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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兰拎着水桶走到河边,在清澈的河水里打起两桶水,然后提着往回走。现在是清晨七时左右,艺人团的团员们已有不少陆陆续续地走出各自的住房马车,开始整理前一天留下的杂物,准备继续赶路。自己要在这之前备好一天的用水,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可能要来回跑个八九趟吧。
最近在这群男人魔鬼般的差遣下,自己的体力倒是变得比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要好上很多,亚兰苦笑,比起第一天时连拿把斧子隔天手臂都会酸疼上一整天,现在的他至少有把握跑个六次来回才会累趴下。
将桶里的水倒入团里专用的水缸,他拎着空桶正要折回去,却不意被一个流气的声音叫住。
“休伊还真是狠心,竟然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弟弟跟着那群粗人打杂。”费宾斯油滑的声音从左面传来,霎时让亚兰停住了身形。
“我看你不如跟着我吧,像你这样纤细的人儿只适合让人抱在怀里好好疼惜。”费宾斯脸上有着和他俊美的外貌不相衬的丑恶笑容,丝毫不加掩饰他对亚兰的企图。
“不用了!”一见他有靠近的意思,亚兰立刻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冷然地表态,“现在这样子很好!不必你来献殷情!”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为什么自己到哪都能碰上这种事?亚兰恶狠狠地将水桶打满水,然后几乎是用扔的重重地将它们摔在岸边的草地上。该死的!这张脸真的有那么女性化吗?他心烦意乱地坐到一边,痛苦地将脸埋在掌心。
脱离钟游掌控的这些日子,他活得疲劳但充实,在今天以前,没有人对他露出过那种饱含淫欲的眼神。克拉克他们虽然喜欢对他的外貌冷嘲热讽,但他们的爽快和粗鲁反而使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过去的恶梦。
因为在那些人眼里,自己也许弱小,但绝对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从哪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亚兰茫然地抬起头来,不明白树林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
但是他没有听错,确实是从某个地方传来了小孩子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
似乎还不止一个……婴儿的哭声从树林的深处传过来……正在渐渐靠近这里……
亚兰猛得站起身来,背对着河水,沮丧的心情立时被恐惧所替代,那种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正想着,风吹草动之间,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树后蹿过来扑向他,亚兰随手提起一桶水就砸了过去。
他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咆哮,被击中的是一只全身长着黑毛,形似大狗的妖兽。妖兽的下颚异常地发达,一张开嘴,脸就像裂成了两半,它的鼻头是白色的,从桶里溅出的水花打湿了它的头部,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它的凶狠。
一阵细碎的拨草声响起,剩下的妖兽似乎是看到行踪已经暴露,也纷纷走出藏身的草丛,向着亚兰露出它们阴森森的白色獠牙。
手里没有一点可以防卫的武器,木质的水桶根本抵抗不了尖利的兽齿,亚兰的手心和额头都是冷汗。
一只妖兽猛然间跃起,动作迅捷地冲向他,亚兰用另一桶水抵抗了它的攻击,但是这样一来,他的身侧就露出了空隙,另一只妖兽立刻瞄准了这个空档冲了过来。
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因为一把细长的三叉剑穿透了妖兽的脑袋,青白色的液体顺着剑尖流下,但是凶猛的妖兽仍然在不断地抽搐,并没有死透。
“拿着!”佛德一边抽出自己的三叉剑,一边扔了一把普通的长剑给亚兰。
他远远要比亚兰了解野外的生活,因此一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就知道这其实是妖兽的叫声。
所以他抢先一步在妖兽群还没到达之前就返回团里通知其他人并带来了亚兰的武器,只不过这一来一去费了一些时间,因而差一点来晚了。
亚兰抽出长剑,将剑鞘扔到地上,改用双手握住剑柄。虽然他已经多年没有使剑,但是此刻有武器总比空手要好!
眼前的十几只妖兽不断地发出凶狠的咆哮,同伴的被杀似乎引发了它们更强的杀意。
亚兰紧盯面前的妖兽,侧身闪开一下它的正面攻击。放低身体的重心,过去练剑时的感觉正在渐渐地回到自己身上,他瞄准了另一只妖兽腾空扑来的空隙,剑身一转破开了对方的腹部。好,干掉了一只,他暗暗想着。
“该死!”这时一边的佛德突然发出了一声诅咒。
亚兰转过头去,见他正挥剑斩过一只咬住他手臂的妖兽的脑袋,红色的血滴混合着青白的液体四散开来,摔落在地上的妖兽已经死了,但是留在佛德臂上那连着牙齿的半个头还是牢牢地挂在上面。
妖兽的数目比想象的还要多,看来它们并没有去攻击艺人团,而是全部集中到这里来了。佛德用手费力地扳开那两排坚固的兽齿,他的武器不适合攻击这些体型庞大的妖兽,这种战况的话,克拉克或者是胥罗的战斧肯定更加有用,不然的话迹亚的大剑也应该比他的细剑来得合适。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他又一剑刺穿了一头攻向他的猛兽的脑袋,背对着亚兰叫道:“不要主动进攻,尽量拖延时间,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会有救兵吗?”
其实亚兰自己也很清楚,其他的保卫者此时肯定要加强艺人团的警戒,绝对没空来到这里。这么说起来的话,佛德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很叫他意外了。
妖兽群开始向前迈进,情况变得十分危急,没有人有把握在发起猛攻的妖兽群面前毫发无伤。佛德咬了咬牙,浑身泛起淡蓝色的光芒,亚兰发现身后的河水开始翻涌,一道道水刃出现在空中。看来佛德终于开始动用他的魔法力了,但是使用魔法是一件相当耗费精神力和体力的事情,就连佛德本人也不知道他能够支撑多久。
不过好在一切结束得非常快,在亚兰和佛德的面前突然闪现出一道人影。看到他来了,佛德像是松了口气般坐到地上。
剑麒乌黑的长发随意地被一根青色的丝带扎起,他幽深的紫眸紧盯着那些还在咆哮的猛兽,但只是一会儿,那些黑色巨犬的眼中便开始流露出一种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敬畏的神色。
它们的身体向前倾斜,前爪恭敬地摆在头部的正前方,已经熟悉这种举动的佛德知道这是它们在表示臣服。
“都回去吧。”剑麒淡淡地开口,然后妖兽们慢慢恢复成先前直立的样子,缓缓地走入草丛。
等到那种因身体摩擦草丛发出的“沙沙”声逐渐远去,剑麒这才笑着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佛德,“没事吧?”
“你要是再晚一点的话,我和这小子就要成了那群妖兽的早点了。”佛德咧了咧嘴角,手臂上的创伤在他说话时连带起一阵抽痛,让他一连吸了好几口气。
“抱歉,有些私事所以来晚了。”剑麒淡淡地一笑,将手放到佛德伤口的正上方,一阵白色光晕落下后,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周围的血迹证明这里曾经有伤。
“不好意思,再一次剥夺你留下男人勋章的权利。”剑麒拿开手,半开玩笑地对着佛德说道。
“我又不是克拉克那变态,非要把身体弄得坑坑洼洼的才开心。”佛德像是非常受不了的样子摊了摊手,“你先回去吧,不然他们找不到你会很麻烦的。”
“嗯,你们自己小心。”剑麒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站在一边的亚兰微微一笑,“干得不错!”说完,他就像来时一样消失在空中。
亚兰将岸边染血的剑鞘捡了起来,又在河里同剑一起清洗干净,然后他将剑插入剑鞘。
这时候,佛德也已经将自己的剑和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初次看到的话也许是会感到惊奇。”
看到亚兰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迷惑,他挑眉说道。
“不过看多了你就习惯了,那家伙简直就像是可以和妖兽对话一样。”
他蹲下身体,察看了一下先前被亚兰用来当作武器的木桶,发现由于重击使得木头之间出现了裂缝,已经不能使用了。
“还是快点回去吧。”他站起身来,“虽然短时间内婴狼不会再来这里,但血腥味却有可能引来别的妖兽。”
亚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他的脑子现在有一点混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让他思考,所以一路上他都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等回到团里,娜蒂亚和贝丝立刻跑过来将他紧紧抱住,她们也知道刚才树林里出现了妖兽,更知道亚兰正在树林里打水,虽然剑麒说过佛德跟着他,但是两人依旧担心不已,直到看到他平安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群王八蛋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去打水!”
刚刚放下心,娜蒂亚立刻朝着一边那六个看上去毫无愧疚之色的男人开火:“你们难道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吗?一群大男人竟然这么欺负一个孩子,把这么危险的活都扔给他一个人干,你们还有没有羞耻心?”
“我说小妞,如果佛德不在的话,他早就进了狼肚子了,哪还有你来兴师问罪的份!”克拉克懒洋洋地一笑。
“……”娜蒂亚被他的话一堵,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方说得没错,他们的确并没有让亚兰一个人去打水,佛德是跟着他的,不然的话恐怕现在的亚兰只会剩下一具白骨了。可她就是看不惯几天来他们对待亚兰的态度,简直是把他当马似的操劳,团里任何一个打杂的都不如他这么辛苦。
“没关系啦,娜蒂亚,如果不是佛德的话,我可能真的已经死了。”亚兰看到这种情况立刻走过来打圆场。
这几天下来他也开始逐渐了解娜蒂亚的个性。她是一个敢爱敢恨,非常坦率的女性,同时也有着十分强烈的正义感,所以才会为他抱不平。
但是他并不想娜蒂亚因为他而和克拉克他们起冲突,尤其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他非常清楚克拉克他们对他的关心,不然佛德就不会跟着他进入树林,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可是至少他不想吟游艺人团的团员之间因为他而产生隔阂。
“不是可能,是一定……”克拉克小声地说着,但是在被娜蒂亚狠狠瞪了一眼后,他只好闭上了嘴。
“好了啦,反正我也没有受伤呀,倒是佛德当时受了很重的伤。”亚兰朝着娜蒂亚笑了一下,“大家都要出发了不是吗?你们还是快点回马车比较好吧?”说完,他向贝丝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将火爆的娜蒂亚带出雷区。
“你不一起来吗?”被贝丝拖着走了两步,娜蒂亚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亚兰,不解地问道。因为通常艺人团赶路的时候,亚兰总是和剑麒呆在一起的。
“不用了,我要把剑还给他们,另外我还想问他们点事情。”亚兰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帮我跟休伊说一下吧,就说今天赶路的时候我会呆在保卫者的马车里。”
虽然不了解这是为什么,但娜蒂亚还是表示尊重亚兰的决定,于是她在给了保卫者们一个“你们要是敢欺负他就死定了”的眼神后,和贝丝一起离开了。
克拉克见状吹了一声口哨:“这小妞到是火辣得紧。”
亚兰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颇感有趣的笑容,因为他发觉克拉克的口气虽然粗俗,但不会让人产生下流的感觉,那话中是纯粹的直述,甚至可以说带着那么一点欣赏的意味。
“你们是故意的吧?故意把那些重活给我做,为了训练我的体力吗?”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挑眉问道,“这几天来,不论什么工作,你们都会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确保我的安全不是吗?”如果今天佛德