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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以为再也不能飞翔的身体,此时却变得如此轻盈、灵动。是的,只要心还能微笑,灵魂便能飞翔啊。夕阳西下,天空是一片绚烂的华彩。那一刻,她开始相信,那三生三世的痛苦的流离,都是天意,是佛主的良苦用心,是要她在此生此世里更真切地领悟爱的温存与华美。
“你为何如此高兴?”风琪珈突然出现在眼前,好奇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只在金红的阳光里翩翩起舞的白鸟精灵一般的舞姿。
“因为他相信,相信我就是风神蓠姬。”她笑着,快乐地说。
“他?我的哥哥么?这很重要吗?”
“是的,这很重要。天下人都可以不相信,但只要他相信,蓠姬便知足了。”
“他对你很重要?可为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我还是孩子吗?”他苦苦一笑,“你忘了,我与岳子翎同岁呢。”
“可是,与一千岁比起来,你算不算孩子呢?”
她如此一说,他不禁哑然,半晌才道:“你有一千岁了么?”
“比一千岁还老。”她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忘了,我是风神蓠姬。我的心,经历了千年的尘世流转。”
他摇了摇头,是并不相信:“那么,你能告诉我,千年之前是怎样的吗?”
“每一世生命的流转都须饮下孟婆汤、忘川水,并且一往无悔地走过奈何桥。定要苦苦追问千年之前,是不是太过执着了呢?”她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有些疑惑,突然笑道:“那就不说这个。天黑了,我带你去观景。”
“观景?”她有些迟疑。
“此景只应人间有。嫂子,你是神,定然没有看过!”他不由分说,便向前走去。她只得跟上。
风琪煜眉头深锁,在殿阁深处静静地将她打量。他听到了他们所说的一切,他看到了她那样快活和幸福的笑容。可是,为什么呢?果真是因为他吗?他们原本应该相识吗?为何,她总让他感觉,他甚至可以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这样疼痛的负重感,竟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承受。
天已尽黑,风琪珈带着蓠姬来到了宫廷深处的一条小河前。没有宫灯辉映,河中流淌着一天星灿。
“很美,是吗?这是玉河。天上的星星都在河中,是满天神佛的眼睛,充满了悲悯,眷顾着天下生灵。”
“你怎知晓,满天神佛不是无情的?”
“纵然神佛无情,人却是有情的。只有有情的眼睛,才看得到尘世的绝美。”他目光璀璨,将她看定,“千年的尘世流转一定很苦。”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是在哭泣,却没有泪水。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如何会知道?”
“那是从你的眼中读出来的。”
她避开他的眼睛炽热的探询,望向满河星灿,幽幽地说:“确实很美。这样的美景,天界没有。”那河中的星斗果真是满天神佛的眼睛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他们是在向她切切地问:蓠姬、蓠姬,千年的苦、千年的痛都经历过了,你还不悟吗?仍旧不舍得放弃,不舍得破执么?
“蓠姬啊蓠姬,这就是你历经千年都不舍得放弃找寻的人么?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呢!蓠姬,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个邪恶的声音冲破空间、时间的限制,扑面而来,撞击着两人的耳鼓。
“是谁?胆敢夜闯宫廷!”风琪珈对着空阔的夜空,喝问道。
“听说风之族王者的伏魔神功是专为对付我们魔族而修炼的。蓠姬,不如让我来帮你试试他的功力,看他是不是值得你为他背负千年轮回之苦,值得你为他逆命而行!”
“不!苍横,不要伤害他!他不是熙源!”她大声说着,紧张地将风琪珈护于身后。
“他是魔王苍横?”风琪珈大惊失色,“他怎么可能进到宫廷中来?”
“他的真身自然还在魔域,这只是……”她话没说完,却见空中突现一团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她,径直撞向了风琪珈。风琪珈甚至没来得及运功抵御,便被狠狠地击倒在地。她急忙上前将他扶起。那火球停在了半空中,发出一阵冷冷的叹息声。
“蓠姬,我甚至没有用上一层的功力呢!为了一个如此不堪一击之人,你真的不惜与我为敌,还要取得伏魔剑灭我魔族吗?蓠姬,不要枉费心机了。伏魔剑在魔域之中,如果它真的那么厉害,真的有什么玄机,苍横还会将它留在九天玄壁上等着你们来取吗?只要你交出灵石,我可以答应你,就算整个人族灭亡了,我也可以让你带着这个人天地苍茫任逍遥。”
“苍横,想不到你的绝世魔功竟然可以突破时间、空间的限制,杀人于无形。看来,蓠姬的确低估了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暗运体内的灵力,一点一滴试图冲破手脉间锁仙绳的封禁,“不过,伏魔剑自有其奥秘,灵石我也绝不会交给你!”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苍横话音未落,那火球便向两人疾速飞撞过来。“让我来!”风琪珈被苍横一番奚落,心中好不郁闷,此时他运足力道,便要去接那火球。蓠姬却知道,以他的功力,在与火球相触的刹那便会被强大的魔力震得粉身碎骨。她一掌将他推开,拈起佛指,轻呼一声:“神界无极,灵力无边!”体内仅有的那点冲破锁仙绳的灵力倾泻而出,挡住了火球的进攻,却被逼得步步后退。
风琪珈眼见她抵挡不住,急忙运功相助,却被正在相持的两股强大的力量震了开去。
蓠姬知道自己这一点灵力绝非苍横的对手,再次调动体内的灵力,企图突破,却是太过心急,一时间体内灵力乱窜,竟如烧灼般疼痛起来。她低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被强大的力量掀起,向后飞跌了去。风琪珈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再看那火球,却是在变小,并逐渐熄灭,终于消失无踪。
风琪珈戒备地看着四周,奇道:“他走了吗?可他明明可以杀了我们,为什么又走了呢?”
“他不过是在试探我尚存的灵力。”
“还是说不通。”他依旧一脸的纳闷。
“也许,是因为我的鲜血。”她若有所思,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
他这才醒转过来,急忙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没有大碍。我们回去吧。”
他扶着她,慢慢向华灯璀璨的储风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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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执子之手
进得储风阁,两人都是一阵惊异,风琪煜独自坐在灯烛下,若有所思。见到两人,他的眉头蹙得更紧:“发生了何事?”他看见了她苍白的脸庞和白色衣裙上的血迹。
“哥,是魔王苍横!他打伤了嫂子!”
“魔王苍横?怎么可能!再怎么高深的魔功附体,他都不可能进入人族之境,并潜入宫廷,而我们却一无所知!”他的声音里都是严厉。
“哥,是真的!苍横的魔身仍在魔域,但他的魔功已经可以突破时间、空间的限制,向人发起攻击了。”
他望向她,是在向她求证。她淡淡一笑:“你应当相信。这样的事,没有人会当作玩笑来说。”
“那你,可是受伤了?”他的言辞中似有关切之意,却藏得很深。
“还好,还好!幸亏嫂子是风神,只是一点小伤,略略调息一下就好了。”风琪珈见哥哥相信了自己,当即轻松下来,“哥,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们……”
“琪珈,你回去休息吧,我有事要单独和蓠姬商议。”
被风琪煜如此冷淡地打断,风琪珈好生郁闷,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她,却也只好听话地告辞而去。
见弟弟走了,风琪煜这才问道:“苍横的魔功已经到了此等境界了?”
“是的。所以我才会说,这是人族最后的机会,才会让你去找伏魔剑。”
他看着她,半晌无言。而她,又能说什么呢?只是枉然叹息罢了。
“或许,应该找个医官来看看你的伤。”他说得有些无措。
“不用。”她叹了口气,“若是无话可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其实,我是来告诉你,我们决定三日后起程,前往东山神源之地。”
“我知道了。”
“可是……”他迟疑着,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希望你不要去。这一路太过凶险。”
她笑了,这么说,他的心中还是有她的。
“可是,要取得伏魔剑,你和我,谁都是不可或缺的。”
“这又是何故?”
“因为……”她迟疑着,“伏魔剑是千年前,山神熙源决定让神族全体退隐天界,却又怕魔族魔力无法遏制,而刻意留在九天玄壁上的神器。一旦魔族的势力过于膨胀,或者有魔王现世,人族便可借助伏魔剑的力量消灭魔族。”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何你我缺一不可?”
她枉然叹息,该如何告诉他,他就是山神熙源的转世后身,只有他能够取得伏魔剑;而她,就是他千年前温柔的妻风神蓠姬。她要跟随他左右,只是为了确保他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因为她依旧无法舍弃对他的爱恋。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你所修炼的伏魔功,正好可以御使伏魔剑。而我,只是因为我是风神蓠姬。”
他轻易便相信了她的话,却又问道:“神族已经退隐了千年,你却为何还要滞留人世?”
她的心都哭了,眼中却依旧没有泪水。那哭泣真的不辨悲喜。是因为他仍旧在将她眷顾,还是因为他始终无法与她相认?
“也许,是满天神佛的安排,要我来应劫,要我来帮助人族躲过这场人魔大战的劫难。”
“是真的吗?”
他何时也变得这般执着?是啊,他原本就是如此的执着。否则,他怎会明知不被祝福,还要替天行道,铲除暴君吴阚。而在每一生每一世的遭逢里,那个吹着叶笛的少年,那个湖畔落拓作画的书生,还有眼前背负着重责大任的他,哪一个不是至情而执着的呢?满天神佛,蓠姬明白了,执着是苦,但不是罪过。
“也许只是因为,因为蓠姬无法舍弃,无法舍弃这烟火人间的尘世欢爱!”
她颤微微声音几乎是在哭泣。他的眼睛里燃起了疼痛的火焰。这样的答案,是她给他的,是她仅仅给他一人的答案。他似乎明白了,却又如何能真的明白,她心中的苦,她眼中烧灼着的无尽悲哀。
“我们,是曾经相识的吗?”
她伸出手,那样温柔地抚摸着他温暖的脸庞,仿佛穿越时间、空间,他们又回到了千年之前,回到了东山神源之地,他与她携手走过每一片朝阳、每一寸落晖。心却疼得就要窒息。她不能对他诉说,不能让他知道,她为他背负的千年的苦难和疼痛。此时此刻,他已经背负得够多了,她还如何忍心看他在过往遭逢中痛苦挣扎。
“如果我们曾经相识、相知,你一定会记得,不是吗?”她轻轻地说。
“可为何每次看见你……”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去说。
“这,就是缘份吧。是满天神佛刻意的安排,要蓠姬做你的妻子。你,可愿意?”她温柔地问。
他认真地点头,温热的双手握她的手于手心:“取回伏魔剑我们便成亲!”
她笑了,是那样满足欣慰的笑容。这一生这一世,虽是逆命而行,却可以得到他这样真心的承诺,夫复何求!即使是终于神形俱灭,只要能与他共赴劫难、生死相随,蓠姬也该心满意足了。
“我该走了。”他松开她的手,语意温存地说。
她起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