说你是的话我还信。”
“唔,这就叫仙不可貌相。”迭墨笑吟吟的回答,话头被那位走在兰汀身后的山神冷冷接了过去,有些不明不白:“何止仙呢。”
迭墨的笑容不变,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直到兰汀轻轻打了个呵欠后阿英首先转开视线看向她:“前面一段日子你为了修补魂片消耗了不少仙力,还是去休息吧。”
“不要。”兰汀却是摇头,“平时我怎么软磨硬泡都不见你弹这乐器一下,好不容易遇上你肯弹了我却去睡觉?我又不是傻瓜。”
“不是么?”阿英冰雪般的面上就那么显出一点笑意来,“哪里不傻?”
看着兰汀无语凝噎的样子,一种“同病相怜”兼且“终于找到知音了”以及“同道中人啊有木有”的感慨忽然自我心肺之间油然而生,于是我瞬间决定,如果以后有缘多多相处,一定要与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当初在人界听他迭墨吹出那曲《泗水》时,当时的感想如今已没了印象,只是在锦瑟弦音娓娓响起的那一刻,我便能够确定,与此时的心情是不同的。
若说那曲《泗水》须得它音作为陪衬而愈显动人,那么《迭荼》便是一音独响方摄心魂。
耳边是纷纷扬扬响彻山野的音动弦起,将掩埋消逝的过往还原成最真实深刻的印记。双生并蒂的迭荼花渲染成千年不败的梦之海,这生长在天魔二界之间的花朵,却拥有这般不可思议的纯粹与生机。
迭荼,蝶途,心底有个声音在无声的呢喃诉诉:你,是否迷失了归途?
18
18、夜箜 。。。
离开迭荼山,是在一日之后。然而即便已经走上返回仙界的云路,我依然有些神思模糊反应不过来。
迭墨说,这几个人之间的结局,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无论后悔与否,皆是听从心的指引。如今一死一守一驻,本为自愿的牵扯,必然为此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心甘情愿,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是吗?
他的说法似乎并非全无道理,可我依然难以理解,仿佛将那些恩怨纠葛投入一片空洞迷渊,揭去好奇之后便没有了任何思绪。
迭墨与我在齐国的一家客栈前分手,他此番已在在人界停留了不少日子,须得早些回去。而我纵使记挂着凤箫神君,却被他一席话说服。
“照着你的性子,此番回去后八成懒得再下界来看看,”他眼中是毫不留情的嘲笑,“所以师妹啊,凤箫神君要你留心意外的叮嘱你已乖乖的遵循了九千年,此番可以趁这几天空闲多看看——省的像从前那样,和其他仙子聊天时说到人界只能干瞪着眼发傻。”
我难以判断他这属于毒舌的关心还是故意的挑刺,只好淡定的告诉自己一定是第一种,然后点了点头。
后来我在人界驻留了二月有余,将四方城池大致游过,身上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也花去不少。
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东君将将从云头那端现出一点微明,师兄独有的联络信笺已经送到了我的手上。
【生辰即已将至,望立归。】
我怔了怔,才想起此时离我的九千岁生辰,似乎仅有一月光阴。
看了看身后红门桐木搭起的客栈,这里已是大陆边界翰国商城,旅途到了这里,也差不多了。
我决定,今晚在这里住下,明天便启程回天界。
很久以后随着那人带了女儿故地重游,回忆起那数月独自旅行的时光,我不只一次的自问:若是没有那些光阴、没有立刻回天界去,后来的事还会继续吗?随之的一切还会再来吗?
答案依旧是会。
因为这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选择,即使起因是某人的谋划策断,却也是我自己去跟随信任,毫不怀疑。
由性格行动而产生的,命运的渐近线。
如同两万多年前的因果注定一般,躲不掉避不开。
三界六族众生万物,神仙人鬼妖魔什么都好,总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什么。
无论它是对是错。
人界的客栈质量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合格,即便这已是一两银子一日的天字一号房,即便我住这样的房子已有很多次,却始终觉得它甚至比不上天界一个普通仙子的床铺舒服。
真搞不懂为何从人界回来的仙子仙童都道:“住房一定要住天字一号,有身份有水平,还是艳遇高发地!”
艳遇?我对话本上的男女男男女女甚至人兽人物物兽等等乱P故事都有所涉猎,这个词是使用频率相当高的一个词,无奈看不出趣味来,反而对此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越“高深”就越觉得怪异不堪。
记得凤箫神君自我幼时便教诲道,男女之间终是有别,不论他人如何,你却需牢记不可放纵随意,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则,几十万年来未有半点风流旧事,因此得了个“天界第一冷清神君”的称号。而我亦托他的福,连带着被叫了“天界第一洁身自好仙子”的称呼几千年,众仙皆言,这都是被凤箫神君带出来的。
将那质感平常的被褥拾缀好,感叹一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我那住处虽不是狗窝,却也要记得日后多加爱惜。自我嘘叹一翻后打点清楚,看天色已晚,又扶在窗前看了半刻钟月亮,确认嫦娥仙子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后,便弹了灯花上榻歇息。
长久安稳的黑暗睡眠终止于身上莫名的触感,仿佛有微凉的柔软贴在肌肤上,顺着面颊的弧度经过眼角鼻端,最后……停在了唇上。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我微微一颤,已翻身坐起。
黑漆漆的屋室里,帷幕遮住了外面的三分月色。人界的黑暗于仙子来讲并不算什么,自然是不用点灯的。我将神识悄悄的扩散开去,罩住整个客栈,无果。此时已是人界丑时将过,除却二楼隔间的隔间那里有一对男女在行那夫妻之事外,并无半点异样。
呃……
意识到我此时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在“听X”,我脸一红收了神识,想了想掀开帘子吹着烛火,掐了个咒术化出个玉瓶,就着一点昏暗灯光喝了口仙露,微微舒了口气。
我的仙法并不高明,然而托了身为淬蝶这一种族优势的福,在感知的敏锐方面是连几个师兄都称赞不已的。方才明明感觉到了异样,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究竟是因为错觉,还是因为……
想起之前那朦胧模糊的感觉意味着什么,红热顿时烧上面庞,比方才更烈了七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法克制的怪异和坐立不安的难过。我皱着眉凝着神聚了半天精力,才勉强平静下来。
其实,九千年的岁月对于大多神仙来说并不长久,却也不是不晓世事的。
而很多仙子仙童都或隐或晦的说过,我对风月之事的反应,似乎天生比常人迟钝七分。
四千五百年前凤箫神君长眠之前,最后一个叫去吩咐的人是我。我至今还记得,那时他强撑着精神倚在床榻之上,容色依旧却多了本不属于仙人的疲态,看着我道:“七淬,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有些事情一直瞒着你,是有我的缘故的。此后我恐怕有一段日子无法分心照看你,下面的话很重要,你听仔细了,千万要记住,有些实在不懂的,可日后去询问天君。”
我记得很多话本中的主角大都身世离奇,虽然此前也在无聊时分臆想过兴许我也有个不同凡响的身世经历,却没想到有一天真的听到这么一段狗血而熟悉的话,当即竖起耳朵:“您请说,七淬谨记。”
凤箫神君说的,是一个故事。
天魔二界自诞生以来就征战不休极少安和,比人界的国土相争更为激烈。最近的一次神魔战事是两万年前,因箜篌石被毁而沉寂了数十万年的魔界在那一年因新即位不久的魔君而变化兴起,最终引发天魔二界之间的交战。后来便是那本为魔君诱惑的淬蝶仙子在最后时刻借着淬蝶的血脉优势以身封魔,加上兰染仙子的牺牲,才将魔君体内的箜篌石并着力量封印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夜箜这个名字,也是我第一次听说箜篌石。
夜箜便是魔族之王、魔界帝君;而箜篌石,则是他能打上天界、如此难以制服的根本原因:
箜篌石,是魔界的灵物,是魔界诞生的本源力量。
据说它在数十万年前魔界沉寂之时,犹处于魔界中心最隐秘黑暗的地狱,以自身力量长久养护魔界的一切。那时的天君因为魔界屡战屡强而终日愁眉,最终以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布了一个法子,重创魔界后毁掉了箜篌石。残余的箜篌石散入人界不知所踪,魔界自此一蹶不振,天界则迎来几十万年的兴旺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