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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整整一座城市的毁灭啊,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这种情形下与她再见。幽幽叹息着,他也沿着石阶往下走去。越来越暗沉。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后方的清秀少年仍然感觉到水使身周那股迫人地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幽禁在地下监牢最里间地白发少女,柔软发丝散落肩头,背对着牢门抱膝而坐,整个人瘦弱而凄冷。伴随着外间来人的走入,黑暗中多出了昏黄地光,但她还是没有动。
遥遥望到那一片披散在身后的惨白长发,水使猛然停住了脚。
看着那熟悉的背向姿势、似曾相识的白发身影,他的眼神陡然阴翳起来,似乎想起了极不堪回首的过往。
曾几何时,在那最里间的狭小监牢里,关过另一个天生白发的瘦弱身影。就在这一瞬,回忆如潮水泛滥开来,水使几乎要将那白发少女的身影,同数年前那个寂寞痛苦的小男孩重合起来。恍惚中,他蓦地记起,那个幽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被每时每刻都会发作的疼痛折磨、咬牙切齿诅咒着族人的白发男孩,不就是他吗?
是的,那么难以忍受的疼痛,每天都会发作一阵的疼痛,无论他如何抗争、如何挣扎、如何哀求、如何祈祷,都无法停止的疼痛!因极度恐惧而将他关在此地的族人们,在他身上施放了何等强烈的毒药与禁术!只是因为这白发、这白瞳,他就该承受那种可怕的幽禁,那种仿佛扎根灵魂深处的疼痛,那种残酷无情且无休止的折磨吗?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躺在幽黑死寂的狭小空间,摸着手脚上冰冷的镣铐,瞪着呆滞的眼,一遍一遍想着:若有一日能离开这里,我要……
我要报仇!
带给他痛苦的人,他也要回报给他们同样的痛苦!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报仇!
在漫长的等待中,在无尽的孤寂中,在反复的挣扎中……在疼痛发作到满地打滚时,在饿得半死要啃脚下泥土时,在被寂寞折磨到快要发疯时……——
他时时刻刻不会忘记的,就是报仇!他所忍受的一切,总有一日终究偿还!
“大人……”身后突然传来的谦恭声音将水使唤回了现实,只是那出声的清秀少年被对方凶戾到极点的目光扫过,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滚出去!”水使毫不客气的说,“不然我杀了你!”
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清秀少年低低叹息一声,缓步退回石阶之上。地牢里只剩下水使一人,慢慢走到铁栏围起的监牢前。
足有胳膊粗的铁条封起了仅能容纳三四人的狭小空间,黝黑的石头带着一种诡异的晶亮色,一刻不停的吸取着牢中人的每丝能量。水使静静站在赛菲尔身后三步处,再一次打量这单薄得可怕的背影,以及垂落至腰际的纯白长发。
寂静的监牢中,白发如雪,凄清满地。
第十九节 火刑
“你真不像你的母亲。”
许久,水使开口了,只是他的话语内容既突兀又奇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铁栏之内,面壁斜靠的赛菲尔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仿佛这里根本没有水使这个人,更没听到那句莫名其妙的评价。
“你恐怕根本没有见过她吧?”水使阴柔的声音继续在昏暗地牢中回响着,“降灵族的眉大小姐,当年在东大陆可是名人。我一直很想和她打一场,不过总没机会,没料到你竟是她的女儿,也算弥补我心中的遗憾。”
轻笑一声,白发男子自顾自的说道:“婀炎那笨蛋曾经在擂台上惨败给她,如今又死在她女儿的手上,当真可笑之极。”
见赛菲尔还是一声不吭,水使目光一闪,冷笑道:“别人可能会因你的年龄与外貌不同于降灵族少主,而将你们认作两个人。但我不会弄错,因为我知道你们降灵族有吸收魂体力量后改头换面的异术。”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又变得阴翳起来。当年族人因为害砒幽禁他,却又无比垂涎他体内的力量,便想方设法去剥夺他的天赋、转移他的灵基。在当那帮长老的试验品期间,他听了不少其他异术家族的绝招与禁术,包括降灵族严禁族人使用的噬魂术。
当风使还在因年纪与外貌问题而迷惑于赛菲尔的真实身份时,水使便已猜到了她的来历——天纵奇才的眉大小姐的亲生女儿,降灵族的当代族长。可他也万万不会想到,在这具属于降灵少族长的身躯里,装着一个来自另世的灵魂。
水使苍了一半,碧当年吸收了凛的灵魂,拥有了改头换面地条件。赛菲尔目前的体型与外貌,确是因为灵魂取代与融合才变得和碧不同。但剩下的那半真相,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赛菲尔自然不会对他解释什么。事实上,她现在连睁眼都没有力气,只是那样紧紧蜷作一团,靠坐在冰冷的囚牢中,一言不发。
水使凝视她半晌,见她头也不回的任凭自己道出族里秘密。白瞳中闪过一道寒光。停了停,他心中却渐渐高兴起来。这猎物越是表现得强硬扎手,他便对她越有兴趣。一想到能令这样的她屈服,他就会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喀嚓”一声轻响,铁栏缓缓出一道半人高的缺口。赛菲尔只觉背后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整个人被那股力量硬拖了出去,转眼间便到了水使怀里。
“莉莉,你觉得自己能保持多久的沉默?”左臂搂着那具毫无力气的纤细身躯。水使的右手慢慢拈起一缕带有百合香气的白发长发,凑近嗅了嗅,慢悠悠道,“你真的不像眉,她可不会隐忍到这般地步。”
怀里地惨白面孔正正对着他的下巴,双眼无力的闭合着,整张脸上毫无表情。即使在他含住她的耳垂时。那张冷到极致的脸庞上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上次你还会脸红呢……”低低的邪笑声就响在耳边,热气呼在她的脖颈间,带着种撩人地痒,那个声音在说,“怎么,这一次……你已经习惯了吗?”
“这次你又想玩什么?”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赛菲尔睁开眼,那双仿佛含了冰的晶蓝之眸定定望着他,“不过……随便你吧。”
“怎样都无所谓吗?”水使将手探入对方的长裙中,声音倏然变冷。“对女子来说,失去贞操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吗?清白不是最重要的吗?”
贞操?清白?听到这两个词,赛菲尔脑中有什么记忆被触动,模模糊糊的话语浮现了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个体的纯洁与否在于他的灵魂,而不是他地肉体……你不要太介意外在一些东西的失去,没有什么比开心活着更重要……呃,在我眼里,只要你保持自己高尚的、无垢的心,那你就是最纯洁的!嗯,不要管什么。那个,女人都不应该在乎,那个,其实……”
为什么,脑中会忽然出现这段话?她当日稀里糊涂挤出一席话来安慰被“抢婚”的精灵。而对现在的她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开心活着?高尚无垢的心?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奢望吧!
从带着赤发血瞳踏入北斗城地那刻,她就已经抱定了求死之心。还会在乎什么清白不清白?比起失去生命的人,她这样根本不算什么伤害,就当被恶狗狠一口好了!
绝望的冷意在体内蔓延,赛菲尔的心里根本泛不起任何波澜。轻轻呼了口气,她索性放松了身体,带着一丝讥笑盯牢了水使:“我说了,随便你。”
她就这么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对方,任凭他那只带着冷腻感觉地右手慢慢抚上她地脸,一路向下。随他怎么揉搓挑弄,她只是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一分热度,就好像他抱着的只是一具冰雕木像,毫无生机、毫无知觉。
水使地右手熟练的在那冰冷肌肤上游走,动作轻柔而灵动。可他使了百般手段,却没有任何效果——对方毫无反应!
他挑起眉,看着怀中少女一副任他施为的模样,心中不悦之极。这带给他最大期待的玩物,没有倔强、没有反抗,也没有屈服、没有求饶,她就像放弃了一切、漠视着一切,对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境况全不在乎。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挫败感——他想践踏的只是这少女的尊严与灵魂,并非那具伤痕累累的不完美身体!
冷哼了一声,他手臂一抖,赛菲尔被重重甩到地上,很快便又回到那间狭小的黑石监牢。
“我会等待明天的来临……那些逃走的人会来救你吧?可爱的莉莉,我非常期待看到,在那个时刻到来时,你脸上的表情……”
听着那冷冷的声音逐渐远去,赛菲尔低垂的眼睫毛微微一抖,僵硬了许久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监牢中地黑色石壁又开始吸收她的力量。赛菲尔几乎瘫软在地,心中默默想着:安妮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剩余队员返回北大陆了吧?对,她是个谨慎的聪明人,不会出现在明天的刑场上——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远处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传来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赛菲尔?”
不用睁眼,赛菲尔便从声音辨出了来人地身份。但她依旧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你真的是……降灵族的人?”清秀少年慢慢走到铁栏前,面上表情显得十分矛盾,目光中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痛苦,“你是个逃亡者?”
隔得近了,少年能看清白发少女的侧脸,那种绝望的苍白,让他的整颗心顿时揪作一团,嗫嚅半晌也挤不出一个字。不如——偷偷放了她吧?少年被心中陡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不敢多看。他怎么可以冒出这样荒谬地念头!
可,这个想法一旦浮现在脑海,便如藤蔓一般在脑中肆意生长起来,怎么都压制不住。明天就是火刑,真的让她去经受那样可怕的酷刑吗?——但,如果放了她,毫无力量的她逃不出北斗城不说。一旦事情败,驭兽全族都会被屠杀殆尽!
不,不,这是个荒唐的想法,我不能做那样的蠢事!少年拼命说服自己,但心中的酸痛却是越来越深。就在这时候,赛菲尔突然开口了。
“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地秘密……”蜷作一圈的白发少女忽然转过头来,挑起唇角低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魅惑。却又透出一股冷硬的金石质感,wωw奇Qisuu書网听起来十分怪异。
这种不同寻常的表现带给少年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想要立刻逃离此地,但对方那诡异的笑容似有魔力般,让他的双脚几乎无法挪动一步。
“你可知道,虎牙是怎么死的?”她笑得更加灿烂,直出满口白牙,然而蓝眸中却带着一种冰冷欢畅地奇异目光,似乎她能确认,那即将出口的话语将狠狠刺破对方的胸膛。
看到那抹惨白面容上陡现如此诡艳肆意的笑。清秀少年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涌起惧怖之感,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让我来告诉你吧……”赛菲尔依旧放肆笑着,但她的眸光却是更加幽深晦暗,仿佛无底的黑洞。
不,不要听。我不能听!少年的心中在疯狂呐喊。可他却来不及掩住耳朵,便听到了那句寒意十足地话:“是我杀了他。”
世界仿佛在瞬间颠倒过来。一时间,他只觉头晕目眩,脑中一片混乱。
“是我杀了虎牙,你的亲叔叔,驭兽族的前任族长。”确定无疑的话语终于让少年清醒过来,他呆呆盯着那张灿若桃花的灼灼笑颜,就像看到了一个来自地狱深渊地恶魔。
“我杀了他,小孩子地偷袭很容易得手,那头看起来可怕的白老虎也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不是吗?”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